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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死吧,让这一切都灰飞烟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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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邺城,牢狱之地

原本蜷缩着身子,坐在牢狱一角的田丰听到了城外的擂鼓声,眼眸凝起,一抹不祥的预感升腾而起。

“牢吏,牢吏”他大声呼喊“外面,外面为何有鼓号之声”

“主公正在举行征曹的誓师大会呀祭天,祭地,祭奠祖宗之灵”牢吏如实回道

田丰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如纸。

“主公,主公真的要出征”

“是啊,袁谭、袁熙、袁尚三位公子从青、幽、冀州各自调集十万大军助力主公,如今主公是名副其实的五十万大军所向披靡”

听到这儿,田丰长叹一声。

“五十万大军,徒有虚名徒有虚名罢了”

“今日今日这还是主公的五十万大军,明日,或许或许在那隐麟的攻心之下,就成为曹操的五十万大军了”

念及此处

田丰眼眸冷凝,“快取笔墨,取笔墨我要给主公,上书进谏”

“军师罢了吧您您就是因为这进谏才进入这牢狱的呀”牢吏说着大实话。

“我我”田丰的脸色骤变,“我宁可因谏而死,也也绝不讳言取取笔墨”

牢吏见田丰坚决,也不敢迟疑

快步跑着去取笔墨。

就在这时

牢狱之外,一名少年公子与一位中年男人路过这牢狱

“司马公子,你询问的军师田丰如今便关在此间牢狱”

这中年男子,正是那位酒肆掌柜,而他身旁拄着拐,缓慢前行的却不是司马仲达,还能有谁

听到田丰关押在这牢狱内,司马懿驻足停顿了片刻,他抬起头默默的把此间的路程记录了一番。

“我知道了多谢”

“前面,过了街道可就是许府了,司马公子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酒肆掌柜眼眸凝起,这一句话说的是意味深长。

司马懿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交给我好了如果有情报,我会第一时间送出去陆总长有令,许家是必须争取的”

讲到这儿,那酒肆掌柜重重的点了点头,再度凝望了司马懿一眼,从始至终,这位司马公子都极其坚决,从来没有过半点迟疑

好一个太学生

在邺城, 许府位于城池东侧。

就像是许都城一般, 东城均是达官显贵们的府邸

司马懿瞅着这许家府邸的装潢, 朱门敞开,富丽堂皇的轮廓,还有那门槛高的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果然”

司马懿心头吟出一句

“怎么”一旁的酒肆掌柜反问道。

司马懿摆摆手, 示意没什么

现在的他不能说话,他要装作一个哑巴, 一个瘸子

其实, 他心头那声“果然”是在感慨, 昔日从许都城出发,陆总长曾经特地告诉过他, 许攸此人极度好面子,府邸势必修的富丽堂皇。

今日一看,果然不出陆总长所料啊, 而这莫名的更增加了些许司马懿的信心。

他挥手示意要进去了。

“我在这儿等你下若是没应征上, 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酒肆掌柜的话音落下, 司马懿微微一笑, 旋即拄着拐,一步一步的迈入其中。

因为打点过的缘故, 门子并没有为难司马懿只是询问一声。

“你就是叫马斯是么”

司马懿伸手指指自己算是答应,这个时代没有哑语,哑巴要表达更多的是肢体语言

“进去吧, 给咱们公子瞅瞅”

门子说的公子正是许远,他是许攸的侄儿是邺城有名的恶霸

当然了, 凭借着他叔父的地位,谁也不敢找他的茬

司马懿抬起头望向前面正厅的方向, 遥遥可见,一名公子与一位郎中正端坐在那边想来, 那位公子便是许远

轻轻的呼出口气。

听掌柜的讲,这许远虽是个恶霸、纨绔,可对选取家门的仆人却格外的上心

哑巴是防止仆人乱说话

瘸子是防止仆人乱走动

整个邺城,谁都知道许家府邸中藏着天大的秘密,偏偏这秘密是什么没有任何风声走漏。

许家,正堂之内。

“你就是马斯”许远看到司马懿,饶有兴致的围着他转了一圈啊, 然后在他身边蹲下,望向他的腿。“最近,审别驾可没少打咱们许府的注意,你不是第一个, 也不是最后一个,不过,本公子告诉你,向你这类自作聪明的人,下场往往都不好”

许远的眼眸中饱含着敌意

果然

司马懿眼眸睁开,他心里嘀咕着,看来陆总长提到的邺城令审配与许攸不和,也是真的了

他不敢说话,只能摆手,表示自己不是

许远笑道:“是与不是也不是你摆摆手就能决定的”

他指着司马懿腿上的夹板冷冷的命令道:“来人,拆开”

司马懿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而许远却是冷笑道:“怎么审别驾没告诉你作戏要做全套么”

这下司马懿不懂了,只是不住的摇头,露出一副恐惧的模样

自有部曲拆下了司马懿的夹板,又解开了绷带,肉眼可见司马懿腿上的伤口惨不忍睹

而许远身边的郎中伸出手,轻轻的摸着司马懿的腿骨,司马懿疼的额头冒汗,这郎中点了点头。

“许公子,这腿确实是断了”

许远淡淡的道:“想不到这次审别驾还挺用心嘛,只不过腿是断了,可本公子倒是好奇,这嗓子是不是也哑了呢”

说话间,许远摊开郎中挂在身上的布包,从里面拈出一根针来,针尖在丽日下,流转着森冷的光芒。

司马懿心头莫名的有些恐惧,可理智尤自在心头占据上风。

唔唔唔的发声,像极了一个哑巴在做着无畏的反抗。

“让他老实点儿”许远一声吆喝,自有部曲上前抓住了司马懿的胳膊。

而许远手中的银针越发的近了,他刻意把针移动的很慢,像是以此去折磨下这“哑巴”,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哑了”

面对这寒光闪闪的银针,司马懿仍然无动于衷,而许远用针猛地刺入了他的右腿,鲜血长流。

“唔唔”

尤自是忍着不能出声,司马懿只能发出这沙哑的“唔唔”低响。

许远下意识的眼眸凝起,感慨道:“小子,挺能忍的嘛”

他又用力了几分,整支银针几乎完全插入了他的右腿伤口处可司马懿依旧只是发出那沙哑的“唔唔”声,从始至终,没有吟出一句

这次,许远呼出口气。

他点了点头,拔出银针。“看来,你不是审别驾的人很好明日起去庖厨搭把手去吧俸禄的话,你不用担心,咱们许家不缺钱”

一言蔽

许远走出了此间正堂,而司马懿已经是冷汗直流,整个后背都是湿的,鬼知道方才那银针刺入伤口,是如何锥心的疼痛

可他忍住了,他真的忍住了

若非经历这一遭事件,他司马懿决计想不到,他竟能忍到如此程度

不过至少,结局是好的

他他成功混入了许府

冀州通往黎阳城的官道上。

数不尽甲士的踏步声,马儿的蹄声,嘶鸣声

几乎将整个平原震的隆隆作响

五十万大军的中军处,一驾五舆马车正在前行。

坐在这马车当中的除了那位天下兵马大将军袁绍袁本初外,还能有谁

此刻

他的面色古怪,一手握着一封竹简,一手握成了拳头,整个表情看起来,就是一个字怒

袁绍怒了

“主公何事如此愤怒”许攸骑着马行至袁绍那五舆马车旁隔着窗子,他看到了袁绍那苦瓜脸

“田丰小儿,竟又辱我时至今日,我大军兵不血刃夺下黎阳他竟还上疏让我休兵停战大放哀歌乱我军心其心可诛”

不等许攸开口,五舆马车旁,同样骑着马的长子袁谭大声道:“父帅,祭天、祭地、祭祖之后,尚缺一物祭旗,请父帅用田丰的首级祭旗以状军威”

之所以长子袁谭提出这一句。

是因为袁营麾下谋士中派系丛生的同时,这些袁家的公子们对谋士的拉拢早已在暗中进行。

长子袁谭拉拢到了郭图、辛评、辛毗;

次子袁熙比较随缘,没有去拉拢谋士,倒是拉拢到了一些武人

三子袁尚因为是袁绍最喜欢的儿子,故而支持他的有逢纪、审配等人

可以说,田丰不属于三子中的任何一个派系,老袁家一贯秉承的便是“得不到的就毁灭”故而,拿田丰祭旗

袁谭言出,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可,不可”许攸连忙摆手。“眼下这战端未开,先斩谋士,可不是什么吉兆啊依我之见,倒不如等袁公大获全胜,凯旋归来之后到时候让那个只会夸夸其谈,实为迂腐短见、鼠目寸光的小人田丰,亲眼看到主公辉煌的战绩丰功伟业到那时到那时主公再赐他自尽也不迟啊”

这话脱口,袁绍轻呼口气。

别说,这话听得是真的舒服啊

当然了,这与许攸“拍马屁”的技艺达到“小有所成”境界有关

“好”袁绍颔首道:“等本将军凯旋归来,拿曹贼的首级摆在这田丰面前,本将军羞死他”

“如此极好,如此极妙”许攸继续道

这话脱口,“哈哈”袁绍自是笑的合不拢嘴,可一旁的另外一个谋士郭图不乐意了,如果说许攸“拍马屁”的功夫只是小有所成,那郭图“拍马屁”的功夫才是登峰造极呢

怎么能被比下去呢

郭图不忿儿了于是他开口了。

“主公,您看看”郭图一挥手把袁绍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他方才继续道:“咱们先头大军于辰时上路,这天已过正午,后军才刚刚出城,前后相连近百里啊”

“主公啊像这般倾巢而出的大军,像这般五十万之众,似潮水般涌动,普天之下谁能拿出谁能调遣哈哈,当今天下唯独袁公您一个呀此番盛况,真乃今古罕见,海内奇观”

果然

“哈哈哈”

郭图不亏为袁营的第一号马屁精,陆羽认定的“真细作”,他这一番话说的袁绍是心花怒放

“哈哈哈”袁绍一边笑,一边感慨道:“曹操撤去黎阳大军,想必就是已知我兵锋所向闻风丧胆哈哈哈哈哈”

这边,袁绍与一众谋士笑的开怀。

另一边“唉”的一声,沮授长长的叹出口气,不住的摇头。

乐观

袁绍太乐观了

他被五十万大军蒙蔽,却忽视了敌人的强大

骄兵必败骄兵必败呀

每每想到此处,沮授心头就颇不是滋味,看看袁绍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去提点危机,所有人都竞相拍着马匹这样的军队这样的主公能赢么

“唉”

又是一声无助的感慨。

就在这时

“报主公”一名斥候疾驰而来,停在五舆马车前,朗声道:“此处距离许都城二百余里,距离白马城寨九十余里,距离官渡一百余里”

“据黄河南岸细作回报,颜良将军包围白马城寨,曹操并没有派兵救援白马城寨,反倒是将大军集结于延津,似乎有强渡黄河朝我军主力进攻的征兆”

这话脱口,袁绍眼眸微眯

他将曹操弃“黎阳”,放弃驰援“白马”,屯兵“延津”这三件事儿放在一起去想。

“不好”

袁绍下意识的吟出一句。

“主公”许攸、郭图正想开口。

袁绍的话已经抢先。

“曹操这是扛不住了,他要放弃其它的城池,集结所有兵力渡过黄河与我大军迂回决战,破釜沉舟”

袁绍的语气冷然言语间似乎颇为笃定。

这种时刻,作为袁绍的谋士就闭嘴好了主公都下决定了,再质疑,那不是找死么

俨然

作为袁绍身边的谋士,没有这点眼力价的已经被关押在牢狱里了。

袁绍继续吩咐道:“曹操既然想集中兵力于我决战,那传令下去,大军向西移动,行至延津北岸安营扎寨设下三处大营,形成互为犄角策应之势,若曹军敢来,那这黄河以北就是他们的埋葬之地”

“主公明鉴”

郭图、许攸不约而同的吟出一句。

还是沮授,他的眼眸冷凝他隐隐觉得,从曹军拱手让出黎阳起,他们似乎就陷入了曹军事先布置好的埋伏。

这会是一张大网么

沮授心头暗道

可这种情形下,他又无法谏言,若公然忤逆袁绍,那下场势必与田丰一样

冀州才俊这一派已经折去半壁江山,他沮授要撑住呀

心念于此,沮授眼眸冷凝却是一言不发

“得令”见无人反驳,一旁的将军张郃领命,派传令兵将袁公的军令传遍三军

冀州北部,飞龙山,山脚酒肆内

在这个时代,谈论天下局势,推杯换盏中品评天下时局,这样的“吹逼”一向在各个酒肆、茶摊中颇为风靡

这飞龙山下的酒肆自然也不例外

“曹操放弃黎阳,袁绍兵不血刃攻下黎阳,围困白马”

“曹操屯兵延津,袁绍于延津对岸安下三处大帐,两军隔河相望大战随时上演”

“黄河以南,曹操的部队天天喊着要打到袁绍的后方去;黄河以北,袁绍那边旌旗招展、得意扬扬的在延津北岸迅速集结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着决战”

“如此对峙,整整十天”

“曹军的刀锋从未撤下袁军也不敢懈怠”

一句句传言从一个个壮汉口中吟出

这些早就成为了整个冀州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

更是成为了这飞龙山脚下酒肆内的热点话题。

此刻,一张桌案上,依旧是那个白袍斗笠男人,他一手拿着酒,另一只手按在桌案上,食指与中指不断的在案几上敲打。

他的口中用极低极细的声音轻声重复着那一个个刚刚听到的传言

“大军驰援延津却并没有驰援白马大军于延津集结”

“呵呵,再简单不过的声东击西之计了”

言及此处

这白袍斗笠男人饮了一口酒,摇了摇头他继续道。

“延津,不只是延津就连曹操放弃黎阳这也是个诱饵,这是隐麟要将父亲引入了他们事先准备好的战场声东击西,诱敌深入这还是一招连环计呢”

分析到这里

他又饮了一口酒

有那么一瞬间,他特别想去寻一支笔,写一封信,把曹军的伎俩统统告诉父亲

只是

他随身携带,所有的“张芝笔”均被他折断

所谓无毒不丈夫

他不想给自己退路。

“尽管不想让父亲损失这么多兵马,可事实是,能终结曹操性命,了结隐麟性命的似乎不是战场而是”

话到了嘴边却是欲言又止

此刻他的眼眸冷凝,他自言自语道:

“白马城寨,隐麟的目标是白马城寨而曹军的真正目的是颜良是这支五万人的先锋军”

讲到这儿,他“吧唧”了下嘴巴。

紧接着嘴角扬起,露出了欣欣然的笑意。

“隐麟哪,你多半想不到,这次咱们要杀掉的是同一个人有趣,有趣”

“呵呵,死吧让这一切都灰飞烟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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