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城,皇宫。
日已西垂,慕霞灼灼
从皇宫的苍龙门到含章殿,需要经过一条百米来长的永巷,过了这条巷子,意味着从外宫进入了內宫。
永巷两侧有数丈巍峨的宫墙,司马防带着七个儿子正在几名小黄门的引领下,行走于此间。
他们是奉旨来拜见天子
似乎是因为司马仲达立功,天子宣司马防及其儿子进宫领赏,除了远在邺城的司马懿外,司马防与七个儿子均出现在了此间。
“敢问常侍素闻陛下传召臣子都是走的是司马门,缘何这一次会走永巷门”
司马防快步行至小黄门的身旁,小心谨慎的拱手问道。
“陛下的心思,咱家哪里知道”小黄门并没有回答,甚至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味道。“司马家出了个好儿子啊,听闻司马仲达在校师府可立下不少大功,是白马侯的左膀右臂,陛下都要亲自封赏你们司马家门,偷着乐去吧啊哈哈”????
说着话,小黄门掩袖笑着,笑的别样的开怀。
可司马防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他与其他小黄门使了个眼色,一干人步子迈的更快了不少。
长子司马朗觉得有些古怪
“父亲,不对呀”
司马朗脚步一顿,示意父亲与几个弟弟停下脚步。
他曾在曹操担任司空时,被征辟为司空属官,又历任成皋令、堂阳长、元城令、丞相主簿,一些宫中的习惯还是了解的。
如果说,父亲司马防提及的走永巷门,而不走“司马门”,还可以归结为,避讳他们司马氏的姓氏。
那这深夜传见就更古怪了
大汉特别是皇宫的规矩格外森严,外臣不得入內宫,究是奉诏觐见,也断然没有黄昏之后的道理。
这会影响到天子的后宫。
夜晚时的皇宫,除了天子外,是不能有带瓣的男人留在这里的。
司马朗方才没有觉得奇怪,可经过父亲这么一问,他也觉得这周遭的气氛有些诡异了。
“为父也觉得很古怪”
司马防顿了一下
他环视左右,数丈巍峨的宫墙上,漆黑一片
他正想说话,却在这时。
忽的黄风骤起,杀机泄露,无数着火的箭凌空而来。
“父亲小心”司马朗大惊道。
一干司马家的儿子纷纷起身,躲开了这箭矢,再度捡起箭矢去格挡漫天的火矢。
司马防对儿子教导极严,其八个儿子均被世人称为“司马八达”,君子六艺自是不在话下,每人的武技或许有偏差,却均并非手无缚鸡之人。
无数的箭矢竟没能射杀他们
只是
躲开了火矢,永巷的首尾和宫墙之上,都出现了“刺客”,他们将火把、干柴投下,火箭如雨,原本洒在巷子两侧的油立刻燃起,整个永巷成了一片火海
与此同时
巍峨的宫墙上,冷峻的声音适时而出。
“司马氏擅闯皇宫,妄图谋刺陛下,来人,诛刺客”
说话间,宫墙上亮起了无数火把,而火把之下,便是无数甲士张弓搭箭
“是是执金吾”
司马防大喊道
如今汉室向大魏妥协,双方保持着微妙的平衡,驻守皇宫的并不是大魏的兵马,而是九卿之一“执金吾”统领的御林军。
也就是说,将他们诱入皇宫,然后然后要借“刺客”之名除掉他们河内司马家的是是新晋的执金吾马腾
“父亲,别发呆了快跑啊”
眼看着火焰就要铺面袭来,司马朗拉扯着兀自感慨的司马防,带着一干弟弟就往回跑三弟司马孚慌忙拍着父亲衣服上的火苗。
马腾则站在城楼上。
语气冰冷。“射,射射死他们”
一个
两个
三个
司马家的三个公子已经被箭矢射中,挣扎着爬起,大火之下窒息般的温度与浓烟,顷刻间就覆盖了他们。
“吾儿”
司马防与司马朗倒是想去救,却也根本来不及。
“父亲快走前面就是宫门”
司马朗提醒道可真的逃到了安全地带,他们却发现来时的宫门已经被锁上
而身后,那炽热的烽火已经追逐而来
“撞门”
司马朗当即吩咐仅存的几个弟弟。
“咣,咣”
用身体碰撞宫门,发出连续不断的声响,只是这对于宫门而言就像是挠痒一般。
马腾带着弓弩手来到了宫门之上,弓弩手本欲放箭,马腾却是摆手示意他们停一下
而就是这么一停,烈焰中的司马防与他的目光交汇。
司马防撕心裂肺的大喊:“马寿成我河内司马家与你扶风茂陵马氏一族从无仇怨,你祖父大儒马援,亦是我司马家敬仰的人你缘何缘何要害我家门”
“你缘何缘何要置我于死地”司马防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回望着那被火海淹没的三个儿子,他的面颊上沟壑纵横,他的声调也极尽哀婉、痛惜。
到最后“啪嗒”一声,司马防朝马腾跪下。
“可能绕我们一命”
“爹”
“爹”
眼看着司马防就要把脑袋砸在地上,司马家的诸位公子纷纷拦住,他们是声名赫赫的“司马八达”,不能让爹向仇人下跪、扣首
终于
马腾开口了。
“别跪了,没用的谁也救不了你”
司马防大喊:“那留下我,放了我这些儿子放了他们”
风中,司马防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悲壮。
呼
马腾呼出口气,他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心头喃喃
“抱歉,我不能放过你,你、我都是马,三马食槽的马河内司马不亡,我雍凉马家就得覆灭我没得选”
心念于此
马腾一挥手
咣
随着一声巨响,永巷的大门敞开,司马防本以为是马腾答应他的要求,要放走他的儿子。
哪曾想一百余高头大马、重甲长枪的西凉骑兵气势汹汹的从永巷闯了进来。
为首将军年龄不大,一身黑盔黑甲,正是马腾的第二子马铁,他统领着西凉骑兵毫无畏惧的冲进了永巷
所过之处,如黑色的暗流扫荡而过,一名骑士将中刀倒下的司马防提起,其余的骑士则手起刀落屠杀了这“司马夜司马家无人幸免
“死了”
“死了”
马铁回到宫楼上禀报马腾。
“唉”马腾长长的叹出口气,望了眼那永巷里的尸首,“点把火,把永巷烧了,不要留下任何证据”
“还有对外宣称,司马家手持利刃,夜闯皇宫,图谋不轨,执金吾马腾就地伏诛”
“喏”马铁也深深凝望了眼那永巷之下。
他第一次感觉到,这洛阳皇宫远比他想象的要凶险十倍、一百倍
这里的人心、人性要复杂十倍,一百倍
“还有”马腾骤然想到了什么。“邺城外的刺客都派出去了吧”
马铁如实回道。“已经埋伏在邺城返归洛阳的官道上,那司马懿逃不了”
“做的干净些,就像是意外一样。”马腾再三嘱咐。“否则,父亲不好向魏王交代,魏王也不好向白马侯交代清楚么”
“孩儿清楚”马铁颔首大踏步离去。
不多时,数丈巍峨的宫墙下燃起了熊熊烈火。
旋即是皇宫内接踵传出的叫喊声。
“走水了”
“有刺客”
“走水了”
“河内司马家造反了”
许都城的风,突然就刮的紧了许多。
魏王宫内热气蒸腾,曹操与贾诩赤裸着上身,各坐在一只木桶和,跟孤一道沐浴的,你是第二个”
“那老头子斗胆猜猜第一个嗯,多半得是白马侯陆子宇”
“哈哈哈哈”
爽然的大笑声,自这蒸腾的热气中传出。
曹操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文和,你说马寿成能成么”
过得片刻,曹操饶有兴致的询问贾诩
贾诩“吧唧”了下嘴巴,旋即张口:“我与这些关中人打过许多次交道,关中那地方混乱不堪,趋利避害是他们的本性,依我之见,好消息就要传来了。”
贾诩与曹操聊的自然是覆灭河内司马氏这件事儿。
似乎这事儿对曹操而言并不是一件大事儿
可事实上,这事儿大的很
曹操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一旦让他生疑,那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三马食槽”已经不断的成为梦魇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
偏偏,这事儿中间还夹着一个司马懿。
偏偏河内司马家是个大族,门生故吏不少,与其关系莫逆的更是盘根错节。
简单点说,曹操得借刀杀人,而且还不能让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否则影响很深远
这是为何,曹操对此事无比关切的原因。
“报”
就在这时,门外有甲士赶来,伫立等候。
“说”
曹操当即吩咐
隔着门框,甲士大声道:“司马防及其七个儿子夜闯皇宫,意图谋刺陛下,执金吾马腾就地伏诛”
此言一出
“成了”曹操颇为激动,双手骤然砸入水桶中,水花飞溅。
贾诩却显得颇为淡定。
要知道,这件事儿从头到尾,他都有参与比如泄露给马腾,这“马”是何马
比如,派人假以投诚马腾,向其献计
否则,马腾哪能想出这么一出精妙的计谋
人言,贾老毒,毒着呢这名头岂是浪得虚名
同样的
这计谋既是贾诩定的,他自然最是通透,最是清楚
“魏王,淡定还差一点儿”
他这一道冷静的声音,直接让曹操镇定了下来。
是啊还差一点儿,还差一个最关键的人物司马懿
“怎么忘了他了呢”曹操心头浮想起这个鹰视狼顾的公子。
“呵呵”贾诩浅笑。“魏王放心,此番马腾已经在老头子的引导下,于司马懿回来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这位司马家的二公子,他插翅难飞”
呼
曹操微微呼出口气,看来,一切都在计划之和呀,子宇说你毒着呢,果然名不虚传”
曹操这话刚刚脱口
“报”
又是一阵急报。
“何事又报”曹操面露不悦
“是白马侯从前线送来一女子,说必须呈送至魏王面前,那女子问魏王,可还记得颍河之畔、密室之中的梅儿么”
虎贲甲士如实隔门禀报
只是,此言一出
哗啦啦
曹操豁然从水桶中站起,他整个人无比亢奋,眼眸骤然瞪大,哪怕是水花都溅到遍地都是
“梅儿,孤的梅儿回来了”
他就要往门外闯
还是贾诩当即反应过来,“丞相,衣服衣服”
贾诩听说过,昔日官渡时,许攸来投,曹操顾不上穿鞋就去迎了,可穿鞋是一回事儿,穿衣服又是一回事儿。
尽管知道,早晚这衣服还得脱,可也不能在魏王宫裸奔吧
“噢”
曹操脚步一顿,这才想起,他迅速的披上衣衫,不忘回头道:“文和,等这件事儿过后,孤得封你为侯”
曹操很喜欢贾诩
因为贾诩通透,贾诩是那种顺应“道”的人他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出力,也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咸鱼
漳河河边,司马懿策马奔驰,身后百骑马蹄声动地而来,每个人身背劲弩,手持弯刀每一刀都是致命
可他只能咬牙鞭马,他甚至无暇去想,谁究竟是谁能在这北境之地,刺杀他一个校事府的重臣
“哒哒哒”
马蹄声愈发急促
追逐司马懿的都是西凉骑士,他们身形彪悍,更是善于齐射,眼看着近了一齐引弓射去,司马懿只听得箭矢鸣镝之声呼啸,奋力跃下马去,滚落一旁,试图躲过羽箭,他的马已经身中数箭,悲鸣一声双膝跪地。
眼看着追兵将至
司马懿口中喃喃:“谁你们究竟是谁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追兵哪管这些,纷纷挥舞着佩刀,就欲割下司马懿的头颅
就在这时。
“哒哒哒”
“得得得”
随着一阵马蹄声与马儿的嘶鸣声,一人一马从官道中闯出,随着一阵白色粉末封住了追兵的视野。
电光火石之间,她迅速的翻身下马,将负伤的司马懿扶至马上,再度驾马疾驰
“驾驾”
她的马快,奈何驮着两人,速度自然就落下了许多。
可她仿佛早就料到这个
“仲达你信我么”
绝境中,女人那微弱的喘息声传来。
“除了你之外,我谁也不信了”司马懿一身低吟
就在这时。
“得得得”
随着战马的嘶鸣,两人一马竟直接朝侧面的漳河中跳了进去
漳河河流湍急,顷刻间就将这两人一马冲走,追逐的骑兵驻足朝下游眺望,却望见许多礁石,这要冲下去,几乎是九死一生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慌不择路死在这漳河里了。
西凉刺客中为首一人笑了笑。
“算他们命不好,没有死在咱们手里,落得个没有全尸”
看到司马懿那跪地不起的马儿身上还有包裹,首领指了指。
“捡起来,带回去做个凭证”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