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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诺森布里亚王埃恩雷德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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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逃离林迪斯法恩修道院外军营的丢盔弃甲的战败士兵,发了疯般沿着林间土路,向着班堡狂奔。

期间的降雨可是把他们浇了透心凉。

当他们这五六十人以衣衫褴褛、浑身湿漉、腿上满是黑泥之姿抵达班堡的关卡,管理隘口的兵丁还以为这是一群试图进城的农夫。

兵丁开始盘问,溃逃之军立刻自报起身份,以及修道院遭到突袭的惨剧。

他们被放进城,可怕的消息立即传得沸沸扬扬。

他们的出现,对于班堡伯爵阿尔伯特以及教士们如用瘟神降临。

“难道是皮克特人吗”获悉消息的伯爵大人第一时间在他的宅邸召开会议。

整个城市的守军长官齐聚一处,而赴会的主教一改平日的稳重,变得愤怒而急切。

逃回来的那位百夫长,他洗了把脸继续汇报:“是不是皮克特人,我不知道。”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伯爵操持切肉的匕首狠狠插进桌案,继续骂到,“你是王国的败类,你带着人撤离,坐看修道院被他们攻击。”

百夫长慌忙解释:“大人,他们至少有一千人,疯狂得如同地狱里钻出的魔鬼。很多人战死,而敌人几乎毫发无损。”

这番简要的话语,众人听得战战兢兢。

“你”伯爵扶着下巴,他无法相信此人的说辞,继续逼问,“到底是皮克特人还是什么人”

“一定是皮克特人。”主教埃德蒙信誓旦旦,“那些人拒绝我们的统领,所以举兵袭击了修道院。就像以前发生的那样,我们对北方的土地控制好不够好。那些蛮人只是假意加入我们的信仰。”

“这件事你去跟国王说吧。”伯爵呲着牙,“现在,那些皮克特人可能已经攻击了圣地。”

也许真的是皮克特人逃回的百夫长从不这么认为。

“大人,我看到他们是渡海而来,他们有很多船只。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伯爵逼问。

“就像几十年前修道院遭到攻击。袭击我们的不是皮克特人,而是那些海上来的蛮人。”

“是那些人真的是他们”此言恍若五雷轰顶,伯爵顿时振作继而恐惧。

埃德蒙主教亦是战战兢兢,“就在几年前,威塞克斯和肯特都被那些海上蛮人袭击,他们攻击修道院,杀死教士、毁坏圣墓侮辱圣骸,拿走大量金银。就是占领弗兰德斯的那一群海盗”

“主教大人,你的意思是,传说的海盗盯上我们了”

“几十年前的事件并非传说。”埃德蒙主教跺脚厉声道,“大概死十年前,一伙海盗洗劫了林迪斯法恩。这一次的事情,只有皮克特人或是那些海上强盗才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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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钻进拳头,豆大的汗珠不停掉落。

“偏偏是这个时候,国王要来参与节日,现在我要告诉他,修道院圣地被敌人占领甚至破坏。”他在极度愤怒中怒砸桌子,犀利的眼神盯着所有的军官,“我要带着你们彻底消灭那些恶棍,你们可有信心。”

无一例外的,所有的百夫长都为修道院遭袭之事顿足捶胸,为了自证勇敢,纷纷指责逃跑的军官是叛徒懦夫,根本不配活着。他们完全支持反击,竭力自证自身的实力,比如说吹嘘自己在十多年前内战中的功绩。

但伯爵的脑袋还没有被这群明显有些吹牛的手下哄骗成浆糊,他本人是国王埃恩雷德的表弟,亦是内战中的军官。

他才不是养尊处优肥头大耳之辈,实在是骑马打仗的强者。至少他的阵营在内战在取胜,接着以军事手段压制有离心倾向的国内贵族,也保证了两个小国继续以一统的诺森布里亚王国之姿存续。

但王国的稳定建立在军事力量的稳固,一千名蛮族海盗登陆破坏,似乎实力非常尴尬强大

伯爵已经有了对策,他伏案继续道,“我们必须组织兵马将他们彻底杀死,没有任何妥协余地。我要立刻集结战士,组织城内的男人,组织村庄的农夫。这是捍卫正义与光明之战,我要等待国王抵达,构成一支强军出击。”

伯爵阿尔伯特也为厚黑之人,因为表哥国王埃恩雷德可谓一介“战士王”,如果自己贸然出兵无论胜负,都是在与表哥抢功劳。

僭越之举会引得国王忌惮,搞不好王国又会因此陷入内战。

他突然大声呼吁:“光荣属于国王,我们抓紧备战。”

埃德蒙猪脚悲壮地低语,“这将是充满血色的圣母安息升天日。”

“这是没办法的。那些海盗如同撒旦的使魔,不能杀死他们,整个王国就要堕入地狱。让国王御驾亲征,让列国看看我们的实力。战争”

“aye”在场的百夫长们厉声大吼,简直信心百倍。

只可怜那个带队逃跑的百夫长被关押起来,此人懦夫和背叛者的罪名是逃不掉了。至于谁能给他治罪自然是国王。

看似在不列颠很庞大的诺森布里亚王国,她刚刚结束长达百年的混乱。随着806年国王厄德伍尔夫被国内贵族与教会的联合驱逐后,贵族们旋即开始针对王国的权力发生大规模内战。然而这位举家流亡的厄德伍尔夫又在法兰克的查理曼的干预下,在808年复辟。

他得到了来自法兰克的军事援助,一支由欧陆法兰克人训练起来的骑兵部队,帮助他压制了那些反对者。

但是,这位大王如何有查理曼的手腕

他与臣服的贵族盟誓,给予教士更多的权力以求得到支持。对于那些坚决的反对者,埃恩雷德王子奉命摔军征讨。

正是这番功绩,当厄德伍尔夫病死,埃恩雷德随即加冕为王。至此,距离内乱的爆发已经经历了长达110年的时光,民众终于享受到难得的相对和平,但这世界从不太平。

王国的北方是皮克特人,南方又是麦西亚和肯特王国,关于野蛮人入侵的消息也在流传着。

国王埃恩雷德非常清楚王国面临的众多威胁,他没有任何幻想能在这混乱中独善其身。

然而,他做梦都没想到,王国最重要的修道院,自己加冕之地,竟被一群野蛮人占领

国王与其部分家眷、亲卫队,一众五百多人浩浩荡荡地从约克抵达班堡,他抵达之际悲惨的消息已经蔓延全场全城。

事情还不仅如此,又从北方边境爱丁堡逃向南方的人,声称爱丁堡竟被航海的蛮族摧毁,而皮克特王国的另一群野蛮人,随机便开始了尝试入侵。

国王君临班堡,身为表弟的伯爵阿尔伯特立刻让出自己的宅邸。

奈何此晴天霹雳的两个恐怖消息简直是劈碎国王的头颅。

他在暴怒中简直没有思考,就面对着在场的所有军官,乃至是下级的百夫长们愤慨连连。

“几十年前,也是海上的野蛮人袭击了修道院,我们将之重建如今仍被袭击恐怕也是这群人袭击了爱丁堡,我们的守军居然也战败了。他们难道是魔鬼吗我们的长胜之军是否因为和平的日子过久了,男人都成了废物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废物我们的圣地竟被野蛮人占领,城市被他们破坏至少一千个战士死了,他们仍在胜利”

所有军官勾着头,哪怕是那些跟随国王一路的人,也不敢直言反对。

伯爵阿尔伯特绷着身子直言:“国王,那些敌人很强。他们至少有一千人,每个人都很善战,他们还有一些特别的武器,我们”

“闭嘴都是借口。是战士们的信仰不够虔诚,你以为我是傻子军营里多少男人在和被豢养的女人厮混壮汉变成了傻瓜,他们只知道享受,觉得我们和邻国签订了盟约就没有战事了。你们都不要找借口,都给我振作起来”

过分的贬低自己的手下这是愚蠢的,国王埃恩雷德需要这群人意识到自己遭到了敌人的羞辱,必须用死战来挽回荣誉。

伯爵阿尔伯特继续直言:“逃回来的战士,尤其是一个百夫长说了一些非常详细的情况。”

“什么还有逃回来的懦夫”

“正是。”

“为何没有绞死”国王拍案大怒,鹰一般的眼神瞪着自己的伯爵表弟。

“这。百夫长被我收押在牢房,需要你的裁决。”

“好吧好吧”国王的英姿稍稍向后依靠,几乎以下巴平视在场的人们。

他安静了一会儿,又问表弟:“除了那个百夫长,其余逃回来的士兵呢”

“现在都编在我的军队里。”

“那可不行。兄弟,让这些懦夫渗入军队,对我们可不是好事。”

伯爵吃了一惊:“难道,那些士兵也要绞死恕我直言,他们只是卑微的人。如果军官不逃,他们也不敢逃跑。”

“不不不,此事我们该按照法兰克人的做法。你知道的,我在法兰克有一些见闻,我甚至见过查理曼本人。法兰克有一支强悍的军队,我以为他们的强悍就在于治军的严明。如何才能严明将军队里的懦夫杀死,震慑其他人,所有士兵都应该知道,逃跑者会被杀死,而奋战者会得到赏赐。”

虽然这套赏罚手段非常简单干脆,面临具体的情况真正能做到吗

身为国王的埃恩雷德自视甚高,至少在诺森布里亚国内是这样。

他坚信法兰克军队是强悍的,奈何查理曼的军队在其忙于内斗的子嗣手里越来越颓废。他更是不知道,法兰克的“德意志人”路易,其麾下有一支数百人的“金发佣兵”,其头目正是在826年被驱逐了的前任丹麦盟主哈拉尔克拉克。

曾经叱咤风云的法兰克军队已经衰朽,甚至连埃恩雷德本人也快要进入中年。

自其即位国王至今已经整整十六个年头,王国在他的治理下不能说承平日久,至少与麦西亚不再有军事冲突,与北方的皮克特人的摩擦也在很低的限度。

他再沉静了一会儿,想出来一个办法:“那就按照凯撒的规矩来。兄弟,集结军队,集合整个班堡的百姓,我要让大家看看,背叛自己职责之人的下场。”

何为“凯撒的规矩”正是十一抽杀。

次日,湿润而晴朗的早晨,青草的露水还未蒸发,班堡的颇为泥泞的城市广场上,一些木杆被立起来。

那是简易的绞刑架,多达两千人赶来围观这场可怕的刑法。

兵力惊人的敌人占领修道院,如果国王不采取措施,怕是下一步野蛮人就要攻打班堡。爱丁堡受袭的消息已经在民众间流传,如今依然是人人自危。

国王头戴镀金的银冠,身披橘色斗篷。他骑着马匹,而马的鬃毛还梳成精美的辫子。

埃恩雷德趾高气昂,他的宝剑直指合计七名头戴麻袋、脖子挂绳套的囚犯。

“我的臣民们你们都看看这些就是奉命守卫林迪斯法恩的战士,可是他们没有抵御海上来的野蛮人,抛弃自己的信仰做了懦夫。他们是否堕入地狱,那是上帝的事。我的使命,就是让这些懦夫、叛徒去见上帝。”

民众、战士纷纷屏住呼吸,其实大家一直憋着一口恶气。

这一刻根本没有人觉得自己的王酷似一个暴君,甚至他们这一刻急需一个杀伐果断的王,带领人们夺回自己失去的珍宝。

“行刑”

刽子手踢到囚犯踩着的凳子,经过一番挣扎,所有囚犯死亡。

埃恩雷德面不改色,而他的妻子、小儿子埃拉,都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切。

到底是杀人的刑场,教士们全部采取回避之姿。他们仍在忙碌着有关圣母升天弥撒的安排,只是大家已经抱有了最可怕的想法,即圣地已经被敌人破坏,就像是四十年前发生过的那样。

不管怎么样,日期一到弥撒一定要做,如果林迪斯法恩修道院不行,就在班堡城内的修道院做。

囚犯死后尸体一直如咸鱼般挂着,看到这一幕的士兵都在想着,如果未来的战斗自己不够勇敢,命运恐怕也是这个。

那些虽然逃跑但好运使然没有中签的战士,他们现在丝毫开心不起来,只因他们最清楚敌人是何等的强力。

但其他人被乐观情绪笼罩,沉浸在万众欢呼的场面,大部分人忘却了战争的可怕。

因为整个班堡城内的男人被动员起来,连带着一些周遭的男性村民也被抓了壮丁。

国王的命令是绝对的,埃恩雷德在班堡发布一道敕令,征召十五岁到五十岁的男人到班堡集结。

本地的埃德蒙主教以及随王而行的教士也联合发出一纸公告,所谓虔诚的人们武装起来,驱逐野蛮人首付林迪斯法恩圣地,无论结果如何参与其中的人,其原罪即可得到宽恕。

虽是如此,国王甭想征召一支强大的军队。

诺森布里亚百年混乱真正结束连二十年都不到,全国仅仅有着十多万的人口,且主要集中在王城约克。

难道要从重点把控的南方边境调来精锐部队如果真的这么做,谁能保证麦西亚不会抓住时机立刻进攻必经几年前,麦西亚就迫使肯特国王去做麦西亚的臣子。

调动王城约克的守卫部队北上,这需要很多时间,战斗拖延起来,昂若敌人跑了,自己大动干戈又扑个空,结果自然是落得劳民伤财。更有甚者,万一那群航海的蛮人走海路袭击另一个目标,结果只能更加糟糕。

纵使诺森布里亚训练了一支兵力只有数百骑的骑兵队,却没有任何的航海部队。

国王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智囊,或者说根本不存在谋臣这一文官角色。

诺森布里亚根本不存在任何形式的文官官僚,负责各地工作的长官,清一色是军事贵族。

以刚愎自用行动埃恩雷德实在不合适,这位国王得不到任何的参谋,导向性的军国大事他只能亲力亲为。不过自己现在实在表弟负责的领地,其伯爵之位是去世的父王册封。前代国王是在法兰克的扶持下于诺森布里亚复辟成功,故国内的行政模式也开始尝试学习法兰克。

这样做是否正确呢

国王埃恩雷德,他经过长达两天的筹备,可谓是快速集结了一支几乎全由班堡伯爵领之内的军民,构成的一支兵力刚好突破两千人的“大军”。

此军兵力的确是多,期内的战士成分真可谓五花大批农夫、手艺人本身无心打仗,奈何获悉不打仗将被处决,就只能带着自己的农具,甚至是找到一根削尖的木棒就来当兵了。他们要伙食自理,行军也几乎是凭借一双赤足。

其中只有八百余人是真正的王国士兵,他们踩着真正的皮靴,虽然王国没有一致的军装款式,多重工艺染成的橘色的麻布,构成了正规战士的主色调。

除了这支“班堡伯爵军”,国王埃恩雷德亦是拿出的自己的随行兵马。

二百名全体披锁子甲的剑盾手,以及一百五十名披甲“重骑兵”。

一支总兵力高达两千四百人的大军就这样诞生了,固然国王对那些农夫战士实在不重视,然正规的王国战士可是超过了一千人。

敌人勇猛吗难道这世间还有比重骑兵更勇猛的吗

骑兵是国王自信的根基,可是三天以来派出去的骑马斥候并没有下文,似乎那些人迷路了

埃恩雷德沉浸于一场嗜血大战的幻想中,十年以来自己突然集结起这样一支大军,他觉得自己距离胜利只是一步之遥。

剩下要做的,就是沿着通向修道院的土路,浩浩荡荡地将大军开赴过去。敌人最好如笨蛋一般驻守那里,这样自己的光荣胜利才能实至名归,亦是通过胜利,长久的重挫海上蛮人的威风,也让列国看看谁是勇敢者。

他已经选好了出征日。

而维京人、留里克,他们的举措直接顺应了埃恩雷德的幻想。

也许,这就是打呆仗吧。留里克考虑到自己手下并非罗斯人,尝试搞什么迂回穿插和偷袭,怕是这群容易内讧的巴尔默克人根本做不出来。既然是打呆仗,就把防守反击的战术进行到底。就像是哥特兰岛决战那般,这个留里克很熟悉,也极为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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