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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徐妙云和唱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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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馏酒自元朝发明,又叫酒露,明初洪武这时候技术已经相当普及,酒精度数丝毫不比现代的白酒差。

朱启倒是不知道这些,一大杯高浓度白酒下肚,此时他放下了酒,杯怀疑人生。

朱棣显然早有准备,凑着酒杯抿了一口,由衷说道:

“果然是烈酒啊,想必是烧出来的酒露吧不过比起家里的酒露,还是差了点,家里烧出来的酒露,那是真的烈啊,不过三哥你居然一口喝完,真是让小弟我佩服不已啊。”

朱启没管朱棣的马屁,看向了老鸨,问道:

“老鸨,这酒烧出来的”

“自然是烧出来的酒露啊,要不怎么能这么烈呢,等下上两盘小菜,两位公子边吃边喝。”

老鸨脸上带着笑,这一瓶酒可不便宜呢,不过眼前这两人一看就是贵公子,肯定消费得起,今天光是酒钱就大赚一笔了。

想了想,继续推销说道:

“另外,咱们潇湘馆里,新上了一批药堂送来的五石散,两位公子若是有兴趣”

老鸨话还没说完,朱启抬手打断,说道:

“不用不用,赶紧上菜。”

朱启一大口六十来度白酒的酒劲,这时候慢慢上来了,得赶紧搞两口菜,不然这一口酒就喝醉了,那真丢人了。

至于这五石散,可不就是张仲景的寒食散方子改良后的著名春药吗现代的中医药堂里,很多都有卖呢,效果堪比蓝色小药丸。

自己年纪轻轻的,用那玩意干啥。

朱棣却没听说过五石散,对着朱启笑着说道:

“三哥,这潇湘馆为了赚钱,连药都开始卖,到这的人买药干什么啊。”

朱启酒劲开始上头,说道:

“想不出来。”

边上姑娘们一个个嘤嘤嘤的,又开始劝起酒来。

朱棣也喝了好几口,正熏醉时,最为骚包,一边摸着姑娘的小腰,一边说道:

“佳人伴身,不禁令我诗兴大发,前几日我偶得诗词两句,三哥我吟给你听。”

朱棣摇头晃脑道:

“红湿胭艳逐零蓬,一片春风细雨濛。燕子不知无处去,东流犹有杜鹃声。”

姑娘们一个个拍起手来:

“好诗啊,公子真是做的一首好诗。”

边上有姑娘很快用小条子把诗句写了下来,递了出去,外面听到有人开始唱诗来,某某房间的公子,为潇湘馆的某某姑娘,赠诗一首云云。

要是之前朱启肯定大为称赞,自叹不如,虽然他听不懂。

但此时酒精已经蒙蔽理智,边上还有五个漂亮大姐姐,荷尔蒙当时就上去了,立马就决定抄一手,获得优先交配权。

朱启脸色通红,站起身来袍袖一挥:

“看我也来一首”

而此时在潇湘馆的另外一间包厢里,气氛却不如朱启和朱棣这边热烈。

但屋子里坐的人,也是身份尊贵,乃是魏国公徐达的儿子,徐增寿。

徐增寿边上还坐了一人,虽然穿着男装,但这人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眉目顾盼之间,一股天生妩媚之气。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徐增寿边上坐着的人,是女扮男装来的,这女孩年纪也不大,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模样,却也不是外人,是徐增寿的二妹,徐妙云。

按照行家话说,外面的女人进风月场所,俗称“过班”,一般都是很熟的熟客带来的人才给进,而且都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出于好奇来这地方瞧一瞧,风月场所要价也会很高,光是打茶围就得一般客人的两三倍价钱。

这屋子里因为有了一个徐妙云,接待徐增寿的姑娘也没敢太奔放,只是搭了手在徐增寿的胳膊上,偶尔给徐增寿添添酒。

徐妙云身边的一个姑娘,那更是乖巧的就跟小丫鬟一样。

徐增寿皱巴着一张少年的脸,语气央求着说道:

“我的好妹子,这潇湘馆长啥模样你也看到了,咱们赶紧回家去吧,被爹发现我带你过来,我非脱了三层皮不可啊。”

徐妙云鼻头一皱,对着徐增寿说道:

“你三天两头往勾栏跑,也没见着爹把你脱了三层皮啊。”

徐增寿哭笑不得:

“我来勾栏,跟你来勾栏,那能一样吗,况且我来勾栏,也就是听听曲子,看看跳舞,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爹怎么会责怪我呢。”

“是是是,爹不责怪你,甚至还想跟你一起来呢。”

徐妙云继续问道:

“哥,你平日来潇湘馆就是喝酒家里不也能喝吗”

徐增寿拿着酒杯一愣,心想着我来这干的事能让你知道嘴巴上却说道:

“也不全是,在这还能吟诗作赋。”

“吟诗作赋”

徐妙云眼前一亮,她自小聪明,好读书,前两年,还有国子监的大儒,夸赞徐妙云是女中儒生,应天府中更有“女诸生”的称号。

旁边的姑娘瞧见徐妙云对吟诗作赋感兴趣,笑着说道:

“小姐有所不知,徐公子可是文采斐然呢,没少为我们姐妹几个写诗,前些日子在这房子摆花酒,还写了一首咏梅诗,鸨母传出去,在咱们潇湘馆里,也是上佳之作。”

这姑娘话一说,边上的徐增寿面色有点古怪,抬手说道:

“平日里随便写的打油诗,没什么好说的。”

“哦我倒是很想听听那首咏梅的打油诗。”

徐妙云眼睛微眯了起来,边上姑娘自知说错了话,支支吾吾一声忘了,哪里还敢开口。

徐增寿被妹妹看的脖子直缩,那首诗自然不是他写的,是徐妙云在家里写的,他瞧见了就拿来潇湘馆显摆。

就跟外省人去了广东,迷失在一声声“靓仔”中一样,谁还不想迷失在一声声的“才子”称呼里呢

徐妙云鼻子里“哼”了一声,虽然没说话,但估摸着以后是没诗可抄了。

徐增寿头皮发麻,不抄诗这风月场所还要不要混了,赶忙说道:

“过阵子潇湘馆那位花魁挂衣的时候,全城的文人士子估摸着都要来,我带你来见识见识。”

“真的”徐妙云脸上不悦的神情顿时烟消云散,不过又问道:“何为挂衣啊”

几个姑娘们面面相觑,挂衣就是初次同枕,招入幕之宾的盛会呗。

徐增寿犹豫一阵,说道:

“你就当是诗会就行了。”

徐妙云撇了撇嘴:“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不愿说就算了。但你说了到时候带我来,可不能食言。”

徐增寿赶忙点头应下,这事情也算是揭过去了,回头还有诗抄就行,再说,花魁挂衣的时候,带上自己这个妹妹,到时候搞来两首佳作,技压群雄,再准备一大笔银子,说不定自己也能拔得头筹,当那个人人羡慕的入幕之宾呢。

颇具姿色的姑娘,挂上了花魁名号,总要捂上一阵,待身价最高时,卖个高价,至于说有达官贵人来暗箱操作,逼迫花魁什么的,放在以前或许有,但在明初是绝对没人敢这么做的。

朱元璋亲自动手,昭告天下,把风月产业纳入自个的钱包,已经是国营了,哪个嫌命长的去干这种招惹朱元璋的事情啊

敢在风月场所里招惹是非,摆架子耍横的都没几个,别看老鸨跟你嬉皮笑脸的,真要硬气起来,当场掐腰就喊:

“凭哪来的竖子,还敢在我们这里闹事,知道我们大东家是谁吗当今皇上”

五城兵马司驻军就在秦淮河不远处,一盏茶不要的功夫就到,你横一个试试

徐妙云这花酒也喝了,姑娘也聊了,就连厅堂戏台子上,穿着半透明薄纱扭屁股的表演也看了,至于剩下的那自然不是她能看得,况且心里想着以后花魁挂衣的“诗会”,她倒是也没兴趣再多久留了。

正打算起身离开呢,却听到外面一阵脚步之声,还有人说话询问。

“听到刚才唱的诗了吗好生厉害啊”

“听说花魁都去送了一壶花酒,还送了一张挂衣请帖呢”

“真的假的那一张请帖现在少说十两一张了吧”

“我刚来啊,什么诗啊这么厉害吗花魁呢”

外面逐渐纷扰吵闹起来,徐妙云站起身来,徐增寿已经跑出去看热闹了。

只见到一众人等围在一间房门外议论纷纷,与其说是想看看作诗的才子,倒不如说是想看看被花魁送了花酒的人长得什么模样。

徐增寿和徐妙云走到房门门口,抬眼望去,屋子里却已经没人了,这屋子,正是先前朱启和朱棣两人喝花酒的屋子。

侍卫们也没有想到,平日里没瞧见有什么才学的辽王朱启,竟然一首诗技惊四座,花魁都托人送了一壶酒,还送来了“挂衣”请帖。

这两位毕竟是王爷,虽说当今皇帝朱元璋是鼓励风月场所的,两位王爷明显都喝得醉醺醺的模样,眼瞧着周围人都议论,还有人过来敲门求见,这万一生出事端就不好了。

五名护卫也顾不得其他,两人一组架着朱启和朱棣就赶紧开溜了。

只留了一个空房间,给围观群众们以无限遐想。

而在潇湘馆内发生的事情,仅仅过去一个时辰,便写在了一张小纸条上,送到了朱元璋的案头。

朱元璋此时正拿着从朱棣那边没收来的明山河第二话看得出神,看到小纸条本来没有在意。

但一打开,看到朱启和朱棣两人去了潇湘馆,朱元璋眼睛里带火了。

但再往后看,两人居然做了一首诗,技惊四座,诗的原句就附在纸条里呢

“九十春光一掷梭,花前酌酒唱高歌。

枝上花开能几日,世上人生能几何。

好花难种不长开,少年易过不重来。

人生不向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呆。”

落款:

辽王朱启

“快传召宋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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