郭好人家里就是给大户人家养猪的,所以自己没加入鬼箴宗之前,也就是自己小时候,曾经无数次听到过一种声音。
“啊—啊—啊—啊——”
急促的两段或者多段惨叫,伴随一声长长的尖叫。
没错,就是阉猪和杀猪时猪的惨叫声。
郭好人重新回忆起了被那惨叫支配的童年。
自己听不得这杀猪的惨叫,所以才加入鬼箴宗的。
毕竟鬼箴宗的副产业还是非常发达且挣钱的。
自己的父母也很明智,没有让自己继承家业的打算,毅然决然的支持自己。
当然,郭好人也明白,自己这种性格说的好听点叫善良,难听点叫伪善,毕竟自己吃猪肉的时候吃的也挺欢的。
倒不如说如果有肉吃,这惨叫声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现在惨叫的不是猪!而是朱——平海!自己的二师兄!
朱平海先是被墨非怡一板儿砖拍在面门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自己就觉得好像开了个油盐店儿,咸的、酸的、辣的都从嘴里钻出来。
紧接着墨非怡一脚踏在朱平海腰眼上,朱平海应声而倒,墨非怡骑在朱平海腰上,口中直叫:“你这淫贼!看本小姐今日不替天行道除了你这祸害!”
朱平海刚想应声,墨非怡便又从身后摸出一块青煦煦的板儿砖,双手各持一个,左右开弓,便是打将起来。
朱平海又觉得自己耳朵里好像开了个庙会,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诶,染坊的环节呢?”
刚刚看完王巨君四大名著的小师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可能是……不对呀!现在是接梗的时候吗!?平海要给打死了啊!救人啊!”刚想说出自己猜想的正形扔下手里的瓜子儿,大喊一声。
一边的巫瑶捂着脸,蹲在擂台边。
“死鬼你是不是忘了咱们还要去鬼箴宗找王韩一……”
这一副要把朱平海打成朱平海酱的架势,巫瑶混迹江湖多年,从未在擂台上见过。
啊,不过确实在乡野村头见到过不少。
此刻的墨非怡呢,状态非常的好。
自从自己用板儿砖砸中吕玉的后脑壳的时候,自己心底突然有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就仿佛,冬天脱去那羊毛大衣时,“啪”的一声那样。
又仿佛阴云密布的天空中忽然响起一声炸雷。
之后,墨非怡用砖头砸吴乘风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从头皮到脚尖,都好像抽搐了一下。
那几天不碰巫瑶其实是因为自己害怕一发不可收拾沾染上什么恶习。
而现在,自己痛打朱平海的时候……就好像,好像……这五脏六腑里,拿熨斗熨过,无一处不伏贴,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处不自在。
一个字,爽。
自己好像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爱好,而且已经回不去了。
“死鬼躲开啊——”
巫瑶的声音打断了嘿嘿笑着的墨非怡,墨非怡一个后空翻,便是的腰开了数不清的竹箴。
这竹箴,都来自台下。
“见鬼!这都不判犯规的吗!?”
墨非怡擦了擦眼角的口水,看了看一边的裁判。
“……”
此时的余音门裁判,摆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
她右手放在左肋,手掌摊开,不断摇摆,好像在和谁告别,左手却捏住了自己的衣兜,把自己的衣兜打开。
这样一看,很奇怪,但如果,把很巧和站在这位弟子身边的郭好人看进去的话,就非常好理解了。
郭好人手里的银票好巧不巧滑进了这位弟子的衣兜里。
“什么犯规!这为女侠不要侮辱我们余音门的专业素养!”
这弟子闻言看向墨非怡,大义凌然的合上衣兜,看着墨非怡。
“靠!这江湖还真她〇江湖啊!”
“正常啦。”台下的巫瑶摆摆手。
什么大风大浪自己没见过。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呐!”墨非怡指了指周围看热闹的绿林好汉。
“你看到了吗?”
“我刚才眼睛进沙子了,没看欸。”
“我也没看到。”
“额就是个种田嘞。”
每个看热闹的好汉身边都有一个鬼箴宗弟子。
……
……人……
Σ( ° △ °|||)︴
墨非怡第一次被震惊到。
自己虽然是深闺大小姐,但并非足不出户,自己有一些小渠道了解外面的形势大事。
但是,一些绿林道的小小共识,她不清楚。
农民不知道皇帝如何过好日子,自然想当然以为皇帝每天扛着金锄头下地,回家吃的是精米掺玉米茬子粥。
皇帝不知道农民如何熬过苦难,自然以为农民每日被穿着脏衣服的仆人伺候,回家只吃五个菜。
这就是盲区,局限性。
墨非怡知晓各个宗门底细,甚至知道一些外人不知的宗门密辛,但这些绿林道习以为常的事情,她又没真正经历过,自然不懂。
她没想到绿林道原来个个都是和自己一样轻面皮重利益的衣冠……额,衣冠楚楚的好人。
“嗖——”
趁着年轻墨非怡震惊的空档,朱平海一个鹞子翻身站起身来,地上软趴趴的丝线忽然又变得紧绷挺直!
墨非怡一下被丝线捆住。
“你都被本小姐打成熟透的苦瓜了你竟然还能站起来吗!?”
墨非怡忽然间想起了硬挺几十下板儿砖飞击次次暴击的吕玉。
难怪江湖上没什么人拿板儿砖当武器。
感情一个个都破不了防啊!
“哈……哈……真疼啊……但是现在该轮到我啦!”
朱平海的内力顺着丝线,如蛇一般向着墨非怡扑去!
墨非怡身子一歪,把背后看着很像竹篓的河灯里的板儿砖都倒出去,然后腰肢一动,白色的灯油就从中飞溅而出,滴在自己的手腕上。
“你竟然在装着砖头的情况下还能点燃蜡烛不灭!?”
“嘿嘿!没见识的土鳖!本小姐用的蜡烛可是上好的鲲腊!”
墨非怡手脚都从丝线里滑出,然后脚尖一钩,挑起地上的草叉。
“你们这样的乡巴佬,一辈子都见不到鲲腊吧!?”
“啊嘁——”
“额,风教主这是染了风寒?”
神针宗,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担心的看着狂打喷嚏的风四娘。
“本教主也不清楚,本教主已经很久没得过风寒了呀……”
“啊湫!”
一边的四川也打了个喷嚏。
“怕不是真的染了风寒吧?还是让老夫看看再说吧。”
“不了不了~那个柳长老啊,当务之急还是请你亲自做出几副金疮药才是,我们要赶紧回去呢。”风四娘揉了揉鼻子。
“哎呀,你这臭丫头!”
柳长老见四下无人,严肃的语气卸下,语气满是溺爱,“怎么?这么大了,害怕扎针吃药啊!?”
“呜~柳爷爷~~~~”风四娘撅着嘴,扭了扭肩膀。
“哎好好好~就知道气我这把老骨头,你坐着,老夫这就给你弄去。”
柳长老给了风四娘一个脑瓜崩,走出了大殿。
“啊嘁!到底是哪个小别山在骂本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