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薇离开之后,郑老先生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他的儿媳妇金氏给他倒了一杯茶,说笑般道:“爹,这姑娘倒是个能干的,小小年纪,竟然能开了一家药材铺。刚才她还说什么,自己村里人种的药材这种话,一听就不对劲。那药材又不是粮食,岂是什么人都能种出来的”
郑老先生闻言,脸色更难看几分,他放下茶杯,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晚上,郑老先生的儿子郑仁回到家,金氏便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自从两年前郑老先生摔伤后,他们一家人就搬来了京城。如今,郑仁在大理寺当一名寺丞,全家人的日子过得倒也平和。
那次摔伤很严重,郑老先生昏迷了数月,差点没了命。幸好郑老先生以前在京城时有相熟的大夫救了他的命,休养了近一年,身体才大好。
大夫也叮嘱要让他多休息,郑仁不忍心自己父亲再操劳,就没让他再出门去行医。
如今,不知打哪儿来的一个小姑娘,竟要拜师学医,还要他父亲去当坐诊大夫。
郑仁听了这些,这心中就有了几分火气。
好在金氏说:“我看爹的脸色,并不想去。”
“要是那姑娘再来,你就把人撵出去。”
金氏应下:“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谢薇真的又来了。
金氏开门,看到又是她,就没让开,而是客客气气地道:“姑娘,不好意思,我公公他不见客。”
谢薇吃了一个“闭门羹”,脸上也不恼,而是客客气气,笑着放下礼物,道:“麻烦夫人了,我明日再来。”
“诶”金氏想喊住她,奈何谢薇转身就走,不给她机会。
金氏望着礼盒,有些犯难了。
这礼是肯定不能收的,可要如何去还呢
她连那姑娘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郑老先生刚好出来,瞧见金氏手中拿着礼盒,眉头皱了一下:“那丫头又来了”
“是,爹。我说你不见客,她放下这些就走了,我都来不及叫住她。哦,她还说,她明日再来。”
“”郑老先生不说话。
“爹,这礼,该还回去吧”金氏试探着问。
郑老先生道:“先放那,等她明日来了,再还。”
“好。”
又一日。
谢薇照样出现在郑宅门前。
金氏开门口,把昨日的礼盒递给谢薇:“姑娘,这礼我们不能收,烦您带回去吧。以后,也请你别再来了。”
谢薇笑着道:“那好吧,这礼我就带回去了,我明日再来。”
说完,不等金氏反应,拿着礼盒就回去了。
金氏:“”
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她都有些看不懂了。
再一日,谢薇又来了。
这一次,她没有带礼盒,前来开门的,也不是金氏,而是郑老先生。
他脸色黑沉,“姑娘,老朽的话你听不懂是吗不必再来了你再来,我也不会再给你开门了”
说完,他欲关门。
谢薇依旧客客气气,笑脸相迎:“郑大夫,且慢。”
“即便你不愿意收我为徒,也不愿意去我的药材铺坐诊,那都没关系。再怎么说,你我也是同乡,大家都在京城遇到了,你以前对我也多有照顾,我心里十分感激你。何必如此动怒,搞的大家就跟仇人一样呢您说是吧”
“”郑老先生顿了顿,没说话。
但脸色明显缓和了一些。
谢薇又道:“我的面馆你也知道的,闲来无事,可以去面馆里坐一坐,我请您吃面。”
郑老先生原本就是一个随和的人,是谢薇几次三番前来打扰,才让他有些动怒。
如今听到谢薇这么说,他倒不好再气下去了。
只是想到这丫头开药材铺的做法,他还是有些不苟同。
“不必了,既然你想通了,那以后也不要来了。”郑老先生这么说了后,当着谢薇的面,把门关上了。
谢薇站了一会儿,耸了耸肩,勾起唇角,笑着往回走。
第二天,谢薇还是继续去了。
看到她站在门外,金氏也无奈了,“谢姑娘,我公公已经跟你说明白了,为何你又来了”
“夫人,我今日是来拜访您的。”
金氏诧异:“拜访我”
“是。”谢薇说着,提起手中的一个食盒:“我在城东那边开了一家面馆,叫谢氏面馆。今日便是带着我自己做的面,来给您尝尝。这段时间,对夫人多有打扰,这些,以示我的歉意。”
说着,奉上食盒。
她这么说,金氏倒不好再推辞什么。
人家一直客客气气的,笑脸迎人,还说是来拜访的,她总不好拒之门外。
把谢薇请进屋内,又奉上茶。
恰好郑老先生做完晨练过来,准备吃早饭。
一来厅堂,看到谢薇,他神色一怔。
谢薇落落大方地打招呼:“郑老先生,早啊。”
“你又来做什么”
金氏这下总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机灵着呢。
她轻笑道:“爹,今日谢姑娘说是来拜访我的,呐,她还带了自己亲手煮的面条过来,说是给我赔不是。”
一碗香浓的鸡汤面,放着一颗荷包蛋,飘着油花和几片青菜。
还没吃,闻着就觉得香。
郑老先生脸色有些挂不住,他沉着脸,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谢薇端着茶杯,微微一笑。
本来她是没这么厚脸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某人在一起久了,这脸皮也练出来了。
其实她说的那些话也都是真心话,即便郑老先生不收她为徒,不愿意去当坐诊大夫也没关系。她心中对他的愧疚和感激也是真心诚意的。
这几次来,她也看得出来,这一家人都是朴实和善的人家。
她在京城难得遇到家乡人,若是能互相来往,也很不错。
临走时,谢薇没说明天还来不来,倒是金氏问了一句:“谢姑娘,你明日还来吗”
谢薇不由得一笑:“来。”
只是,到了第二天晌午,谢薇还没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