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美人掩嘴一笑,笑到人心尖上,颤的直痒痒。
天速发誓,自己不配做女人,引以为傲的身材在温衡面前也黯淡失色。
轻轻掀开腿上的毛绒毯子,温衡温柔起身,一双小巧玉足踩在地板上,向远处处理公文的案子走去。
纤手提提肩上意外滑落的轻薄衣带,遮挡锁骨诱人的春光。
她本就生了一副狐媚子皮囊,这般动作让屋子都盈满呼之欲出的气息。
屏风玉烛,温衡合衣屈腿坐下。
捉袖磨墨,手执素笔,铺陈宣纸。
温衡眼睛落在纸上,一笔一划,写的极为认真。
最后双手拿起,审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后,对折交在天速手里。
红唇张开,吩咐道:“去,交给那个小家伙。”
小家伙
天速第一次从温衡嘴里听到她对一个男子这样的亲昵称呼。
姜佑又叫温衡老大
二人间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天速心情郁闷,还是拿着温衡的亲笔信缓缓退出阁楼。
天速走后,温衡单手托起腮边,回忆在大理寺监牢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也老大不小的年纪了,竟会会对一个好看的少年郎起歪心思。
轻轻拍拍脑袋,温衡翘起嘴角,上挑的眼尾散发几丝幽魅的光。
在信中,温衡提了一个条件,想来他无碍后,就会亲自送过来。
倒是有些期待和他的再次见面了。
暮色,外边还能瞧见太阳留下的最后一丝光辉。
上将军府,山河苑。
二层小红楼外的宽敞平台上,低头站了十几个大夫。
有的苍老,眼袋下沉,有的年轻,愁眉苦脸,还有的一脸正气,凝思苦想。
无一例外,他们肩头都背了一个药匣子。
待最后一名大夫从小红楼里摇头走出,他们一同站在平台上,瞧见了召他们前来瞧病的人。
此人一袭紫衣,面色严峻,神情不喜。
“如何”陆云起张口问道。
十几位大夫面面相觑,窃窃低语,最后推举一位年迈的白胡子大夫,斜挎着药箱出来答话。
他苍白头发,是长安县有名的大夫,行医已有五十载,他诊治过的病人不下千人,擅长针灸之术。
今日被请过来,诊治一位重伤的年轻公子,听说是这个府邸的姑爷。
方才他进去瞧了,病人外伤并无大碍,后腰上被利器划了一道,出现血痕,不甚要紧。
左小臂出现淤青,也不要紧。
可诊脉过后,他下意识地反应就是摇摇头,病人的状况可不太好。
伤及五脏六腑,应该是被某种重物击打留下的创伤,但在病人身上未曾找到明显的伤口。
甚至奇怪。
转念一想,应该是斗武所致,强大的冲击力让病人的五脏六腑都受到损伤。
损伤过后,内脏慢慢出血,尤以心肺最为严重,心音微颤有杂音,是为出血。
“回大人的话,楼内病人伤及内脏,又陷入昏迷当中,老叟贸然施针,只能暂且压制他体内出血的症状,可管不了多久,病人状况堪忧”
在这个时代,外伤还能治好,但是内伤,这些大夫却无能为力。
世间治疗内伤的手段无非就是靠汤药滋补,可治标不治本。
“恕老叟直言,还是得请宫中御医前来瞧瞧。”
长安县的十几位大夫,自知水平有限,就不活楼里的病人。
阶上的陆云起听罢,摆摆手,叫青梧带十几位大夫出去领赏钱。
他们已经尽力了。
御医也早去请了,但何时到是个问题。
内城皇宫距离这里有些距离。
不知道姜佑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武人斗武,最是危险。
外伤还好,但内伤难愈。
回来时徐彪详细讲述了姜佑和七戒过上三招的情形。
看的出来,姜佑确实不会武。
百斤重的禅杖,就是她也不敢硬接。
但姜佑一个愣头青硬是凭借唐横扛了两招下来。
只这两招,禅杖劈砍携带的罡风,侵袭姜佑的五脏六腑,令其破碎出血。
所以姜佑斩断杖杆后,才会毫无征兆的晕死过去。
打发走十几个大夫,陆云起转身重新进入小红楼,路过一楼大厅,走过廊道。
她身子停在小屋的门口。
背负一只手,面无表情。
陆云起看着屋子里的场景,默默无语。
她也不会劝人,床榻边红了眼圈的青葵,正在用热毛巾一遍遍地换敷姜佑滚烫的额头。
被搬回来的姜佑,维持这种状况许久。
身子滚烫,嘴唇发白,眼窝发红。
正是中火之症
需要降温
青葵一直侍候在床边,一遍遍地换敷姜佑额头上的毛巾。
她看着十几个大夫进进出出,每一个诊过脉后都露出相同的表情。
青葵就算再不懂,这一次也懂了。
姑爷伤得很重
大夫们束手无策。
“青葵,你去歇会儿吧。”陆云起最终张嘴劝道。
一下午,这丫头都守在床边,连水都没能喝一口。
频繁将双手泡在热水里,扭动毛巾,让她的十根手指变得水嫩,泡浮虚白。
“小姐,我不要紧,我可以的”青葵偏过脑袋,郑重道。
红红的眼圈,晶莹泪水在里面打转,一双疏浅微黄的小眉毛微蹙,十分担心的样子。
看到这,陆云起也不禁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而后转身离开。
她之所以一直没忍杀掉姜佑,杀掉这个细作,可不单单是因为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害怕青葵会伤心,会难过。
姜佑若是死了,她定要伤心好一阵子。
她本可以无忧无虑,可错就错在姜佑用甜言蜜语俘获了青葵的芳心。
眼见青葵越陷越深,陆云起这才不得不更改计划,把青梧换在姜佑身边。
两人只有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了,感情才会慢慢淡。
以后要杀姜佑的时候,这憨丫头才会释然。
在廊道里,陆云起一袭紫衣,右手成拳,狠狠地抵在边上的圆柱上。
发泄心中不满。
她不会让身边人受到任何伤害。
可姜佑的进入,已经在慢慢触及她的底线。
她在想:自己的计划一开始或许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