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了几盏茶的功夫才打扮好,主要是青葵给姜佑梳头比较耗费时间,不过看青葵认真的模样,姜佑也不忍心打断小丫头。
再照了照镜子,微修了一下,姜佑锁上门跟青葵出发去山河苑用早膳。
到了山河苑,姜佑才晓得上将军府里别有洞天,只见这里如仙人居所一般。
偌大的一片澄净湖泊中心矗立一座二层小楼,小楼通体红木建筑,远远地看去,湖泊上泛起一层水雾,小楼好像漂在水上一样。
跟在青葵身后,顺着湖上长长的木栈道,二人走向山河苑。
临了到了一处台阶,抬头望了望眼前的二层小红楼,姜佑没来由地感叹:这大户人家人真会享受。
推门进去,姜佑意外地看见了上将军,上将军也和自己一起用饭
“拜见上将军”姜佑下意识地双臂探出,作辑道。
陆云起坐在主位上,今日穿了一件绛紫色的外袍,手里拿着一本兵书正瞧着,见姜佑来了,她把书放下,摆摆手:“坐吧”
姜佑随便捡了一个远一点的空位坐下,瞧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七碗小粥和几份糕点。
“不知你喜欢吃什么,叫下人随便做了些。”陆云起看向姜佑,薄唇微抬,面色淡然道。
姜佑回之一笑:“劳烦上将军费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这两个人各吃各的,互不打扰。
陆云起用餐规矩颇多,面前专门摆了两个玉瓷碗,两双筷子,一双筷子夹菜放在小碗里,然后再用另一只筷子夹起放在嘴里,吃饭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瞧她嘴巴动动,然后细嚼慢咽下去。
哪像姜佑,一开始还在乎陆云起的眼光,拘谨的很,可吃开了以后也不管不顾了,喝粥的时候呼噜噜的。
陆云起忍不住皱起眉头,瞧了姜佑一眼,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吃完早饭,姜佑逃似的出了山河苑。
顺着木栈道走出湖泊,姜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对青葵说道:“明儿我可不来了,吃个早饭跟上刑场一样。”
青葵掩嘴笑笑不语。
姜佑当青葵在笑自己,就略微严肃:“有什么好笑的带我去学堂。”
“哦。”青葵吐吐小舌头,继续在前领路。
其实青葵笑的不是自家姑爷,而是在笑自家上将军,何时见过上将军吃个早饭如此拘谨了还学着大户人家的姑娘用两双筷子
青葵可是记得,在幽州,上将军吃饭恨不得把馍整个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嚼的麻麻香,搞出的声响比赵二虎还要大。
就因为这,一干人等没少嘲笑上将军,可上将军不管不顾,依旧我行我素,对了,上将军还酷爱吃路边摊,不过碍于身份,只偶尔去去。
不过这些,青葵暂时不打算告诉自家姑爷。
出了上将军府,沿着长长的外院墙,走了几条街道的距离,青葵推开一扇紧闭的大门。
前院有几个老妈子凑在一起洗衣物,她们瞧有人来了,皆是报之一笑,也没任何言语。
姜佑的目光从她们脸上扫过,发现她们应该都是幽州边地人,因为她们脸上的皮肤黑紫黑紫的,很是粗糙,和赵二虎,徐彪一样。
这时候姜佑就有了新的疑问,为啥青葵这脸蛋粉嘟嘟的
再推开一扇半遮掩的门,姜佑看见了许多半拉小子,大的有十四五岁,小的估计只有七八岁。
他们规规矩矩地坐在院子里,面前一张张长条形的桌子也是新打的。
教他们的是一个长胡子老者,看样子有些学问。
老者瞧青葵来了,面带微笑地站起来,最后将目光锁在了姜佑身上:“您就是新来的先生吧上将军跟老朽有提到过的,说您唤名姜佑,举人出身。”
举人
话说原主还是个举人
姜佑上前对老者一礼:“在下姜佑,正是上将军举荐之人。”
“哦哦哦来新先生喽”
“新先生喽”
底下十几个小子一起起哄道,着实把老者气个不轻,他假意举起桌上的戒尺,可那些小子们一个个装作没看见,继续叫着。
“老朽年迈,实在管不住这些小子们,往后就拜托姜举人了。”老者拍拍姜佑肩膀,有些语重心长。
“先生慢走。”姜佑再说两句话,目送老者出门。
话说自己这个活,上将军估计已经密谋许久,这些遗孤一个个性子顽劣,不太好管教,上将军把自己派过来,也是有意锻炼一下自己吧。
老者走后,十几个顽童慢慢地安静下来,因为他们发现新来的先生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了,只是站在前面背着手,一双眼睛来回扫视。
在场的都是幽州边地遗孤,自小父母双亡,缺少管教,一个个皮的很,被送进学堂他们也很不愿,但迫于上将军的威势,他们只得留在这里,日常结伴上课就喜欢捣乱,已经接连气走了好几位先生。
姜佑自老者走后,就接过了桌子上的戒尺,只不过他把戒尺藏在背后,背着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来回扫视着每一个顽童的脸。
说起教书,姜佑可不会。
但想让顽童安静下来,姜佑有一百种方法,现在用的这一种,也是后世最通用的。
名叫:班主任的死亡凝视。
不用说一句话,只要往那么台上一站,尽量严肃些,不消片刻,底下保证鸦雀无声。
顽童们渐渐安静下来,因为他们发现新来的先生好像真的生气了。
青葵则是躲在一边,看着自家姑爷作为先生的首秀,目前看来,姑爷好像成功镇住了这些小顽童们。
比上几任先生用时都短,效果却是最佳。
就这样,沉默持续了几盏茶的功夫,姜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从今日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先生,唤名姜佑”
姜佑把戒尺横在手里,在面前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我知道你们从幽州过来,你们的父亲都是浴血战场的汉子,是英雄。上将军把你们接到京城,不是叫你们无端顶撞先生,也不是叫你们一日懒散,想着怎么舒服,怎么过。昨日上将军对我说,要我好好教你们,争取考个功名。”
“但现在我看见你们一个个的,考取功名对你们来说还是太奢望了,还是先学怎么好好做人吧。”
“考取功名怎么了怎么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奢望你把话讲清楚。”
席间,突然站出来一个少年,这少年也是十几人年纪最大的那个,个子只比姜佑矮了一个头。
姜佑笑笑,他正想有人出来反驳自己呢,要不然自己这威还真不好立。
姜佑径直走上前,面对这少年,用戒尺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发出“啪啪啪”的清脆响声。
“上将军说,让你们考取功名,你还真当真了”
“我凭什么不当真,我父亲死在边疆,我要活出个人样,告慰我父亲的在天之灵。”
“哦那你说说,上学堂之后,你学了几个字,读了几本书,又背了几首诗”
少年听罢,被一句话噎在了当场。
“我们就算不读书,不认字,不背诗,也能活出个人样,至少比你们京城人活的更好。”少年明显不服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