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街张记酒铺。
一大清早,就有不知身份,不知名姓的汉子冲进店内,将原本就砸的稀巴烂的酒铺再回炉重造一遍。
店铺里哐哐当当响个不停,一个时辰后众人才气势汹汹地离开,离开之时,免不了嘴里还要咒骂几句才解气。
四周街坊邻居站在远处,不敢上前指责,他们势弱,只是普通老百姓,又怎敢与这群“泼皮”争辩。
只心里对恶人的行径指指点点,同时也在感慨酒铺命运多舛。
张记酒铺是金陵的老酒铺,虽然深藏在陋巷之中,不声名不显赫,但好酒不怕巷子深,因为价格公道,酒好,吸引不少老主顾前来品尝。
可是突然有一天,张记酒铺的当家人莫名失踪,来接手酒铺生意的是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头。
老头脾气很好,只是面容阴郁。
酒照常卖,铺子照开,只是酒铺不知得罪了谁,听说是官府的人,昨日被砸过一次,今日再来,可谓是
欸,一言难尽。
这不,酒铺掌柜现在站在街边河岸边,眼睁睁看着自己酒铺被砸,看着一帮子人离开,也不敢说道一句。
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拄拐的汉子,这汉子赫然就是昨日打砸酒铺的人。
两人互相说话,表情不同。
陈达不顾腿上的刀伤,拄拐前来,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手下办的事情。
戏,就要演全套的。
“鬼佬,我的话您听明白了吗”
陈达看向身旁的老者问道。
微笑而不露齿,眼角皱纹三两,便如笑面佛一般的奸诈人物。
河岸吹来的风带着夏季的潮热,吹打在身上,热浪滚滚,夏蝉嘶鸣。
鬼佬佝偻着背,不经意间打量身边的陈达一眼,以前倒是小看他了。
若再给他几年时间成长,怕是会真的敢跟内卫司一较高下,不分输赢。
“明白,只是”鬼佬点点头,顿了顿。
“只是什么”陈达眼睛看着鬼佬,追问道。
鬼佬似乎有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鬼佬轻轻地摇摇脑袋,只道没什么。
“鬼佬放心,风头过去后,我会还鬼佬一间崭新的酒铺,就开在金陵最繁华的街上。”
“不必。”鬼佬神色淡然,拒绝道。
原本伪装,做张记酒铺的掌柜,就是为了抓前来取走盟约之人,只是没想到是温衡亲自前来,他念及江湖旧情,没舍得下手抓罢了。
至于新酒铺开在什么地方,他实在没这个兴趣。
瞧着街坊邻居还站在远处,鬼佬朝他们露出一抹微笑,表示自己没事。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城里的内卫司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鬼佬提醒道。
陈达点点头,肯定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多谢鬼佬提醒。”
“嗯。”鬼佬呼出一口浊气,眨了眨眼睛。
陈达见好就收,稍稍拱手之后随即离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河岸杨柳依依,夏风习习。
河里撑着船的老艄公撑着木浆,慢悠悠地拨动绿水,船头站着的年轻公子,样貌俊俏,唇红齿白。
一袭白衣飘飘,手中扇子“呼啦”一声全部展开。
河岸边不少待嫁的姑娘,忍不住多瞥了船头的俊俏公子一眼,心里赞叹:好俊俏的郎君呀
而那位郎君也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和姑娘们招手打招呼,倒是叫那些姑娘们忍不住提裙快步躲远。
看来一副好皮囊果真事半功倍姜佑站在船头如是想到。
“船家,沿岸停一下。”姜佑扭头吩咐老艄公。
老艄公把持小船方向,在河岸边稍作停留。
姜佑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铜板抛给老艄公,让他等着,自己一会就来。
姜佑上岸后,直奔鬼佬。
“前辈,又见面了。”姜佑双手作揖,宽大的袖子摊出,弯腰作礼。
鬼佬可是温衡也赞不绝口的人物,他没理由不尊敬。
鬼佬瞧见来人,一时心生疑惑,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少许不解:“你来做什么”
姜佑嘿嘿一笑,直起腰杆子,淡然道:“听闻前辈一身毒功天下无出其右,前辈又没个徒弟,小子斗胆,想请前辈教小子几招。”
鬼佬一听,哑然一笑,重新审视“大胆”的姜佑。
如今酒铺周边,有不下三双眼睛死死地盯住这里,全部都是陈达安排的手下。
昨夜温衡刚刚刺杀陈达,今儿又派姜佑主动上门,暴露在陈达鹰犬之下,目的为何
难道真是陈达所想,故意离间
见鬼佬不说话,姜佑充分发挥自己厚脸皮的优良传统,再次请道:“万望前辈不吝赐教,赏个一招半式。”
短时间内想不明白,温衡故意派姜佑来作甚,鬼佬索性不再想,而是配合。
老者微微一笑,背手道:“你真的想学”
姜佑虔诚无比地点点头。
来之前温老大说了,若真的能讨教一招半式,对以后受益无穷。
鬼佬用毒,天下无双
只是他一生没收半个徒弟,眼看鬼佬半截黄土,一身本事无人继承,实在可惜。
见姜佑点头,鬼佬又道:“学来做什么”
“保命”
鬼佬再笑,似乎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我听过最多的回答是杀人,保命倒是第一个。”
“我可以教我了吗”姜佑迫不及待地想要学。
手上功夫不行,走点取巧路线也不是不可以。
用毒虽不是本意,但技多不压身。
可鬼佬还是无动于衷,他只是伸手拍拍姜佑的肩膀。
下一刻,姜佑瞳孔猛地睁大,浑身开始酸软无力,三个呼吸间,他便彻底瘫倒在地,失去意识。
见此,躲在远处的幽冥司众人赶紧现身,他们来到鬼佬身前,跪下听令。
鬼佬邪魅一笑,他说过,再见面时就是敌人
“带回去吧,送给陈达了。”
鬼佬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几人轻松说道。
几人得令,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昏倒在地,不省人事的姜佑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