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午夜小咖】,看书领现金红包!

“快拦住他们!”

从码头到东市,在浪城,有这么一位肤色棕黑的女子不顾烈日炎炎,带着二三十个壮汉,对过路的商旅穷追不舍。

正值巡街的陆恒宇听到叫嚷声赶忙转身去追,被捕头挡住拉到小巷,只听他说道:“莫要操心,不是劫财。”身为外乡人的陆恒宇未曾见过这架势,只得跟他站在路边旁观。

她脚上的铃铛因跑动而当啷作响,从陆恒宇身边跑过,跟风一样快,他对她一闪而过的面庞有些眼熟。

掌柜和伙计被她追得气喘吁吁,可炽热的高温非但没耗尽她的体力,反而令她愈加亢奋。她追上来的时候,双手揪住箱子,并拼命拉住它。对方也毫不示弱,蹲好马步护着箱子。箱子在双方互相拉锯之时哗啦一声打开,里面的货物被抛洒一地,惹得过路人纷纷拾取。陆恒宇此刻才出来驱散人群。

她拽住掌柜的衣袖,一口咬定他偷了自己的货。对方厌烦地甩甩手,兼顾男女之嫌,连忙推开她。她死死不依,硬生生将他的袖子撕下来,好不狼狈。

“嘴硬无用。我自有依据状告你。”她赶走哄抢的人们,拾起掉落的物件放回去,摸了摸箱子内外,然后瞄了眼箱子上贴的商号,并没有撕下它。

她回头看向陆恒宇,脸上满是失望和愤懑的神色。乌黑卷曲的长发、与汉人相差甚远的粗犷面孔,让陆恒宇终于记起她的名字:宁……宁……宁殊。

身后的喽啰也有帮她拾取,其中一位着纱袍的瘦高白净的胡人走到她身边,两人年纪相仿。宁殊失望的神情突然变得哭笑不得,没对他发火,还对他说道:“安戈,说了多少次,别再叫你的弟兄帮我追回货品。大街上吵吵嚷嚷的真是不好。”她的语气脆生生的,气焰骄横,一口汉话极其流利。

他听了笑道:“那我请你去蕃坊的饭馆赔罪?”

“那儿的饭菜还有我在当地吃得地道痛快?我出海后时常想念浪城的吃食,您倒不如带我去吃风雨亭的三星汤、鱼面和牛乳粥,还有昌盛园的油鸡。”宁殊拍拍安戈的肩膀,眼神忽而凌厉,对他低声说道,“等我忙完正事再请客也不迟。”

宁殊叉腰走到陆恒宇面前,说道:“小捕快,若是哪天我上衙门告状,你去帮我作证。”

陆恒宇听着困惑,却突兀地问她一件事:“开海前后一直不见你,你如何出海?”

“我抱着木板过海的咧。”宁殊特意对他大声说道,惹得围观者们哄笑,留下陆恒宇独自惊愕地呆呆站立。

陆恒宇瞧见宁殊跟安戈正谋划着什么,她的眼里不停闪动狡黠的光。他回想到初见宁殊是大半年前的事,那阵子离海神节还有两个月。浪城下起了毛毛雨,这座海边的城,虽不下雪,但冷天时不时会飘小雨,这雨夹杂着寒风。若是被冷雨弄湿衣服,身上承受的湿气和寒气可以用“锥心刺骨”形容。

陆恒宇在茶摊歇息,彼时他来浪城不久,刚安顿下来便找了份捕快的差事。他瞥见一个身影从码头溜到港口,显得极其突兀。他想起当地的规定:远航贸易要在海神节后方可进行,在此之前商船只能停运在港口。对方此举是偷偷出海亦或是行窃?

于是陆恒宇赶忙放下几枚铜钱给店家,打算悄悄跟过去。哪怕店小二劝他不必在意那人,他执拗地按着自己的意愿去做。

岸上的大小船只依旧安然停泊,绑着船的铁链未被解开。陆恒宇没穿蓑衣,湿冷化作雨点贴在他的衣衫,顺势紧密地贴在他身上。他爬上船,一艘艘地去搜寻闯入者的下落。湿哒哒的衣物和滑溜溜的船板使得他寸步难行。啪嗒雨声扰乱陆恒宇的搜捕,他体力慢慢被耗尽。

冬天的浪城很快天黑,日光消散时,天幕由纯白逐渐转向水蓝色。城楼响起鸣鼓声,催促人们回城。

陆恒宇急着在宵禁前回去,却滑倒在船板上起不来。身子又痛又沉重,手脚颓然地松开,眼皮慢慢地沉下去。他自知不得已要在城外过夜,可眼下如何下船,更别论怎么去客栈了。

后面的回忆是空白的,已被陆恒宇略过。他醒来已是在客栈,宁殊翘腿坐在他面前。她低头玩弄手上的镯子。桌上放着碗姜汤。

“幸亏没烧,起来喝吧。我不想在自己船上闹出人命。”

“多谢姑娘搭救。”

宁殊托腮问道:“你该如何答谢我?”

原本喝着汤的陆恒宇突然被她的话噎住,他放下碗摸摸衣服,将铜钱一枚枚放在桌上给宁殊看。“小民眼下身无长物,你立字据我改日补偿便是。”

宁殊乜斜着眼,眼角带有讥诮的笑意。“被我救下得要讲条件,毕竟你耽误了我的大事。”

陆恒宇听懂她的意思,问道:“你明知犯法,又为何盘算偷偷出海?况且风大雨大,你不怕没命?家人不记挂?”

宁殊听到最后一句,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恢复方才不顾羞的样子,说道:“浪城人为了赚海上的钱,什么事都敢干。‘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都想赶上当年第一趟海风出海。”

陆恒宇虽是在内陆长大,但也知道海上风浪不停,海风如何分得出次数呢?他觉得宁殊的话着实可笑。

“官府对私自出海的事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保证都能抓完?”她瞧着他,眸子泛起别样的光亮,从袖子里掏出金条递给他,“你别把我的事说出去,就当彼此放过。”

陆恒宇推开她的金条,说道:“劝姑娘一句:世间银两赚不完,别为此惹上祸事。”宁殊听后忽地大笑,直道外乡人不省事。

宁殊摆摆手,说道:“出海这事跟你掰扯不清,客栈钱确是欠我人情,后面碰到我该要还上。”她瞅着陆恒宇时,眼睛眯成一条线。她的话说得轻飘飘,可着实令他气噎。

陆恒宇如今仔细想来,宁殊或许是那种将自身相关的任何事物当成生意的人。

他跟宁殊的两次相见隔了将近一年,谈及出海做买卖,她的眼神从未改变。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