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杭州城外林中别院。
背靠西湖秀美风光,只不过此处聚集的众人,似乎都没功夫欣赏。
这人群中心多为中年乃至老者,只在外围有约摸几十名腰间挎刀的年轻家丁同行护卫着。
“旬日前,锦衣卫就到了咱们杭州,带着当今万岁的圣旨,要找翁俊博的家人,诸位怎么看,这人咱们也藏两年了,是交还是不交啊。”
领头一名老者穿着厚厚的绒氅,内里是锦绣绫罗,虽然没有其他可以证明身份的图案,但依大明律,能穿罗袍的必是朝廷官员。
老者左右身侧都簇拥着不少人,近处一山羊胡男子呵了一声。
“人交出去,您老就不怕那翁俊博松口吗。”
“翁俊博已经死了,圣旨不是写的明明白白吗,凌迟处死。”
中年男子道:“能信吗,万一是诓咱们的怎么办。”
老者道:“杨汝贤传了信,确实死了,北镇抚司把翁俊博带去了诏狱,凌迟之日,那翁俊博的惨叫声十里可闻,且有暗子通报,死的确实是翁俊博。”
“当真凌迟了”
右手一方脸男人大惊,咂舌道:“也难为翁俊博受那么大的罪,不过叔父,这可是凌迟,翁俊博愣是没招”
“要是招了,咱们诸位还能在这逛西湖游景吗”
老者失笑开口:“杨汝贤还能信送出来,说明翁俊博没招,不然,咱们看到的就不是杨汝贤的信,而是他的脑袋了。”
众人皆点头,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
“既然翁俊博没有招,那他的家人留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还交出作甚,杀了不更省心。”
山羊胡男子出了一个主意,被老者喝斥道:“糊涂”
“圣旨写的明明白白,诛翁俊博三族,可见陛下恨其甚深,这口气郁在陛下心中,若是出不去,来咱们杭州的锦衣卫能善罢甘休吗。
真个见不着人的话,这队锦衣卫就会一直搜下去,万一手下人做的不够干净,再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让那群锦衣卫咬住不放可如何是好,夜长梦多啊。
还是寻个时间,将这群人交出去,好让这群锦衣卫带回京交差。
反正他们去了京城也是死,咱们何必亲自动手。”
现在谁都知道朱元璋恨翁俊博入骨,誓要把翁俊博一家杀个干净出气,锦衣卫当然要尽心尽力来办,如果找不到翁俊博一家,那锦衣卫就不会走。
一旦掘地三尺的找,老者就怕夜长梦多,万一找出了一些线索牵连到他们头上怎么办
索性还不如把人交出去,好让锦衣卫赶紧离开来的好。
众人一想也确实在理便都纷纷点头。
“既如此,那就按您说的办,咱们把人交出去,我差人去办。”
“嗯,抓紧办了,咱们也省心。”
老者伸伸手,一旁的随从捧着一碗鱼食靠近,老者抓上一把撒进湖中。
“翁俊博还算是条汉子,两年了,愣是没松口,说起来,最可恨的还是那严震直个狗杀才,说起来,咱们对他也不错啊,怎么就咬着这事不松口呢。”
“当初就该把他给杀了。”方脸男恨的咬牙切齿:“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没有咱们,他连口屎都吃不上,如今还敢出卖咱们。”
“严家是咱浙江的大族,家底厚做人难免猖狂些。”
老人呵呵一笑,倒是不甚在意:“他严震直天天待在杭州城里不出去,府内家丁数百,想杀他难于登天,咱们又没有本事调浙江都司的兵进城,暂时留着他一条命,咱们不收,天也会收他的。”
“嗯。”
众人不复多言,庞大的队伍开始沿着这西湖畔观起风景来。
而在翌日,奔赴杭州的锦衣卫就在城外发现了被蒙住眼睛、捆缚起来的翁俊博一家数十口人。
“现在不是查幕后之人的时候,撤,先回京。”
领头的锦衣卫千户也不耽误,并未打算留在杭州继续追查下去,直接领队将翁俊博一大家子全给带走。
而在此时的金陵,陈云甫还躺在家里养伤呢。
那日在诏狱里受了惊吓之后,陈云甫一连几日都水米不进,偶尔进一点流食也是大吐特吐,邵质给请了京中名医进行诊治,开了几剂安神的方子加上修养旬日才算缓过劲来。
饶是如此也是全身无力,也是点背,又发了低烧。
玲儿天天守在床边伺候着。
“这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仰面躺在床上,陈云甫苦笑不已。
不就是一个凌迟吗,自己还没有亲眼看着,只是看了一下胡师傅的战利品就被吓成这样,属实是丢人。
怪不得古代造反者都时刻带着毒药,一旦事败直接服毒自尽。
这种酷刑有伤天和都说轻了,简直就不是人能遭的罪。
“翼王石达开是怎么扛下来还不叫痛的。”
想起史书上记载石达开遭受凌迟,不叫痛不求饶,陈云甫就打心里直打哆嗦。
真,千年第一硬汉
“公子,该喝药了。”
门开,玲儿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跪在床榻边来给陈云甫喂药,后者早前说过几次,可这玲儿依旧我行我素,陈云甫自己又没力气坐起来,只能由着她去。
心里觉得很是别扭。
张开嘴,陈云甫一口一口的喝着,药很苦,苦的陈云甫一直皱眉。
才喝了一半,陈云甫就叫苦起来。
“玲儿姐,能不喝了吗。”
“不行。”
玲儿摇头:“不喝药公子何时才能好,还是喝了吧。”
陈云甫没了办法只好捏鼻子继续往肚里吞,此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陈云甫偏首去看,就见邵子恒一脸兴奋的闯了进来。
“云甫、云甫,好消息,那翁俊博一家被押回来了”
本四肢无力躺在床上的陈云甫腾的一下就蹦了起来。
终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