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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7章 求求你不要进攻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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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度挤下近万人的阿勒布堡垒,而今化作一片废墟。

撤入堡垒的人们几乎全军覆没,侥幸活下来的人已经百不存一。

征服者根本没有估计这片地域自古就是丹麦的领地,他们同样是丹麦人,对待奄奄一息的人毫无怜悯。

因为,堡垒的人全部背叛了奥丁。

拉格纳的部下会做什么留里克完全懒得管,甚至自己再说三道四显得多余。日德兰半岛属于丹麦,根据之前的约定, 罗斯不会占领统治这里,本地人更不同意接受罗斯的统治。

如何处置堡垒里的人,尽是丹麦人自己的内部问题。

留里克现在就关心两个俘虏埃斯基尔和柳多夫。

威斯特伐利亚伯爵柳多夫宣布投降,他被解开束缚全身的绳索。没有人担心这个家伙会立刻逃跑,此人伤势加身身体虚弱,最需要的就是淡水和食物。

刚被接触束缚的柳多夫旋即被罗斯战士架起来。

留里克随即命令:“把这个男人押到河边,让他使劲河水。你们把他好生看管,别让他溜了。”

罢了,留里克又与拉格纳交谈几句,各自安排一下打扫战场的事宜。至于战后的大事,就留着明天再说吧

对于这场耗时颇长的战争,拉格纳相信被俘的柳多夫定然隐瞒了一些事,譬如此人和可能挖了地窖,里面埋藏了很多金银,否则如何买到大量人工为他筑城呢他一度逼问柳多夫金银的下落,疲敝之人一直强调自己真的没钱,如此描述反令拉格纳完全不信。

关于此事, 拉格纳不愿告诉留里克,还特别强调一下:“你的事情进城回收箭矢我不管,但不要和我的人争战利品。”他的确想独吞发现的金银。

如果只是抢劫金银,罗斯国王岂不是活成了流寇

留里克满口答应,派出的军队也的确只是回收箭矢和标枪,他并不相信敌人真的有大量金银。

最后,战士们扛着成捆的箭矢归来,向自己的王汇报堡垒内的惨剧,这些都是后话了。

两位身份重要的俘虏落在留里克手里,此二人的价值生活两箱金子,即便两人都精神萎靡并负伤。

“北方圣人”埃斯基尔,在醉酒断片的状态下接受了外科手术。他受伤的大腿被狠狠以麻绳捆住强行组织血流,再被割开伤口取出箭矢,鲜红的肌肉组织被翻出来,并以烈酒清洗祛除箭簇上的杂志,虽然现在他的血浆里一样的酒精含量爆表。倘若此人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接受手术,剧痛也能逼着这老头子昏阙。

一直到深夜,埃斯基尔苏醒了,腿部的隐隐作痛也作用于头脑。他的伤腿被缝合,没有极佳的杀菌消炎药,伤口涂了一层蜂蜜凑合着用,并缠绕了一圈麻布。

他在醉酒中又被灌了一些蜂蜜水,现在的精神虽恢复了很多, 站起来走动便是大腿疼痛。好在身上的箭矢不见了,透过昏暗的光, 他注意到自己的伤口得到救治。

“是罗斯人干的。我被他们治疗了”

埃斯基尔的精神依旧不佳,他苏醒引起的噪音吸引到营长外的守卫者。

有战士奉命盯着这个老家伙,捡起苏醒,便一言不发钻入营长,扔给这老者几块麦饼,以及两玻璃瓶装的蜂蜜水。有道:“喝吧。这是大王赐你的。”

他把食物饮水拿起,迫不及待询问:“你们的王呢留里克呢我要见他。”

士兵没有答复,转身离开又把帘幕拉上,最后在帐外言语粗鲁地嚷嚷:“老东西,大王支持赐你不死。任何的事,明日再说。”

因为埃斯基尔是身份显赫的教士,留里克倒不是真的尊重此人的身份,实在是受不了此人一旦进入状态后神神道道的喋喋不休。

和他细谈一些事是必要的,但现在留里克只想和柳多夫好好聊聊。

现在有一个重大问题需要搞清楚柳多夫的先祖维杜金德到底是什么人。

战场上,留里克没工夫去考证,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弄明白。

论起这个名号,一番打听后,是留里克的侍卫长格伦德说明了真相。

同样的,连耶夫洛也提及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而蓝狐因在法兰克腹地匿名游历,他了解到了很多事情,其中便有关于维杜金德的若干说法。

他们都是自己的部下,也是通过五花八门的渠道了解“维杜金德”其人。

这个男人的名字本意是“森林之子”,它不像是一个名字更像是称号。或者说这个男人的名字本身不重要,“维杜金德”不只是一个名号,更是一种信仰。

很久以前,当查理曼发动针对蛮族萨克森公国的吞并战争时,是维杜金德酋长挺身而出,带领萨克森人抗击法兰克军队。奈何他战败投降,大量萨克森人被报复性的杀戮,四千五百名战俘被当众处决,就如同凯撒处决斯巴达克斯起义失败的奴隶们,这就是征服者查理曼故意为之。

一些人逃到了丹麦境内,一些人被迫放弃神木信仰皈依天主。对于征服者的法兰克人,萨克森人只能在高压下苟活,而这恰是柳多夫打出“维杜金德之孙”“真正萨克森公爵”的旗号后,立刻引得不少萨克森人投奔。

关键的问题正是这位维杜金德。

一度战败的维杜金德带领自己的萨克森溃兵逃到丹麦境内,并于年轻的丹麦领主高德弗雷见面。虽然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彼时的各方贵族几乎都已作古,然战争的记忆靠着口口相传,始终在丹麦人只见流传。

因为拉格纳也知道维杜金德的名号,他的父亲,已经去世的西格德,在年幼时见过维杜金德。

尚是孩童的西格德也没法不见到那个男人,毕竟维杜金德到丹麦,就是尽可能找丹麦领主寻求军事帮助。事实是,大部分丹麦领主本着唇亡齿寒的道理,组织联军真的帮助他反攻。奈何,彼时的丹麦萨克森联军在法兰克骑兵的铁蹄下被踩成肉糜,这才吓得丹麦人开始兴建石勒苏益格长城。

恰是因为口口相传,历史信息在传播中失真,但核心的问题是不会失真的。

因为透过维杜金德这位蛮族萨克森公爵的公认为真的故事,留里克将信息捋顺后恍然大悟。

他的众多将领、亲信,尤其是和丹麦人等打过交道的人都围着篝火坐在自己身边。

留里克一拍大腿:“我懂了丹麦人修筑长城的原因一切都连贯了”

大王的激动着实吓了蓝狐一条:“大王。你可有什么想法”

“把那个柳多夫押解来我要和这个男人好好说说话。”

听得,阿里克颇为不屑,随口打哈哈:“你们把维杜金德这个如同传说的人说得天花乱坠,柳多夫是此人后裔又如何不过是咱們的俘虏,一个下贱的人。”

留里克旋即看了大哥一眼:“他他可不下贱哦。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他该是萨克森公爵。说不定,我们可以迫使他再次带着萨克森人反叛法兰克人。”

如果真要杀死柳多夫,宿便招呼一个刽子手,拎着战斧就将之斩杀。

生擒柳多夫果然是正确的选择,甚至于可以策反他。

除非,这个男人并非维杜金德的直系后裔,乃至对法兰克王国死不要脸的忠诚。

却说这位柳多夫,当他被拉到溪边后,疲敝的身子突然亢奋起来。他把脑袋伸向水里,大有一头扎进去的趋势。

他如同一头牛般贪婪饮水,直到喝得肚皮硬邦邦。

不过这个男人已经心灰意冷,当他大肆河水迅速恢复了一番精神,站起身来举目四望,骇人的场面让他觉得世界是虚假的。

看吧西方的海域里到处都是船只,那些大船过于醒目,飘扬的旗帜过于眨眼。

自己的堡垒飘扬起渡鸦的旗帜,那是蛮族诺曼人信仰的奥丁的象征。林德霍尔姆村庄被蛮族团团占领,事实上,村庄的原始主人林德霍尔姆部族已经回来,因为这里本就是他们的家园,柳多夫和他的萨克森人才是入侵者。

偏南的海滩有着成片的营帐,那里帐篷林立旗帜密布,与别的诺曼人营地有着肉眼可见的巨大区别。

那是罗斯人的海滩军营,看上去竟与路德维希的法兰克正规军军营颇为相似。

如果那些飘扬的旗帜不是“x”而是“十”就更好了。

谷塬

柳多夫显得很老实,他喝完了水也没心没肺地吃起罗斯军提供的加了盐的煮燕麦。他对未来一片迷茫,从封地带来的军队全军覆没,追随自己的民众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孑然一身身陷囹圄,此身只能任由罗斯王留里克摆布。

至少,这个年轻的胜利者对自己保留了对贵族的体面。

他始终没有多想,直到夜幕降临,被看管着的他被邀去与留里克大王面对面详谈。

面对面详谈只是两个男人的详谈

他不懂留里克究竟意欲何为,既然是胜利者的要求,自己只要照办了。

柳多夫被卸下一切武装,在被严密看管中护送到留里克特别准备的海边营帐。

此帐有一众士兵守卫,见得身着单衣的柳多夫来,纷纷投来警惕的目光。

“走吧战败的贵族,自己去见我王。”有士兵推了他一把。

于是,柳多夫谨慎地走近那营帐,在昏暗油灯中,他看到了随性而坐的留里克王。

“你的确是战败者柳多夫。”留里克抬起头,当即强调“战败者”这一属性。

如此羞辱可谓诛心,柳多夫无话可说,只好坐下来。

他心中有气,刚坐下便探着头呲牙反问:“你甚至不给我任何舒服这帐篷就你我二人,就不怕我亲手掐死你”

留里克呵呵一笑:“愚蠢。你现在行刺我,对你有好处吗还是说,你真的觉得可以掐死我而不是被我掐死”

说着,留里克撸起双臂的衣袖,昏暗的油灯也无法掩盖这纹理清晰的腱子肉。

只此一瞧,本就上了些年纪的柳多夫完全泄了气,便沉下一张老脸:“年轻的胜利者,你究竟想把我怎样总不至于找个良辰吉日将我杀了祭祀你们野蛮的神。”

“呵呵。你说的不对,但不全对。”

“此话怎讲”

“祭品已经有了,就是霍里克。”

“啊”柳多夫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必惊讶,我已经俘虏了霍里克,而且,北方的罗巴德人以及附属部族全部战败了。柳多夫,希望你明白自己的处境,在日德兰,你没有任何的盟友。你该来这里,你和你的法兰克士兵全部战败。听说你还笼络了很多萨克森人,他们也都失败了。”

“唉我承认我的战败。当我看到你的军队全貌,我就知道自己的失败理所当然。”

“你很有自知之明。”留里克听了这番话心情很不错,旋即问及关键问题:“你是否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我还有资格吗”

“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是我是法兰克的封臣,我是威斯特伐利亚伯爵。”

“不只是这个身份所以你。”留里克的话语戛然而止,突然灵机一动:“我对你其实没什么恶意,你获悉是你萨克森人,并非法兰克人。罗斯与丹麦,对于你们萨克森人并无仇恨,我们只是反对法兰克,当然我们的战争手段一直很野蛮,我们经常大肆杀戮,这个你要理解。”

去理解魔鬼的野蛮行径柳多夫当然不能理解,就算某场战斗是自己大胜,也不会滥杀无辜。

留里克又问:“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来丹麦的意图。但愿,你不是出于主观态度远离自己的封地来丹麦。”

话语说到了柳多夫的心坎,他有苦说不出,现在正好对着敌人大肆吐露心扉:“我是奉王命而来”

时至今日,他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作为战败者,他当然要为自己的失败找补些理由来给自己一介贵族挽尊,于是一切的责任都推给了霍里克和王子路德维希。

如此,留里克终于透过当事人之嘴,获悉了这场战争不为人知的一面。

正所谓因果环环相扣,柳多夫不是自己愿意来,他若是不来,封地就要被没收,家人被流放,而且连贵族的身份都保不住了。

“我们本不必为敌,但是你的主子路德维希让你来北方拼命。我倒是知道这个大贵族,我在海泽比的商铺被毁了,黑手虽然是霍里克的军队,但真的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个路德维希。你”留里克突然灵魂一问:“时至今日,你还忠诚于他吗”

如此一问,突然把柳多夫问懵了。他犹豫了一阵子,而犹豫就等于对路德维希的忠诚不在。

“看起来,你不再信任他了”留里克即刻补刀询问。

“这我是他的封臣,也许不过”

柳多夫明显是话里有话,但留里克透过此人透露的大量消息,他内心里高兴得狂笑,就是脸面上不好表现出来。因为攻击法兰克向其泄愤是必要的,只是法兰克有三个王子彼此不和,这些消息在丹麦世界传得满天飞,因消息的闭塞,人们并不知这种矛盾达到怎样的地步了。

柳多夫就是王子们争斗的当事人,这样的法兰克的伯爵封臣,值此关头必须选边站队。

原来法兰克的“三王大战”爆发了霍里克、柳多夫,这种人物近年来的作为,都与法兰克内战有直接关系,甚至是内战的一种延伸。

既然各路维京势力最大的敌人是法兰克王子路德维希,那就痛打这个男人

正巧,汉堡伯爵领和不莱梅伯爵领都是站队路德维希的封臣,这一点由蓝狐提供了非常扎实的情报。

留里克一拍大腿:“现在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啊”

“我的大军会协助丹麦王拉格纳收复整个日德兰,恢复高德弗雷大盟主的统治范围。然后,直接进攻路德维希王子的领地,此人是万恶之源,他将付出惨烈的代价所以,我将首先进攻汉堡,毁灭这个汉堡伯爵领。”

“啊”

柳多夫张着大嘴浑身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是汉堡”

“怎么你要说些什么是反对我进攻汉堡”

“不。我不敢,但是”

“有什么内情吗不妨说说。”

“有我的一些私事。但是,我无法阻止你们诺曼人的任何行动。”

留里克点点头:“你只是我的俘虏,你很有自知之明。不过,我愿意听听你的建议。记住,任何的建议”

“好吧。你能否告诉我,你们诺曼人为何要执意攻击汉堡仅仅因为那里的贵族也听命于路德维希。”

“你竟然反问我”留里克笑了,而且是哄堂大笑,罢了凝视其人的双眼:“你足够勇敢,不愧是战斗到最后的狠人。说实在的,柳多夫,若非是被饥饿口渴折磨得几乎崩溃,也不会被擒拿。你这种精神值得敬仰。也好,我就告诉你实情。”

“请讲。”

“这是一支联军,是罗斯、瑞典、约塔兰,丹麦,以及遥远东方军队组成的联军。你可以理解为所有的诺曼人联合起来向法兰克开战。我自己麾下的军队便有一万人,丹麦王拉格纳也有一万人。如此庞大的军队需要大量的粮食,现在快到秋收,我有意进入汉堡,将当地的粮食搜刮一空满足我军需求。”

“啊你们就像是啃食埃及的蝗虫群”

“很贴切的比喻。”留里克耸耸肩,“这就是战争。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要阻止我吗”

“这”柳多夫闭上双眼,再度睁眼便是一脸愁苦像是便秘七天似的,憋了半天可算憋出一些话:“我求求你,不要进攻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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