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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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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上的天愈发阴沉下来,海面上的动静越来越大。

那领船的收了帆,在船窖里面取了酒,便招呼着进了船篷。

“诸位,我说,不过一个时辰就能看见土影子了,如今若起浪,我敢说,更快!来,喝酒,喝酒!”领船的拍了拍胸脯,在桌前找了个空位,蜷腿而坐。

桌前本有四个大汉,敞胸的,光头的,带斗笠的,那穿着体面的公子姑且唤作大汉。

围着桌子,正吃着餐,这不,来了酒。

带斗笠的率先递杯接酒,好一会儿,那领船的来了酒兴,红着脖子打着嗝,便彻底放开了话匣。

“诸位听官们,远渡而来大抵不知道内地的些许消息。”

领船的独眼一溜,见他们都耸着耳朵,便愈发来了兴致。

“且听我娓娓道来。”提着碗,竟又是一口下去。

“啧,这改朝换代后啊,竟然会有桃花江一役。这旧朝的残党呐,怕是已经被赶尽杀绝了。”

“莫不是前朝的官员,这帮天杀的,嘁,早该死了。”光头的嘴里含着菜,说得漫不经心。

带帽的将斗笠压低了些,闷声抿了口酒,沉声道:“怕是没有这般简单。”

船外传来沙沙的动静,听来是落了雨。

“唉,说他们莫不是乱了兴头。”领船的哂笑。“几个儿要说的呀,是那群侠客武夫们,我学那文秀们拟个题,哈哈,就叫‘武侠之死’怎么样。”

又是咕咚一口酒,领船的敛了笑容,深吸一口气,怕是有一篇长论。

“你们晓得的,这易朝三年许,九州的城巷街道逐渐暗淡了一类人,便是那天下第一帮,丐帮的门第。国土换了天,新皇帝可不容许有这样的虎豹貂豺存在,如今可没什么威风了。神丐子杨锐带着那群讨饭的,正苟且偷生着呢。这就是昔日尚且能跟朝廷抗衡的帮派之下场,新皇帝还真有几分本事,拉帮结派的势力,都被教训得惨。这不,一上台就给天下一个下马威,可偏偏还让百姓过上了快活日子,民心所向之啊!”

船身摇晃得厉害起来,看来是起了浪。

“新皇帝如何施政得民我姑且不谈,诸位,我看得出你们的疑惑,这朝廷这么大阵仗,仰仗的谁的势力?这又是那新皇帝的一手,这江湖,这些年来一盘散沙,于是他明面上用重金包揽天下奇才,筑了栋‘墨琼阁’,如今不乏有‘北漠神镖’陈彪,‘华南第一枪’刘星这样的昔日好汉。接下来说到要点了,这次原本官府派人来招拢‘江南好剑’张大侠张壹??”

说得正尽兴,便听见银瓶乍破般声响,寻声而去,原来,似乎是那斗笠大汉捏碎了个酒杯,眼见得他手中还有着残片。

“兄台,这是何故?”体面大汉调笑道。

那大汉忙拱手。“失敬,方才神游,久没注意手中酒杯,听阁下讲的,心里颇不宁静,这不,还给大家赔个不是罢。”

那敞胸大汉冷哼一声。“倒是真神游的被你吓回了游。”

“好力道。”领船的暗忖。他是晓得的,这酒杯可是景德那里捞来的货。手上却又给斗笠大汉端上一杯。

“无妨,好些听,好些听!”领船的说话的力度大了几分,或许是因为外面风浪声嘈杂。

“我且说道张壹。话说,那张壹拒绝朝廷的回应是意料之中的,不曾想江南好剑的分量竟这般大,原来,张大侠昔日惩恶扬善,广交武林大侠士,暗地里,被朝廷私认为是一方头目,该除哩!”

“怎得这端无耻,没了这般人,天下岂不死气如乎乱葬冈?”体面大汉为张壹打抱不平起来,斗笠大汉又是一口闷酒。

“无非是新皇帝想过个太平日子,那新皇帝也是江湖浪客出身咧,这不怕后继走了他的路。谁能想到,当年大名鼎鼎的‘皓月神偷’王浩,还能窃取个帝位玩玩呢。”光头大汉红光满面,俨然一副醉倒的模样,摇晃着头,说的话自然更加漫不经心。

“唉,这番话且在这里说说罢,可上不了九州的台面。继续道,后来,朝廷这边还没派人,可这九州的义士们得知他这一方有难,便从四面八方赶来,这倒是顺了那新皇帝的意愿。这帮侠士怕祸及百姓,便引战至桃江这个小郡县,一时间县内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大战一触即发。

这一役详况我且不知,会得一卖酒小生,路经此地,听得江口有动静,极目远眺到那刀光剑影的场景,他看到时,已经是恶战尾声,我尝听他说得传神。那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骄阳照在桃花江里映出红光,那帮武林义士死得无不悲烈,或拄戟定立而死,或持剑单膝跪地而亡;有僧盘膝而坐,却原来已被万箭穿膛;一游方郎中抱医箱荃身躺地,脸中邪毒臃肿溃烂;书生模样的,背劈数刀卧地,恰见得他临死之前,用血指,在地上笔划,不得而知那莫不是说尽平生意的红笺小字。这般惨状,江湖百年来少有也。”

纵然逞酒兴当剖腹吐千言,可如今满座却是万籁俱寂,唯听见船外风浪暴雨汹涌作响。

领船的用酒润喉续言道:“却仍听得有兵器来回乒铿,似在决斗,寻声而觅,只见得两人细剑对长枪。持枪人当真好枪技,一柄长枪无不朝仗剑人的要害刺去,长枪划空,声如密云中之惊雷,又若天巅猛禽之飞掠,一瞬息,竟瞧得那柄枪有数十道残影,持枪人横枪躬步一进一退,踩得那卵石岸每步一个印迹,端的是眼力,腰力,腿力,手力无一不足,颇具火候。更令人乍惊的是那仗剑人,一套剑法,竟使得那柄细剑攻守兼备,挥剑速度不亚于刺枪之利索,枪头直顶胸膛,又被剑身硬生生划开,竟还有余力趁势削持枪人咽喉,剑锋触及他皮肤又迅速被枪棍抵住,而天边又飞来道道细影,却是根根黑箭,长了眼睛般跟着仗剑人跑,原来那持枪人冥中有个神箭手作伴,鼎力相助,打算合杀仗剑人。可那仗剑人身形不乱,双腿蹬地却又似飞升,一只手同时抵住箭与枪,原来是一招以速化力,退步的速度比那箭还要快,却由得有这般飞燕轻功。”

众人的目光全然盯在领船人身上,却看他顿了身形,叹口气道:“三人恐怕都是强弓末弩。错不了,我料定那仨持枪、仗剑、卧弓之人,准分别是刘星,张壹,还有那‘穿云圣手’王轩。可惜??可惜那酒生唯恐暗箭伤人,殃及自己,涔涔落汗,匆匆离开。江湖这场大战的由来经过均由朝廷中人和那酒生所诉说,可结局却无言流传,刘星最近在京城现过身,在第一大药坊‘松鹤榭’疗伤,我姑且认为张大侠在两位绝代的夹击下恐怕已是殒命,尸骨无存。这场大战尚且是两败俱伤,我这般认定,明面上也如此。这下,江湖武林彻底没了风浪,朝廷也暂时消了动静,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他们武林中人的消黯,也就只能让我们这帮做布衣的当作故事赏赏耳,我们这帮做百姓的姑且等王浩还我们一个太平盛世罢!”

听罢,光头的昏昏欲睡,敞胸的浓眉紧皱,公子样的握紧了拳,带斗笠的又是一口闷酒。

船外忽的没了动静,领船的将船帘打开,阳光照到众人脸上,一阵白芒无不使他们用手遮住脸,瞳孔缩了圈。

“诸位,前面便是临安了。”领船的指向前方,极目望去,隐约是山麓般绵延的集市,他又转头谄笑着看着各位。“这般言语,且当作故事听罢,江湖规矩,勿谈勿传!”

??

三年来暮寝的人们偶能够听到门外似是山崩地裂,到了白天,眼珠采了光,定睛一看却道是朝代改了国号,朝廷换了官员,江湖洗心革面。说来竟有那皮影节目般戏剧,就朝的文官武将们因失了山河丢了门第败了身份,无不哭天怨命,这易了主的百姓倒是敲锣打鼓了起来,都快有过年般祈福的味道了。

斗笠大汉下了船后,便进了动名曰“香满楼”的小茶楼,跟茶生儿招呼过后,上了阁楼饮茶,靠窗而坐,小楼格外冷清,放眼望去方才见三两人一桌。

“如今方至食时。”那大汉看着自己影子暗忖,愁眉不展。

他大手拂过茶觥上的热气,两手捧着一饮,颇为正式,又转继看向影子发神。

“才至隅中。”好一会儿,他又忖道。

??

“已是日昳。”

如此声音,古钟般沉闷有力;却还有一道,较为轻缓,来源于阁楼门帘处。

“叶兄,久等久等。”

耳听来声音越来越近,被唤作叶兄的叶梓明将斗笠摘了下来,却原来是这般须发如戟,双眉斜飞入鬓,虬须杂深的模样,醒目的是他那左腮处一道蜈蚣疤直蔓延至喉颈,狰狞猩红的似有微光。

听到这番声音,才把眉毛展开,道:“姓张的,准倒是准时,但若是早来几个时辰又何妨,我何苦这般百无聊赖。”

“失敬失敬,还得请小二上酒,给叶兄赔个不是。”

“小二,换茶上酒!”叶梓明展颜一笑,道。

瞧得,一个青年模样的人已坐到了跟前,白衣带灰,嘴间带笑,眉间小黑痣一点,面白如玉,眉目剑星。看着倒觉得温和儒雅。

“端的,八荒之下,你的消息这般悲惨,恐怕连你的小相好都毋宁以为你去见阎王了。”

“唉,这是哪般话,让你甘等一会儿,哪由得夭我寿来抱怨。”

不多时,小二已端上了酒,给二位满上。

“话说,你要我上东瀛捕的,是甚么怪虫,后壳竟是一副龙面。”叶梓明又调笑道:“这般年纪还玩虫,娃娃都替你害躁。”

“还不为了让你有取乐的兴头。”嘴上说着,张壹却面露喜色,一大口酒饮下去,神情都激动起来。“快,让我瞧瞧,这可不是一般宝贝。”

“看把你给乐的,倒真像顽童。”叶梓明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个巴掌大的瓶子,瞬时,即被张壹抢了过去。

“捂鼻。”张壹道。

“这个理我晓得,当初可被折腾得惨。”说着,已用指头捏住了鼻头。

“啵”的一声,张壹已将木塞揭开。东瀛的场景历历在目,叶梓明快忍不住把眼睛遮住。

只见瓶口溢出一丝紫棠细烟,又霎时消散,张壹和叶梓明只觉得似乎瞧见了一颗血面头颅,汗毛不由得战栗。

“不错,是这道麝香。”张壹又瞧瓶里看了一眼,然后塞上放入襟袖之中。

“劳驾叶兄为我操心一番,小弟且敬你一杯。”张壹左手端着觥奉上跟前。

“不醉不休!”叶梓明双手端着与之相碰。

如此往复多杯,畅聊叙旧,又是一个时辰。

对饮过后,张壹道:“这便又是小弟的过错,叶大哥,我在临安已侯留多日,尚有家事不得不处理,本打算今日向湘,怕是只能小酌几杯,还请叶兄宽恕。”

叶梓明这才想起他家中的那位,给他又倒上一杯,便沉吟道:“这笔酒账我且记住了,得还!”又冷哼着说:“你先回去吧,莫耽误了时辰。”

“多谢。”张壹一饮而尽,这才起身拱手。

叶梓明观察着他的神情,小心沉声道:“这仇??王浩欠下的这笔账该如何讨回,何时讨回?”

张壹已转过身,看不出何副表情,只听得声音不再那么轻淡,“我自有安排,不再需任何人掺和。”

“希望你能有个交待。”叶梓明心念道。

“要知道,我不信王,这天下,也不姓王。”

叶梓明目送张壹离开。

眼见张壹走时,一只手残蝇翅膀般微挥着,一只手或干脆不动,或随身子的浮动被动地摆几下。

这般手,倒有点像累赘了。他腰间已然没了配剑。

“希望你还能有个交待。”

叶梓明思前忖后,长叹不语。待到黄昏,才戴上斗笠离开。

??

嘉欣三年十二月,桃花江一役已经过去一秋,八荒政通人和,九州国泰民安。

丰年瑞雪,子时的城里不再灯火通明,张灯结彩。银城的夜一片祥和。不闻雪落,不闻风啸,不闻人市喧哗。

但闻有人在街上踏着碎琼乱玉,沉闷“咯噔”作响。那人裹着黑布裘衣,带着一顶暗绸风帽便俨然与夜色融为一体,不知孑身在城里回荡了多久,终于在一小院处顿足。

黑灯瞎火下看不出院落是何番风景,黑衣人在其门匾下愣愣半晌,走上门前轻轻试推,尔后退步至台基摇了摇头,见他一腿微踮,一腿扫扫地上的清雪,讪讪一笑却转眼的功夫已鹤立在了墙梁,只留得原处夜色沉沉,风卷残花。

翻过墙头,便不再有了动静。

旦日,鸡鸣桑树颤,日上梧桐梢。却有一俏佳人犹压香衾卧,困酣娇眼,欲开还闭,好般不容易才倦疏展了个腰,曲线窈窕,春光一片。才发觉已是末卯初辰,于是惰慢理床,晓镜窥妆。

却窥得镜中人是如此这般。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腮鹅脂带樱,睛含波欲溢,色如春晓之花,三千青丝,犹带根根倦意??

莫再得用艳词藻饰,否则便是有损佳人容颜。

褪去轻薄裳,着上青裘衫,却听得门声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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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初来乍到,纯新手小白一枚,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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