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叹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毛笔,这才起身前去。
当他走入大堂的时候,就看到刑部上下所有的官吏都在。
随着杨靖的步入,一双双眼睛也从铁铉身上挪开,全都注视着他。
“在下刑部尚书杨靖,敢问铁大人有何指教。”
铁铉说道:“指教不敢当,下官只是奉皇太孙之命前来传话。”
众人听到这话,立即躬身行礼,作出侧耳倾听之态。
铁铉随即脸色一正,严肃的说道:“刑部上下有多少积压的案件,有多少陈年旧爱没有得到彻查,延年日久”
“如何彰显大明朝廷法度如何替百姓伸冤做主,如何显示律法清明”
“尔等不思恪尽职守,忠勇任事,反而本末倒置,胡思乱想实在有违刑部之宗意盼望杨尚书,和刑部上下谨守本分,全心用事”
“是臣等知罪,多谢殿下”
众人对这样的申饬顿时觉得摸不着头脑。
可是根本来不及细想,只能认错领命。
“杨大人,那下官就告辞了。”
“有劳铁大人,来人,送铁大人。”
铁铉走了,而留在大堂里面的众人,全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不由得三五成群的议论了起来
而此时的刑部尚书杨靖,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真是羞愧难当
而同样的景象,也发生在兵部大堂里面。
包括尚书常茹在内的大小官吏,都站在大堂,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耳中聆听着责备的声音。
“军功记录和上报,与赏赐息息相关, 如果连军功都记录不清, 甚至出现分润军功的现象, 那么就会使真正立功的人得不到该有的赏赐”
“久而久之,众将领之间就会产生堕怠从而不思进取,贪于享乐而真正的功臣却得不到升迁, 不能为朝廷赏识重用,此等埋没人才之举实在不当”
“还有在要来一年, 如何屯耕, 如何练兵, 如何考教,如何替换, 至今都没有一个详细的章程”
“兵部上下莫非都是尸位素餐之辈不成兵部事关朝廷大事,不能有半点儿差错,望尔等谨记教训
“臣等知错, 请殿下息怒”
齐泰把皇太孙殿下的话传达完毕之后, 也没有多做停留, 立刻就出了兵部。
兵部尚书常茹哀叹了一声, 心中也是无比的酸涩
还是任亨泰说得对呀,确实犯了皇太孙的忌讳
而在兵部的大堂上, 也议论纷纷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受了申饬”
“分润军功,这只不过是个例罢了,根本不值得大动干戈呀”
“这下好了, 咱们兵部可算是露脸了新年入部的第一天就受了申饬,其他衙门该怎么看我们”
“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 到底是为什么呀今年也有安排呀只不过和往年一样,没有那么细致吧”
“关键这玩意儿也细致不了啊”
“哎, 你们说是不是皇太孙殿下在敲打我们”
“还真有可能可这是为什么呀”
“到底是谁得罪了皇太孙殿下”
“吁”
两匹快马带着一队骑兵,风驰电掣一般来到会同馆的大门前面。
“官府重地, 来者何人”
会同馆守卫的士卒立即警戒的举起了刀枪,大声问道。
在他们的心中也在瑟瑟发抖,因为眼前这一队兵马阵容齐整,马术高超,
而且身上所穿的盔甲哪一件都比他们身上的金贵
这就是说这里面随便捞出一个人,身份都比他们尊贵
而且会同馆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接待外国使臣的
谁敢在这里放肆,那引发的可就是两国邦交问题,事关大明的脸面啊
所以只要头脑没有被烧坏的人,是绝对不敢在这里耀武扬威的
可眼前这些人明显知道官场的规矩,可依然这么大张旗鼓的来了,这就不由得他们不谨慎
耿睿和盛庸并未下马,骑在马上举着鞭子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我们是谁就敢亮出家伙速速退下”
守门的小官不敢怠慢,挥挥手示意自己的人把兵器收起来,
这才陪笑说道:“这位将军,会同馆里面所居住的都是藩国使臣,实在轻易得罪不得敢问将军在何处效力,前来会同馆有何吩咐”
耿睿说道:“你去把倭奴国的使者叫出来,皇太孙殿下有话吩咐他们”
“是是是大人稍等小人这就前去”
这个下官一听是皇太孙殿下的人,立即应承着就往里面跑去。
那可是皇太孙殿下的旨意,一个小兵小将哪敢怠慢
倭奴国的使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些惊诧。
急匆匆的来到会同馆门前,赶紧行礼说道:“拜见两位将军,我们是日本国使者小松和龟山,敢问将军有何事”
耿睿看了他们一眼,不由得心中生气
这些问候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还敢妄想求娶郡主,这不是要大明和亲吗
而且从朱允熥的态度里面, 众人都能够感觉出来他对倭奴的厌恶
否则也不会让众人准备灭国之战了
现在他们被回绝了之后, 非但没有自知之明,还要把他们的女人送给殿下
呵呵
区区鬼域计量,早就被殿下一眼看透了
所以耿睿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就是倭奴的使者果然生了一副倭寇模样”
二人一听,脸上顿时尴尬无比, 燥热难当。
耿睿瞥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听着,皇太孙殿下命令你们本月初十,一同前去狩猎你们下去准备去吧”
小松满脸惊喜的说道:“多谢将军请问将军,皇太孙殿下是否也去狩猎”
此时的小松心里当真激动非常
皇太孙殿下莫非是同意了自己的请求
莫非是想要接纳自己的国家了
还是美人计好用啊
正沉浸在美丽幻想中的小松,却迎来了耿睿冷冰冰的声音:
“不该问的别问”
耿睿露出凶狠的目光,满脸不善的说道:“你们要知道,既然是狩猎就肯定要动刀兵,到时候要是死了伤了,可怪不得旁人你们若是害怕,大可以缩在这会同馆里告辞”
说着脚尖一踢马腹,便何盛庸带着这队骑兵扬长而去,只留下升腾而起的灰尘。
此时的小松脸上精彩极了,一会儿青一会儿紫,满是尴尬和羞恼之色
原本以为事情已经成功了,却不料却更加糟糕
一旁的龟山含笑说道:“小松君,大明的皇太孙邀我们前去狩猎,你说我们去还是不去”
面对龟山的嘲笑,小松握紧了双拳,从牙缝里面说道:“去为什么不去”
“你要想清楚,按照汉人的说法,这次狩猎就是鸿门宴,弄不好真的会死人。”
小松死死地盯着龟山,愤恨的说道:“不用你提醒既然他们这么看不起我们,那就得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之处让他们从此不敢轻视”
在京城,官员之间的消息传递的很快。
尤其是事关君王的事情,那速度更是惊人。
而且还和三部部堂有关,所以几乎就在一夜之间京城所有的官吏已经人人皆知了
官员在各自的衙门,或者私下结交里面,都在谈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礼部侍郎,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都受到了皇太孙殿下的申饬”
“我也听说了,可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像真的呀,一下子申饬三位部堂大人,这动静也太大了吧”
“到底是为什么呀这可不是小事,咱们可不能重蹈覆辙了”
“听说是三位大人和亲王一同求见皇太孙,还强烈建议接纳倭奴国为藩属”
“莫非是犯忌讳了”
“那可不是皇太孙殿下是大明的储君,朝廷的官员和亲王一同求见这算什么事儿啊”
“看来咱们以后也得小心着点儿,一个不注意就会身败名裂啊”
“谁说不是呢,皇太孙殿下虽然年轻,可眼里也不揉沙子,谁要是不注意,那肯定落不到好”
在五军都督府里面,一些勋贵却发出了称赞的声音
“三爷真是厉害呀根本就没给那些文官面子说申饬就申饬管他是侍郎还是尚书,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要我说他们也就是看三爷年轻,压根儿就没想着避讳,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挨骂了”
“活该那些臭屁文人仗着自己喝了几斤墨水,整天不把咱们这些武夫看在眼里,现在老实了吧”
“还是三爷威武这要是换做旁人,恐怕就忍了,部堂又怎么样不懂规矩就得申饬”
“你们只是看到了那三个臭皮匠被骂,可没看到三爷真正的目的呀”
“还有什么目的”
“对呀,这能有什么目的,他们不懂规矩骂他们一顿而已呀”
“三爷真正的目的”
“就是要告诉所有的文武百官,他是大明的皇太孙,是储君,唯有他才是臣子们的主人”
燕王府的禅房里面,姚广孝和面对面而坐。
朱允熥下令申饬三部的事情,燕王自然也就得到了消息,所以朱棣就来到禅房,找姚广孝询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