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八日,大雪。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一大早,芳华阁几位扶腰公子出门,他们每个人都扶腰,一脸古怪的表情,叫路人一阵羡慕。
众人看着何济,瞧何济背靠柱子,都有些好笑:“何胖子,昨晚至于吗,声音那么大”
何济昂头,臭屁道:“要的就是这种气势。”
几人再胡扯几句,要了马车,驶向永川坊的上将军府。
睁眼,眼皮极重,脑子像炸了一样,胸口也闷,嗓子也疼,口干的很姜佑艰难地翻了个身。
正好对上一张俊俏的脸蛋,看了看,原来是青葵,这丫头在榻前守了一夜,现在双臂枕在床上,脑袋歪着,估计是没忍住睡着了。
抬手刮了刮青葵的鼻梁,青葵长长的睫毛闪了一下,没醒。
姜佑会心笑笑,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温暖。
撑着身子下床,姜佑动作温柔地把青葵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被窝,掖好被角,然后怀抱自己的衣裳,出屋带上了门。
在廊道里,姜佑三下五除二穿好衣裳,搓了搓冷冰冰的手掌,并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
别说,这天还真冷。
耸着肩膀,缩着脖子来到前厅,陆云起已经起了,脚边还放了一盆炭火。
姜佑凑了过去,蹲在地上,双手伸出烤着炭火。
陆云起稍微偏眼,瞧了姜佑一眼,么得感情:“醒了”
这不是句废话吗没醒我还能在这姜佑心里无力吐糟。
暖暖手后才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去,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捂在手中。
瞄了一眼,陆云起手里拿的还是那本,页脚都被翻皱的三国。
姜佑揉揉发涨的脑袋,看向后边站着的小冰山青梧:“有醒酒汤没给我煮一碗”
青梧小脸紧绷,嘴角露出不屑的表情来,要不是身份差距,早就上去打他个熊猫眼了昨日袭胸的账还没算。
“站着干嘛快去呀”
姜佑支会青梧赶紧去,一个伺候人的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一点青葵的精髓都没学到。
青梧俏鼻出气,愤恨一声,转身出了前厅。
抱着热乎乎的茶水,姜佑觉得脑袋还是很痛,万不该昨日喝了那么多酒。
正在想事情,面前推来一个紫檀盒子,姜佑抬眼看了陆云起一眼,眼神询问:给我的
陆云起没好气地瞪了姜佑一眼,没说话,继续看书。
姜佑已经习惯,伸手打开盒子,入眼都是一些凭证,还盖有红戳。
“长安县大通街第贰拾壹号,花样胭脂铺;
长安县四阶巷子第柒号,长顺客栈;
长安县永宁坊第伍拾号,丙六货栈;
长安县东城布行
万年县祁乐街第拾玖号,舞乐坊。”
前后共有十间铺子,瞧地段还都是最好的,最后一间还不是长安县的,而是隔壁万年县,看样子不是胭脂铺就是青楼。
这一盒子少说也有数十万两之多陆云起去抢劫了
摸摸冻得发红的鼻子,姜佑眉头直皱,余光打量陆云起几眼,要是陆云起真的去抢劫了要不要大义灭亲
或者说,她拿出这些商铺是过来显摆的姜佑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十间铺子,价值数十万两,转手一卖,府里的外债就可以还清了,那自己岂不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姜佑手一僵,愣在了原地。
陆云起心可真狠,临死前让自己看这些,是想让自己死前瞑目吗
姜佑瞪大眼珠子惊恐起来
“你作甚还有你这什么表情”陆云起终于忍不住,再不开口,姜佑就要溜到桌子底下了。
姜佑颤颤巍巍地重新坐好,把东西规规矩矩地装回盒子里,目不斜视。
“是李白送过来的。”陆云起没解释什么。
李白
姜佑抬眉想想,难道昨日喝的断片,记忆劈叉了
不是说好合作五家火锅店吗怎么成了白送十间铺子
正在怀疑人生,门房老孙头急急忙忙地进来,拱手说道:“上将军,姑爷,门口来了一帮自称长安县衙的人。”
陆云起轻抬嘴皮:“什么事”
老孙头为难,对方并没有说什么事,只是自报了家门,而且拿出长安县捕快的令牌,自己看了,是真的。
“你去”陆云起吩咐道。
姜佑指指自己:“我”
“难道要本将军亲自去”陆云起语气加重几分,对姜佑的表现十分不满。
好歹也是府里唯一的男人,得扛起责任,而不是事事躲在自己身后。
姜佑咽了口口水,捧着热茶灰溜溜地跟随老孙头去见那些人。
在路上,老孙头详细描述了几人,姜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若是县衙拿人,怎么都是这打扮
好像是纨绔子弟过来炫耀
对方脑子瓦特了
这里可是上将军府呀
带着满脑子疑惑,姜佑随老孙头来到大门前,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眯眼瞧了瞧阶下的四五个衣着华丽的公子。
雪未停。
每个公子都自觉打了伞,饶着这样,也被冻得直打哆嗦,姜佑看罢笑笑,喝了口冒着热气的茶水。
老孙狐疑看过来,姑爷怎么把茶杯给都带出来了
姜佑没理,从左往右,从右往左,把每个人都打量了一遍,确认一遍,没一个认识的。
不过为首的绿袍儿身形有些熟悉,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绿袍儿刘大春见上将军府有人出来,就上前半步,从怀中掏出日常用来吓人的令牌。
玄黑令牌,有些掉漆,刘大春眯眼打量阶上的姜佑,气势十足:“见此令牌,还不跪下”
过来壮声势的富家子弟们一个个趾高气扬,只是有些奇怪:何济跑哪了刚才还在这
不过不管那么多了,估计这小胖子害怕了。
跪下
姜佑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身旁的老孙头,老孙头也眨巴眨巴眼睛,摸着没几根胡须的下巴,慢吞吞地走上前,下了台阶,走到绿袍儿的面前,仔细瞅了瞅这玄黑令牌。
刘大春看一个老头凑上前,十分猥琐的样子,面色不喜,歪头瞪了老孙头一眼。
老孙头当做没看见,小跑又回到姜佑身边,低语了几句。
姜佑听罢,把手里茶杯捂得更紧了,十分不愿。
老孙头催促,姜佑直往后退
阶下过来讨债的纨绔子弟看见阶上主仆二人这般,认为大仇马上得报。
年轻人估计就是姜佑,老头正在劝说姜佑认错,而姜佑不愿,直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