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眼中豆大的泪珠往下掉落,他抬起手臂胡乱地擦了一下。
别过脸去,不想让人看到他哭。
爹说过,他是男子汉,以后要保护好姐姐和妹妹的。
可是今天他却没有把妹妹保护好。
谢薇目光静静地盯着罗娘,那沉黑如墨的眸子比以往更加深邃,也更加冷冽,似寒冬腊月的冰刀一样。
罗娘也被这眼神震惊到了。
不由得心惊胆寒。
因为她发现她根本看不透谢薇现在在想什么,就在她以为谢薇要狠狠地打死她,而她也决定不再反抗的时候
谢薇忽地嘴角轻轻一勾,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落在她身上。
只听她冷漠的声音回响在夜色之下。
“茂儿,去找村长,让人把她送去衙门收监。我要状告她掳掠我妹妹之罪。我和小桃先带茵茵去找大夫,随后就会去县衙。”
说完,谢薇轻轻地抱过谢茵,带着她坐上牛车,让小桃驾车,朝着县城而去。
罗娘一脸震惊地看着那牛车越走越远,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谢薇竟然没有打死她
她只是把她送去衙门
不,不行,她不要去衙门,她不想去衙门。
罗娘挣扎着爬起来就想跑。
谢茂喊了一声:“二伯,抓住她。”
谢福连忙紧紧地抓住罗娘,谢茂忍着悲愤说道:“你休想跑掉”
这时,赵氏从前面走过来。
家里晚饭已经做好了,王氏见谢福还没回家,想到刚才自己骂了他几句,有些磨不开面子,只好让赵氏出来找人。
赵氏知道他喜欢来河里游水,就朝这边寻过来。
待到走近了,她看清楚眼前情景,不由得讶异地道:“茂儿,这是怎么回事”
谢茂本来还担心谢福一个人制不住罗娘,看赵氏来了,他连忙道:“二婶,你帮忙看着点,我去叫村长。”
谢茂说完就飞快地跑了,赵氏喊了两声都没喊住他。
不一会儿,谢茂拽着村长过来了。村长手中还端着饭碗,显然正在吃晚饭。
“茂儿,你这臭小子,什么事你能不能歇一下再说”村长气怒地说道,脸色尴尬。
可在看到谢福紧紧押着一个乞丐,赵氏还站在一旁时,他不由得一愣。
“怎么回事啊这是谁”
村长低头一看,却是吓了一大跳:“罗,罗娘”
罗娘对村长自然也是没好脸色的,冷笑一声,她扭头不语。
村长看了一眼谢福和赵氏,又看向谢茂,沉了沉脸色,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罗娘怎么会在这里”
赵氏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到现在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就他们三人,罗娘开口诱哄她和谢福放了她,但是谢福不肯放。她想着这件事一定不简单,所以选择站在了谢福这边。
谢茂着急地道:“村长,这件事回头再说,我姐姐说,要把罗娘押去县衙,她要状告她。”
“你姐姐”村长更是一头雾水,“罗娘不是被赶出村了吗告她什么”
“她想抢走茵茵”谢茂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还恨恨地盯着罗娘。
“什么”村长大惊,“那茵茵呢”
“我姐姐带她去医馆了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赶快走吧。”谢茂着急不已,拉着村长就要走。
村长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求饶道:“你总得让我把碗筷放下吧”
谢茂动作一顿,总算放开了他。
刚好余大娘以及村长的大儿子不放心跟着过来了,见此情景,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村长带着大儿子和谢福以及谢茂几人一起押着罗娘去县衙,余大娘和赵氏回家。
村长对赵氏道:“谢家二媳妇,这件事你回去后还是先别吱声,等我弄清楚了再说。”
赵氏轻轻点头:“好。”
走之前,她看了一眼谢福,似有什么话想说,终究是没开口。
默默地转身回家了。
余大娘叮嘱村长他们几声,目送他们离开。
谢薇和小桃赶着牛车,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县城。
这时候大约是亥时一刻,大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街上的店铺全都关门了。
谢薇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馆,“咚咚咚”敲了好几声门,终于有人来开门。
“谁啊这大晚上的”
门打开,谢薇连忙说道:“大夫,麻烦你帮我妹妹看诊。”
那大夫提着灯笼,凑上去看了一眼,摇摇头道:“这小丫头就是睡着了而已,哪需要看什么诊你这姑娘是在说笑吧”
“不是,我妹妹她是晕过去的,这都晕了快两个时辰了,麻烦大夫你给看看吧。”
“不看不看,你去找别家吧。”
说着,大夫提着灯笼就回屋关门了。
谢薇抿了抿唇,还是放弃了。
她们很快转了一条街,刚好看到一家医馆门前还亮着灯笼。
谢薇连忙过去敲门,这一次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
谢薇二话没说,抱着谢茵就冲了进去。
“哎哎哎,你这姑娘怎么回事啊”
谢薇直奔医馆内堂,冷声问道:“大夫呢我要看诊。”
一位老者拿着烛火从内室出来,打着哈欠问道:“是谁要看诊啊”
谢薇转过身,看到他时,微微一愣。
老者在看到她时,也愣了一下。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康仁堂的掌柜,也就是刘成的爹,刘老爷,本名刘康仁。
他们今天中午刚见过面的。
刘老爷对谢薇印象深刻,这下更是记忆犹新。
不过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他已经看到谢薇怀中的谢茵,小丫头的脸色在烛光下还泛着苍白。
连忙道:“快把她放到软塌上。”
他这医馆有专门供病人看诊用的软塌。
谢薇依言放下谢茵,退让到一边。
刘老爷也没多余的话,伸手搭上了谢茵的脉搏。
把了一会脉后,他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道:“她是受了刺激,一时情绪郁堵才导致晕厥的。只要吃两副开窍醒神的药便没事了。”
谢薇听到这,一直紧皱的眉头总算了松了些。
她道:“多谢刘大夫。”
刘老爷摆摆手,“医者看诊,天经地义,无需多谢。”
说完,他去到一旁开始写药方。
写好后,他吹干了墨汁,交给谢薇。
“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只要吃三天,便可痊愈。”
谢薇看了一眼药方,低声念出几个药名,确实都是一些醒神开窍的药。
刘老爷神色一惊,“你认得这个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