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其文是京中有名的才子,方才他小露一手。
一句“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博得满堂彩。
正当他上前准备向温衡邀功时,温衡却是理都没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更甚至,人家突然改口,说不想玩作诗,要玩字谜。
这么快的改口速度,让汪其文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心想:你这不是在玩我吗
“字谜”
汪其文轻皱眉头,不过旋即,他那一张俊俏的脸露出少许玩味笑意。
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榻上黑裙美人,好像在说:玩什么都没用,本翰林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烛火闪烁,一时迷了眼。
温衡修长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在青罗小扇的扇柄上,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温衡抬眸环视场下,并未多看汪其文,而是将目光停留在那几位,躲在诸多才子群中的中年男人身上。
见温衡看过来,几位中年男子顿时心花怒放,情不自禁稍稍挺直胸膛,都想让温衡多看几眼。
但很快,温衡的目光又偏移到其他人身上。
总之,今晚的温大美人怪怪的,心情似乎并不好,心思完全不在这场宴会上,好像是有人强迫她来的。
“大好时光都被浪费了,不如温行首出几个字谜,让我等猜猜看”
汪其文想把今日宴会的进程推快,他知道温衡在拖延时间。
听罢,温衡低头看了看手中握着的青罗小扇,似在思忖接下来字谜的谜面。
很是很久的时间,温衡都没能说出谜面,一时间场中又陷入长久寂静。
“温行首许是累了,不如在下出几个谜面,诸位一猜如何”
少倾。
当屋内众人目光还贪婪地落在榻上,着轻纱黑裙的美人身上时,门口出现一道洪亮且干净的嗓音。
身穿绯红云纹袍,腰束简单玉带的俊俏男子,不顾身后一个制式衣甲女人的阻拦,硬生生地抬脚冲进屋子。
姜佑蛮力挣脱天速的束缚,冲进屋子,一手握拳横在小腹间,一手背在身后。
脑袋高高仰着,眼睛也是毫不避讳地落在屋子尽头的美人身上。
果然,多日不见,温老大风姿不减,狐媚且韵味十足
天速瞧姜佑已经进去,也不好硬把他拖拽出来。
只好灰溜溜地重新躲在门外,只是暗暗咬紧牙齿:男人的嘴果然
姜佑进得屋子,瞧见温衡脸上的表情略微吃惊。
或是她也没想到,自己会不按她的安排,宴会途中偷偷过来寻她吧。
姜佑握拳掩嘴,假装轻咳两声,见没人应答,自顾自地说道:“久病不知,打一字”
屋内众人眉头稍蹙,甚是疑惑。
疑惑的不是这字谜如何而是疑惑这人是谁
今日跟随汪其文过来参加宴会的,大家伙都认识,明面上都是汪党一派。
年轻的是才子,中年的是礼部官员,但无一例外,大家都混个面熟。
可唯独门口的男子,众人却是不认得。
正当有人发问,温衡说话:“诸位请猜吧。”
同时她不动声色地朝小家伙眨了眨眼睛,意思好像在说:为何不听姐姐的话,来这里作甚
姜佑回应,也眨眨眼睛,但不敢太过放肆,毕竟他现在可是全场的焦点。
万一被人发现他和温衡在互抛媚眼,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久病不知,凭诸位才子学识”
“痴”
姜佑本想客套两句,谁知话还没有讲完,就有人猜出谜底。
好快的速度,姜佑心里感叹。
同时多看了那人一眼,瞧他年纪轻轻,容貌也好,不过手里却盘着两颗核桃。
年纪轻轻的,怎么跟老大爷一样姜佑心里无情吐槽。
刚才躲在门外的天速也说了,就是这人组织这场宴会,想给温衡下套。
所以姜佑没给他好脸色。
想归想,姜佑表面拱手赞叹道:“公子聪慧,正是痴字。下一题,起于北,一笔落于西,一笔落于东。”
汪其文不过一呼吸的功夫,脱口而出,说出谜底:“人。”
姜佑惊了。
眉头直跳,这家伙偷题了吧。
难道世间果然有神童
姜佑不信这个邪,再出一题,谜底是“说”字。
汪其文还是很快地答出,思绪转的飞快,其他人根本就没有答题的机会。
说完谜底,汪其文自信地翘翘嘴角:“这题简单,换一个难一点的。”
姜佑咽了一口唾沫,说出最后一个谜面:“松柏后凋之岁末。”
汪其文轻笑一声,这题也太简单了吧,当即就张口准备答题,可是身后温衡的声音却比他快一步。
“是为梦字”
温衡轻摇手中小扇,缓缓站起来,如一阵清风似的,慢慢走下台阶。
方才温衡就着衣裙卧在软榻上,众人还瞧不出温衡身材如何,只知她很美。
可如今她猛地站起来,黑色裙摆左右晃荡,白皙的一双大长腿在黑裙下若隐若现。
走下台阶的时候,身姿摇曳,旁人看的痴痴如醉,但姜佑看的心中并不愉悦,反而直皱眉,心里膈应的慌。
我的老大,你们这群人狗东西给老子把眼睛闭上
同时他责怪温衡:坐那好好的,起来晃什么晃
温衡已经从榻上起身,缓步走到汪其文身边,但并未多作停留,反而是在距离姜佑一个大步的距离停下。
她高兴地笑着,伸出手拿着扇子在姜佑的肩上轻轻一拍,笑道:“这位公子请上座,姜二郎的名声,奴家还是听过的。”
姜二郎
那是谁
众人疑惑,不过旋即就有人小声道:“温行首不会说的是著作三国的那位神秘人吧。”
“你这么说,好像是啊”
汪其文听底下的人议论纷纷,一时多看了姜佑几眼。
姜二郎的名字他自是听过的。
自从三国断更以来,这个名字可是被京城无数人又爱又恨。
“姜二郎”
姜佑嘴角抽搐,看看肩上落的小扇,一时用眼神质问温衡:你不要害我呀
哪知温衡却故意挑起左边眉毛,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请二郎上座”
温衡回到自己的位置,叫婢女给新设一座位,就在汪其文的对面。
原先那里有人,是个其貌不扬的才子。
但温衡已经发话,他若再强占座位不让,只会被无情赶出,所以他还是悻悻地往后退退。
事已至此,姜佑只好上前坐下,一脸尴尬。
都说棒打出头鸟,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汪其文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不过为了温老大,他决定试试
果不其然,姜佑刚一坐定,手盘核桃的汪其文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上前。
他走到姜佑身边,居高临下地说道:“姜二郎”
姜佑点点头,下意识地紧紧衣袖。
看姜佑十分紧张的样子,汪其文偏头看了温衡一眼,颇为不喜。
他现在心里在想:温衡也真是的,抓这么一个人过来冒充姜二郎
“著作三国的”汪其文有点不相信。
他瞧过此书,此书奇诡,绝不是姜佑这个年龄能写出来的。
姜佑正正身子,已经反应过来,并不知汪其文心中所想,但他还是点点头:“正是,不过在下如今正在著作射雕。”
“射雕”
汪其文奇怪,众人也在奇怪。
“这就是你只出两卷三国的缘由”
说话的是坐在姜佑身边的一位才子。
这位才子表现出十分气愤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要知道他可是三国的忠实粉丝。
当他从好友那里无意间得来三国第一卷,看罢便手不释卷,有几日夜不能寐。
最后花重金购得三国,珍藏在自己家中。
可时间一久,他发现三国只两卷,第三卷何时出,一直没有定论。
奇书断更,姜二郎也从世间消失
这位书友气的牙痒痒。
他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抓住姜二郎,用磨的霍霍发亮的刀架在他脖子上,何时不把后续的几卷出完,不准走。
今日偶然得知姜二郎就坐在自己身边,他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突然暴发。
三国只出两卷的缘由竟然是,姜二郎这些日在著作射雕
射雕是什么东西,也配
“这位兄台请放心,三国在下已经全部写完,已经找到书铺合作,相信不久三国剩余几卷便能问世”
“当真”这人当即转怒为喜。
姜佑抿嘴一笑,在他期待的眼神中,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郑重地交在他手里,说道:“此乃三国全书,今日来的匆忙,本欲借此书献给温行首,不过看兄台这么着急,想来行首不介意先借给这位兄台一观吧”
说话时,姜佑看向温衡,询问她的意见。
温衡摆摆手:“我一介女子,不懂什么书,你们先看吧。”
姜佑这才松开手,将原本送给温衡的全卷三国,递给身边的才子。
才子久久不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一时忘记合上。
一直等到旁人提醒,他才缓过神,当即小心翼翼地翻开手中的书。
稍一浏览,他便大喜过望,将书紧紧地贴在怀里。
“谢二郎赏赐,谢二郎赏赐”
“”
姜佑脑袋上一串问号,赶忙改口:“这不是送给你的,只是让你看一看,等一会儿你还要还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