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得胜归来,欢乐吗
不完成讨伐的战士们归心似箭,漫长的北狩消磨着战士们的心,如果有战斗,他们还能再硬气的拎着战斧利剑鏖战,而今敌手全部臣服,大家只想回到罗斯堡。
就在户外,罗斯战士们围着篝火七嘴八舌谈论起回家的方式。
人们都在讨论直接跨越冰海的合理性,因为这个方案就是留里克提出的,那孩子在河口搞出的奇怪把戏弄得大家莫名其妙,结果把戏之后那孩子便声称一路向西就是家。
倘若此乃夏季,划着船的大家并不反对尝试走这条线路。但是跨越冰海,罗斯人从没有这样的经历
甚至于,罗斯人从没有在冬季,踏足夏季波涛不止的海洋中心,那里对于大家都是完全陌生的恐怖的。
其实大家最担心的还是海冰突然变薄,在茫茫冰冻海洋之上掉进冰窟,然后被冻死。
有的人觉得此乃不靠谱的冒险,有的则是单纯的归心似箭,认为既然留里克说可以,那就是可以的。
在凯哈斯的家里,当奥托说明自己身为首领完全同意儿子提出的回家方案时,首先,在场的罗斯人没有任何的反对,他们内心固然是紧张的,却不会认为“奥丁祝福者”的留里克会拿自己和族人们的生命开玩笑。
但这份觉得当即引起了梅察斯塔的惊恐,以及露米娅的吃惊。
也许相比于罗斯人,养鹿人和科文人,多少缺乏一些“作死”的勇气。
梅察斯塔斗胆说:“伟大的罗斯人,我们愿意仆从你们,可是我们不想冒险。大海太危险了冰封的的大海更加危险。”
耶夫洛还在翻译此人的话,留里克可是听不下去了,他猛然从坐着的兽皮垫子站起身,大声说:“你的话我听得懂。这是我的决意,我是你们的主人,你们无条件听从我的命令。”
“你”梅察斯塔的眼角注意到罗斯大首领那犀利的眼神,他怀疑留里克的决意,却不敢再质疑。
不料露米娅摆出一副难堪的脸,劝说道:“留里克,跨越冰海真是太危险了,很多人都害怕,也许我们可以”
“你想怎样”留里克突然撇过脸。
露米娅一怔:“我们可以原路返回。”
“那是浪费时间我们本来可以三天四天的时间就回家,你难道觉得我们有功夫花费掉十天”
留里克的话完全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关键的点就在于这个返程所需时间。
奥托焦急的问:“四天时间这么短”
“也许只需要三天,只要那些驯鹿依旧强力。爸爸,我们只要一路向西就行了。你可是直到我们的罗斯堡,我们的家园附近,可就只有罗斯堡附近有山丘啊”
留里克的话深深刺激了奥托,这下子,更加坚定了奥托的支持态度。因为罗斯堡所在峡湾附近的山丘,每年来来往往的商船,都是借助那座蕴含铁矿石的山丘,来判断罗斯堡的位置。每一次,都没有商人迷路过。
梅察斯塔震惊于罗斯人的决意,露米娅担忧路途的危险,而凯哈斯,他是无所谓的,终究不是自己的族人被迫跨越冰海。
留里克继续说:“冰海会解冻,终究我们还是要划着船抵达这条河,与科文人交流。既然划船可以来,我们坐着雪橇在冰海上赶路,这与划船又有多大的区别”
此言无疑坚定了奥拓的信念。
接下来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奥托就在这点燃篝火的半地穴木屋中彻底敲定主意:“我们跨越冰海明早就出发”
罗斯人的行动力又是另一个让其他族群震惊的要素。
次日清晨,返程之旅正式开始。
得到跨越冰海命令的罗斯人,大家有怨言也必须接受。昨日篝火的讨论就让它过去的,接下来所有人要听从首领的安排。
每一名罗斯战士携带的小雪橇,全部用麻绳拴在科文人大雪橇的后面,其上堆满了属于个人的战利品的大量毛皮,乃至一些食物。
鲑鱼之主部落又提供了一批熏鲑鱼,队伍得到了这样一次的关键食物补充。
庞大的雪橇队伍变得更加沉重,每辆雪橇的重量超过了一吨。科文人和养鹿人能估计到雪橇的恐怖重量,他们不但怀疑队伍向西能否跨越未知的冰海,更担心雪橇会压碎海冰。
关于载重和冰块的事,留里克根本就没有考虑,因为波的尼亚湾的冬季冰封期,海冰已经不是用“很厚”来形容的。
罗斯人扔下尚未燃尽的篝火,纷纷兴高采烈的跳到自己的雪橇上。那些被解救的养鹿人,纷纷变成了雪橇的御夫。
养鹿人和灰松鼠部落的科文人,大家内心忐忑又别无选择。
冰海,如同恶梦。罗斯人的领地,充满了无限未知。
他们实在不知道世界的全貌,甚至连北欧世界的地理结构也一无所知。所有科文人觉得西方之海是一望无际的海,只有可以驾驭海浪的瓦良格人,才能在海上纵横。踏足冰封之海显然就是瓦良格人能干得出来。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其实从奥卢河的河口到罗斯堡的峡湾,直线距离仅有一百四十公里。
留里克其实也不知道确凿的距离参数,他就是相信科学,知道地球是一个球,通过测量日影手段断定了两地非常精确的维度参数,断定向西走就能到家。
还在于他天然知道的世界全貌,哪怕是这是在九世纪,波的尼亚湾也是很狭窄的海湾。
又是奥托,这位勇敢的罗斯大首领,在临近出发之刻,站在雪橇上面对着播撒金光的朝阳大吼:“伟大的神你的仆人将要跨越冰海是你厚爱的留里克做出这样伟大的决定祝福我们吧让我们平安回家”
太阳,就是奥丁的化身之一,罗斯人相信不已。
那个灰松鼠部落的女萨满,她沐浴在朝阳的神圣金光人信仰的太阳神祈祷。
甚至是养鹿人,也在默念自己神灵的名字。
露米娅则做的更绝
毕竟她就是罗斯部族的祭司,也是未来的大祭司。
这个女孩站在即将奔向西方的队伍最前端,面向着东方,她向着朝阳大声背诵只有给出征战士才吟诵的祈祷文。
一些懂行的罗斯勇士瞬间意识到,那女孩正在做一场祭祀仪式。
奥托见状大喜,他急忙把有些木讷的留里克拉起来,已让儿子的脸沐浴金光。
祈祷和祭祀,说白了就是让大家安心。
毕竟对于所有人,跨越冰海都是一次史无前例的疯狂壮举,如若不是留里克笃定和大首领的支持,谁会这么做
如果不是有利可图,罗斯人如何去探险大家自我安慰,此举就是用特殊的手段,去探索一条航线。
而且事到如今,罗斯先人嘴里神秘的东方已经不在神秘,罗斯人已经占领了这里,传说中的“东方之地”,该地域的人也纷纷成了罗斯人的奴仆。
“前进吧”奥托一声令下,真正的归途开始了。
驯鹿被喂饱了干草,它们驱动雪橇开始了“飙车”。
曾经罗斯人强迫大量缴获的驯鹿奔走,结果中途累死一大片。其实那是有原因的,最大的因素正是那些驯鹿只是养鹿人可以宰割的肉食,而非被训练过的专业使役。
这些为拉雪橇培养训练的驯鹿,它们展现了强大的耐力和机动性。
庞大的罗斯雪橇大军,仅在傍晚就抵达了奥卢河河口。
他们在这里扎营,带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所有人面对着茫茫一片白的冰海,不由的发出难以明说的感慨。
一双大手盖在留里克忐忑的肩膀。
“留里克,接下来就是验证你理论的时候。有信心吗”奥托问。
“我有”
“你有些犹豫”
“不”留里克坚定了信念。他实际还是可以打退堂鼓的,毕竟只要队伍向北方沿着海岸线走,走一个大拐弯就能回家,因为这就是波的尼亚湾,此线路也是被罗斯人用双脚丈量过的。
“那就走吧”
奥托不在多言,开始组织起队伍进入冰海。
就在出发之前,露米娅根据自己学到的,在海岸用积雪堆起了一个小小的祭坛。为了表示诚意,也是为了安心。一头雄鹿作为祭品被宰杀,而负责割喉者,就是留里克本人。
关于处死一头驯鹿,露米娅多少有些不情愿,她唯一高兴的是驯鹿群又回来了,自己可以帮助留里克建设一支庞大的鹿群。看到大量的鹿,这是露米娅最安心的时刻,就仿佛那就是自己家昔日的鹿群。
当然,一切都变了,自己已经有了全新的身份,成为了祭司。
露米娅手持留里克的那把钢剑,划破鹿的肚子,掏出肝脏将其再度割开,当众宣布吉兆
会有人质疑祭司的占卜吗没有人
因为神已经给出了启示
仪式之后,鹿肉旋即被快速分解,露米娅也不忘把鹿肝切割,直接把鲜鹿肝直接塞进嘴里,她的那些养鹿人同族也是完全一样的行为。
人们安了心,他们的雪橇终于要进入白茫茫的冰海。
大家依靠着太阳和星光的位置进行导航,尤其是夜里,环绕北天极运动的那些关键的星星,就是最佳的导航。
或是怀疑、或是兴奋、或是盲从,或者什么都不想。
御夫以麻绳鞭子敲打驯鹿,第一辆雪橇背对着朝阳,罗斯人和他们的仆从,向着苍白的冰原前进。
如果有人可以通过鸟瞰的上帝视角,就能看见一大团黑压压的物质,突出的在冰原快速挪动。它们恍若海豹群,又完全不是海豹。
他们看似体型臃肿,速度可一点都不慢,并在海冰上留下一道道明显的痕迹。
北风吹拂留里克的小脸,吹拂他忐忑的新。他身为首领之子自然身处领头的雪橇,所有雪橇都紧跟他的步伐。
四周的环境简直是绝对的平坦,而这,恰恰是所有土生土长的罗斯人不曾领略过的。
纵使平日里也有不少主人跑到海冰之上凿洞诱捕海豹,却没有人胆敢深入海冰深处。
大家纷纷瞪大双眼,在极度的忐忑中欣赏着一望无边又绝对平坦的冰原。一双双眼睛又瞄向苍白的冰面,凝视宽大的雪橇板滑过浮雪的场面。
如果说留里克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他一路无言,同坐一辆雪橇的奥托也保持着沉默。
漫长的旅途终究带给人们以枯燥,一行行进了很长时间了,雪橇上的人们见得担忧的危险根本不存在,雪橇不还是平稳移动么想必未来也是如此。
许多人碍于雪橇的轻微震动,这震动弄得人昏昏欲睡,便有不少人裹着兽皮,互相依偎着小憩。
唯有驯鹿,吃饱了干草的它们在持续狂奔。
随着夜幕的降临,疲惫的驯鹿都得以喘息。罗斯人赏赐给使役的鹿大量草料,不过问题也来了,奥托见到那些鹿疯狂进食的模样,不由担心它们会在大军回到罗斯堡之前,纷纷饿死于冰面。
曾经奥托也是想要把俘获的大量驯鹿全部驱赶回老家的,偏偏大部分鹿都死了。
罗斯人就用准备好的柴火,在冰面上点燃了十摊篝火。
冰原反射着月光星光,天宇还有很暗淡的极光,哪怕是夜幕降临,整个世界因为冰雪的原因,能见度实则不低,若是大军强行启程,他们依旧可以夜间行进。
但大家碍于舟车劳顿,所有人的只有在啃食干粮的时候对前途聊聊外,罗斯就躺在准备好的舒展开的宽大鹿皮里,不停的扭转身子使得全身被包成肉粽,鹿皮成了绝佳的睡袋。
至于所有的科文人部落民,只有裹着各自的粗麻布衣服,依靠篝火的温暖了。
富含油脂的松枝被烧得劈啪作响,留里克有些惊奇篝火似乎对冰层毫无影响。
许多人已经沉沉睡去,奥托围着篝火,猛灌自己一瓶烈酒,现在正是酒意上头的时刻。
奥托拖着晕晕的身子挪到望着火苗发呆的留里克,突然说:“很快,我们就能回去了”
“爸爸,你喝酒了。”留里克扭头问。
奥托勉强挤出笑脸:“最后一瓶,回到罗斯堡,你要给我制作更多。你说,神给你什么启示了我们还要在冰面上呆多久”
“这也许还有两天。如果快的话,还有一天。”
“这么快你确定。”奥托听得大喜过望。他没有任何的怀疑,又拍拍留里克的肩膀:“早点睡觉,明早我们还要快点走。”
其实留里克的估计有些保守,实际上罗斯大军仅仅在第一个白天,就狂奔了长达七十公里倘若他们出发的更早一点,还能奔袭得更远一些。
这实在是惊人的旅程,哪怕是对于经过使役训练的驯鹿,一天八十公里,基本就是雌鹿的极限,雄鹿倒是可以跑得更远一点。
罗斯人实际已经处于海湾的中心位置
虽是中心,这冰层也有接近两米厚,许多地方的冰层厚大十米,甚至还有更夸张的存在,还因为它是缓慢冻结的,这样的低盐度海冰,硬的像石头。过分厚的冰层断裂,便是未来的危险冰山
但海冰的天然延展性使得冻结的海面,局部地区的冰会变得异常,那种异常,是罗斯人、养鹿人和科文人从未见到试过。
次日,天还未亮之时罗斯人就开启了新的旅程。
非常糟糕的是,由于一些人御寒工作没有做好,有多达十名鲑鱼之主部落的女人和孩子,她们被试图唤醒之时,被人发现已经和冰原融为一体。
没有谁过度悲伤,更多的就是人们的惋惜。
因为大家都知道,自己这是挑战一个全新的未知,只要踏入这冰海,什么奇观、什么惨剧,都不再是匪夷所思的。
然而,不算出扭曲的大地,终于让大家警惕起来。
“那是什么”留里克小手指着前方的隆起,大声质问。
奥托眯着快被冰面反射的阳光刺瞎的双眼揣测:“也许只是单纯的冰吧。”
“啊难道冰还能组成一堵墙”
其实所有人都逐渐感觉到雪橇的行动变成缓慢了些,驯鹿的喘息也变得更加沉重。
还是铁匠卡威有经验,他紧急制作了一个确定垂直度的调子,错愕的觉察到整个队伍居然在爬坡,大家都处在一个上坡中。
冰海的上坡
事实就是如此。
膨胀的海冰引得其在海面上隆起成巨大的条形鼓包,它愣是绵延超过五十公里,其高度也破天荒的达到二十米
由于一直在缓慢的上坡,罗斯人一时间没有察觉到,更从未经历过这一情况。
直到队伍的最前端,因为冰层的内应力过于强大引起的冰层断裂,一座极具隆起累计高达三十米的冰山,赫然出现在大家面前。
“爸爸,看来我们要继续前进了。”留里克勉励道。
奥托的心脏在狂跳,他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事,很显然,必然是奥丁才能创造这样的奇迹冰封海边并创造一座大冰山。
“走吧我们征服它”
队首的雪橇全力以赴,驯鹿喘着可怕的粗气,一步一个坑似的拖拽雪橇攀登。
等到留里克终于站在了冰山之顶,所简单到的,完全令他浑身战栗。
奥托亦是激动得说不出来话,因为远方,就是大地
哪怕是被积雪覆盖,那也是大地透过完美澄澈的空气,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陆地,呈现在奥托、留里克父子,乃至随行的露米娅、露米、泰拉维斯和赛波拉娃这样的孩子。
没有人以这样的视角观摩大地,奥托敏锐的注意到偏西北方向的大地,存在一小片特殊的凸起,不由得进一步浑身发抖。
“留里克那里”奥托伸出颤抖的手指向那边的凸起:“难道,那里就是”
留里克远眺那看似突兀丘陵的存在,面带微笑淡定的说:“你没有猜错,是罗斯堡是我们的家这片海岸线上,只有我们的罗斯堡旁边,存在一座山丘。”
奥托如卸重负一般的仰天长叹,然后兴奋地跪在地上。他面相太阳高举着双手,赞美道:“伟大的奥丁,感谢你的恩赐,我们回家了”
他又迅速站起来,面向着“冰丘”下所有的族人和仆从拔出宝剑,剑锋直指那被冰丘掩盖的世界。
奥托狂啸道:“兄弟们前面就是罗斯堡我们回家回家”
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见得首领所在的雪橇突然消失已经跑到冰丘另一面,其余雪橇紧缩其后。
终于,所有人都看清了大地,接下来的旅途再不需要星星太阳来导航,那冰封海岸线的凸起山丘,就像是灯塔一般,吸引这些例假近两个月的孩子们,回到罗斯堡。
而最后的归途,就剩下最后的二十余公里。
在太阳落山前,庞大的队伍进入到罗斯堡的峡湾。
人们注意到从不可思议方向出现的大量挪动的黑影。罗斯人本能的保持戒备,所有拿得动武器的男人齐聚在冰封海滩,包括留里克手下的孩子们,也都手持兵器迎击可能的偷袭。
因为来者明显来自东方,大家想当然的认为那就是“东方人”,或者就是芬人跨过冰海袭击了。
然而,当视力很好的人,纷纷看到那雪橇上高举宝剑,一脸络腮胡子随风飘扬的战士,刚刚还做好战斗准备反击入侵的人们,这回喜极而泣。
尼雅拉着两个女孩,她站在人群中,望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不由潸然泪下。再望着庞大的驯鹿雪橇队,她哭得更凶了。
“妈妈,你怎么了”卡洛塔问,“是因为他们回来了吗”
“是是留里克,还有大首领”
“你为什么哭呢你应该高兴。”
抹一把泪,尼雅轻轻捏着卡洛塔的笑脸:“你现在还不懂。等你嫁给留里克,等你也有了孩子,就能体会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