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塔瓦斯提亚俘虏被押解至留里克的大帐,比起被俘和未知的命运,俘虏现在的心思都被里罗斯人的庞大营地和大量船只所震惊,继而这份恐惧超越了死亡本身。
留里克无意隐藏自己的身份,考虑到塔瓦斯提亚人和科文人在语言上的共性,便当着俘虏的面表明身份。
“你们这些塔瓦斯提亚人,入侵我的领地,杀戮我的仆人。现在,我们罗斯前来复仇。我就是罗斯的是首领。”
本来留里克想说自己是公爵来着,对手又不懂这个词汇便作罢。
科文人梅察斯塔对这些敌人有的只是无法弥合的愤怒,随口嚷嚷,“不要和他们废话了,我们当把他们杀死。”
“不必。”留里克伸手示意梅察斯塔闭嘴,接着直白告知所有人,“我无意杀死这五人。”
“不杀”阿里克警觉起来,又笑道,“是仁慈”
“是工具。我们本也犯不着听他们多言,让他们做信使,把他们全部放走。”
大家互相看看,觉得这一决策也可以。
五个俘虏很快洗耳恭听留里克的战争宣言。
“我们罗斯人来这里就是为了将你们全部消灭我会攻击你们的堡垒告诉你们的首领,我们希望一场决战。如果你们勇敢,就找寻开阔地和我们决战。如果害怕我们的大军,就坚守你们的堡垒。如果你们懦弱,就从我的领地永远离开所有留下来决意和我们战斗之人,无论男女最终全都会被杀。你们走吧,告诉你们的首领我们罗斯人的态度。”
等于说这个年轻的罗斯首领只给了塔瓦斯提亚人两个选择:战争或逃跑。
他们被揍得鼻青脸肿,多人被打得熊猫眼。
有人趴着支支吾吾,言语多有不屑,“我们绝对不会逃。我们的首领会与你们决战。”
“决战就怕你们的首领见到我的军队吓尿逃跑。”留里克继续挑衅。
“不我们不会逃,海的这边都是我们的领地,你们你们是敌人”
嘴硬留里克挺喜欢他们保有嘴硬不屑的态度。
留里克看看左右嘿嘿一笑,又绷着脸对着俘虏挑衅,“我懂得你们的语言听好了我要砍了你们首领的脑袋,用他的头骨给我最卑微的奴隶做水杯如实告诉你的首领。”
他们当然不是轻易被释放,五个俘虏全被留里克下令被恶意割掉了双耳。
这还不算完。
留里克的挑衅与说明来意之阳谋是为了保证敌人也来追求决战,只要激怒敌人,敌人便会变得鲁莽,会被愤怒冲昏头脑。
留里克的举措也就到此为止,然阿里克还有一份极为恐怖的礼物赠予了这些被放逐的俘虏。
那是可怕的皮,现在被打包扔给俘虏。
这些皮都来自先前死去的塔瓦斯提亚同族,想不到啊
俘虏被吓得魂不守舍,甚至忘了被割耳的痛苦。
他们各背上一张皮革,带着沉痛又悲愤的心踉踉跄跄离开。
至此大部分罗斯人已经非常相信,经过这样的羞辱敌人一定也渴望一场决战。
哪怕这一带地域缺乏开阔地,只要是列阵决战,罗斯人就能发挥巨大的战术优势。
见得营地布置得差不多,罗斯军在留里克的带领下开始最后的准备,他们即将开拔应战。
就像留里克希望的那样,五个被放走的俘虏沿着河流逃遁,在旧鲑鱼之主山堡的位置与同族遭遇。
虽遭到骇人的羞辱,他们仍在惊恐中说明罗斯人大军杀来的事实。当他们卸下那些被剥掉的皮革,围者无不震惊,多人干脆呕吐
塔瓦斯提亚人给了罗斯人“剥皮手”的骂名,看着被吊起来的同族血肉模糊的尸体,坐镇后方的指挥者瓦特亚拉下令一旦抓住一个罗斯人,就如同对付猎捕的松鼠、雪貂一样,活着吊起来剥皮以牙还牙
五名被割了耳朵的人很快被其族人护送会防御已经颇为严密的旧灰松鼠山堡。
这五人见得自己的老大,热泪不自主地倾泻而出。
“不准哭不准做懦夫告诉我你们遭遇的事告诉我罗斯人是否真的要进攻我们”
有一人抹一把眼泪,抬头仰望暴怒中的瓦特亚拉,右手也猛地指向西方:“我们看到了他们的营地,那里至少有一千人我看到了罗斯人首领,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他们说了,要和我们决战,要把我们的人全部杀死。”
“唔他们真是这样决意的”听得这个,瓦特亚拉猛然站起,那脸上的青筋几乎爆炸。
坐在这木屋里的一众精干之士一听罗斯人竟是这样的企图,情绪完全炸了锅。
有人奋起咆哮:“那就和他们决战我们的矛头也是铁我们的箭簇也是铁我们人多,杀了他们,不要俘虏”
“对上次的失败只是一个意外如果是堂堂正正作战,我们一拥而上就能把他们全部杀死。”
“不要活口就算是俘虏了一百个敌人,也把他们吊起来剥皮。我们一个奴隶也不要”
“所以我们现在就召唤所有兄弟,走出去和他们决战”
固然有人觉得贸然的决战有些冒失,瞧瞧现在的气氛,轻言谨慎行事者怕是要被兄弟们当做叛徒打一顿。
这些塔瓦斯提亚的精锐如何这般仅因三言两语的情报就如此暴怒完全是因为阿里克的斥候们的恶劣行事。
被吊起来的骇人的尸体是最凶猛的羞辱,阿里克完成了自己的目的,他早就引得对手暴怒。
被这样的气氛感染,麾下现有一千三百多名塔瓦斯提亚勇士的瓦特亚拉完全忽略掉了之前失败的被伏击,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渴求一场决定命运的大决战。
那些失去耳朵的族人继续描述在罗斯人营地的见闻,继续让他们震惊在于,对手居然也在兴建山堡。
那是倚靠海岸的山堡,有高大的木墙,海面上漂浮着大量的巨船,其大小足有一百倍独木舟
罗斯人穿着几乎一模一样,似乎他们的麻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罗斯人都很高大,看起来可以和熊徒手搏斗,再用牙齿咬断熊的脖子生吃熊肉
话是越说越离谱,瓦特亚拉愈发觉得这五个可怜人被吓破了胆,开始吹捧起敌人的嚣张气焰。
有人打断了他们的话:“一派胡言我们是和敌人战斗,又不是和森林中的怪物。只要我们聚集起来发动一场进攻,他们必败”
有些本就意志不是很坚定的人,听得“无耳者”的描述恐惧起来,这与刚刚的义愤填膺简直判若两人。
指挥着瓦特亚拉的愤怒无法被平息,他也想不出什么计谋,甚至于他对于罗斯人的真实实力也是不清楚的,所知所闻极为有限。
倒是有人提出了一个大家都觉得有趣的“妙计”,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妙计”是这样的,塔瓦斯提亚大军留下一百余人守卫山堡外,其余一千二百人出发大家赶紧冲到河流下游的拐弯处,就在那座被焚毁的树林和山堡处埋伏起来。
多变的林间是难以决战的,即便是塔瓦斯提亚人也受不了这种地势。可以作为决战的平坦之地莫过于紧邻河畔的那座废弃村庄,那里可是有平坦河滩足以列阵厮杀。
塔瓦斯提亚军并非要先一步抢占那片战场排兵布阵,而是先埋伏起来,等到罗斯军队出现后突然冲杀出来,暴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将至驱赶到河里,这样对手不是被武器杀死就是淹死吧。
本就没有什么更好计谋的大家如何不觉得此乃妙计
瓦特亚拉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干机会不能措施,我们现在就行动”
仓促是真的仓促,瓦特亚拉还没有蠢到忽略掉兵贵神速。
两日前就获悉大量敌人登陆的塔瓦斯提亚人都在传说一场大决战不可避免。恐惧迷茫这些都变得没有意义。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被挂起来的可怖尸体,他们的头脑被愤怒占据。
勇敢的塔瓦斯提亚勇士竟如同被猎杀的松鼠那样被吊着剥皮罗斯人这是在羞辱谁
中年的、年轻的,甚至是部落联盟中的一些少年,这些来自南方湖泽地区的塔瓦斯提亚男人们,他们穿戴着五花八门的皮衣,背着自己的短木弓和箭袋,拎着铁矛、标枪、铁剑、铁斧和木盾,聚成一个浩浩荡荡的大军,跟随者自己的首领瓦特亚拉离开山堡。
刚刚移民至此的普通民众为英雄们欢呼,祝愿他们取得伟大的胜利,彻底奠定联盟对于这片新征服领地的绝对统治。
女人孩子在欢呼,留守的一百余名战士敲打着木盾又是嗷嗷大叫,还有人敲打其小皮鼓助威。
被这热情的气氛所感染,再发觉自家的军队竟如此庞大,身在行伍中的一个个小角色,如何不认为自己必胜呢
罗斯人算什么这会是兄弟们抢先到战场暴打他们一个伏击战。凭借着兵力优势,胜利还不是信手拈来
乐观的情绪弥漫整个塔瓦斯提亚人的军队,就冲着这一兵力规模,在该部族联盟的所有军事行动中都是极为罕见的
上次出动这样规模的军队大战入侵领地的卡累利阿人还是在十年前,之后的战斗全是维持在两三百人的规模。
新胜利的光荣将由自己掌握,又有“妙计”加持,瓦特亚拉已经没有任何的疑虑,他的头脑已经删除了“失败”这一概念。
也许这并非狂妄自大,完全是他因为听信了谬误的情报,对罗斯人的实力做出了错误估计。
他们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开始行动,即便队伍有些乱糟糟,在夜幕降临后他们还是摸到了旧鲑鱼之主山堡所在地。
不他们并没有进入那个被焚毁的山堡。
塔瓦斯提亚大军的每一个战士,他们一直沿着河畔树林走,当走到接近河流大拐弯冲刷出平坦之地,就看到前方不可思议的出现大量的篝火。
“不妙难道这些都是罗斯人怎么这么多人”
惊骇中的瓦特亚拉震惊之余,急令队伍里举着简易火把的几人立刻灭火。
人们纷纷站在原地议论纷纷,谁都没有想到罗斯人的行动居然如此迅捷,他们居然已经到了
瓦特亚拉急忙召集亲信和勇敢者,他知道再勇敢的人也不敢硬闯罗斯人的营地,只要看得那浩如繁星的篝火,作为指挥着的他都在不自主的颤抖。
瓦特亚拉虽然不想,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恐惧。
好在夜幕隐藏了兄弟们的身影,极为有限的火把就是点着的一些树枝本也不是照明,仅是利用微弱光源保证队伍不走散而已。
他指着密密麻麻篝火处:“我们还是晚了一步,但是伏击一定要打。”
“该怎么打”有人问。
此刻那位提出“妙计”的人立刻想到新对策:“依我看,兄弟们还是进入林子。春天已经到了,过去的白天颇为温暖,想必明早必有雾气。我们利用晨雾的掩护突然进攻,定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妙啊”瓦特亚拉笑出了声,拍打一番自己的双腿:“就这么干,我们悄悄地过去,就如我们合伙打猎那样,千万不能让猎物察觉。”
瓦特亚拉做出一番简要部署,本是沿河前进的队伍进行了一定程度分散,他们进入森林分成若干个群体,在靠近罗斯人营地约莫五百米的位置纷纷隐藏起来。
他们决意等待,待到晨雾起来的时候兄弟们开始行动。
可是这就是万全之妙计吗
留里克就算觉得塔瓦斯提亚人是土鸡瓦狗,还没有傲慢到轻视对手如一群可以随意踩死的蝼蚁。他就是担心这群芬兰人祖先之一的塔瓦斯提亚人不按套路出牌,所谓搞出劫营这类的事,遂在入夜休息之际布设虚假之篝火可谓合情理。
再说,这里虽已经化作废墟,实为罗斯人再次以纯军事方式抵达此地。
还有一些茅草屋修修补补可以住人,想到三年前这里还是鲑鱼之主部落的村庄,如今成了这样模样,留里克萌生一丝无奈。
凯哈斯和梅察斯塔,以及编到射击旗队里的五十多名科文弓手全都回到故地,看到兵燹摧毁的家园,在悲怆之外也没有留恋。
科文战士木然的听从留里克的命令,即便是扎营休息之际,所有的弓弩手也都保持戒备。
固然是围着篝火有说有笑吃烤鱼,等着大铁锅、陶瓮把麦子煮熟,吃完东西的人全都各自待在自己的阵位。
精悍的罗斯老战士固然觉得自己的留里克大人过于谨慎了。
也好,身在战地谨慎一些总没错。
罗斯军就是背靠河流布置营地,这当然主要考虑取水方便。扭力弹弓和投石机仍被安置在双轮手推车上,它们排成阵列,射击方向一致向营地之外。射手被分散布置在外围的篝火,附近也有近战勇士拱卫。所有的战士恭维着安置于核心的辎重以及留里克本人,这就是罗斯人经典的行军、扎营阵型。
该阵型的确缺乏一些创造力,那也是在这个时空的北欧最稳妥的。
留里克的举措还不仅于此,这一阵型只是构筑起一个龟壳,不过是被动防守之举措。
他真正高明之处正是在树林里布置了哨兵,这不,塔瓦斯提亚人觉得自己藏得天衣无缝,哨兵可是悄悄后退,再急忙将这一不可思议但非常现实的消息告诉了留里克。
回来的还不止一个哨兵,几乎全部的哨兵都撤回来了
本想大战前睡上最后一个好觉的留里克这番是没法安睡了。
哨兵一个接一个而来,震惊于敌人大军极大概率已经在罗斯军几乎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了包围,他是惊得头皮发麻。
“这群塔瓦斯提亚人真不是傻瓜我低估他们了”
怎么办留里克在惊愕中急速稳定情绪,这便急令所有的百夫长、旗队长来自己的茅草屋指挥所。
他决定将计就计,决战要来就早点来,罗斯人得此一处平坦地,暴打对手一个防守反击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