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鞑子还在后悔一开始没保护好大炮,却不知道棱堡本身就是为防御火炮攻城而生的。
在欧洲战场上,要对付棱堡,没有什么捷径,更不可能指望一冲而下,最有效的办法一是围,二是挖。
围就是长期围困, 切断补给,阻隔援军,困死棱堡里的守军。
挖,就是土木作业,挖壕沟,复杂的壕沟, 可以最大限制的躲避棱堡上那要命的火炮,让攻城部队直抵城下。
特别是棱堡的外围工事, 若是落到攻城部队的手里,就能给进攻方提供舒适的落脚点,甚至是良好的掩护,以及最重要的架设大炮的炮台,成为良好的反攻平台。
当然,如果濠沟里存了水,或是冬天结上冰,也是会降低其防御性能的。
欧洲对付棱堡也是想尽脑汁,最后总结出的办法,没什么取巧性。
必须得有优势兵力,围城,断绝外援。
然后建立营地。
再派兵利用夜色等建立起一座堡垒来,用来架设火炮,掩护士兵继续向前,推进到外围工事火枪手射程外挖战壕,修土墙等,等到挖开的壕沟能够部署攻城大炮为止, 接下来再挖曲折的通道,以躲避火炮的同时, 靠近敌人棱堡。
越往前,越危险,所以坑道修建就越有技巧,得弯弯绕绕躲避火炮,甚至还要搭建木头的护壁来摭挡火枪手的视线和射击。
一直要挖到敌人战壕的二三十米处为止,然后向左右同时各挖一道战壕,并建造墙垒,以此做为安全的阵地和突击部队的集结点。
等一切准备好。
正式发起进攻时,就可以把自家的大炮直接部署到前沿,再配备火枪手,以集中火力进行攻击,打开缺口。
或者是在突击队打开了城防缺口后,他们对这个突破口进行火力掩护。
基本上就是这么一个攻打模式,其关键的思路,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用棱堡打败棱堡,土木作业靠近, 然后顶着敌人城堡要搭起一座进攻平台, 最后也还是要用火炮火枪这些提供足够的火力突破。
可就算是这种进攻办法,其伤亡也是会非常大的。
进攻棱堡的关键就是前期把一切准备好, 尤其是挖坑道时,会有大量士兵死亡,攻克一座棱堡,可能有三分之二的士兵其实是在挖坑道时被打死的。
清军并不知道这种办法。
棱堡在中国,还仅是在澳门、台湾等少数地方,被葡萄牙、荷兰人用为据点。
明军搞这套,是因为军中有大量欧洲战争走出来的雇佣兵,他们玩这套很专业。
鞑子却不知道,只以为明军火炮多,火器多,地形不利,难以靠近突防,觉得得要更多的兵,更多的盾车,甚至要调更多的炮,要更多的勇气。
于是鞑子反复的试各种办法。
一次次的发起进攻。
在那个狭窄的棱堡前方,铳炮不绝,轰隆隆的响了三天。
最后,一万多鞑子折损过半。
守堡明军却没急着反击。
就这样任你们来攻,来就打,退下休整也不理会。
鞑子盼着明军来个半夜袭营什么的,他们好来个一举反杀,结果每天都没有明军来攻,只不过隔一会时间,会突然有明军骑兵靠近对他们放上几枪,搞的人心惶惶,夜不能安的。
损失惨重的鞑子没办法了,只好向前来宁远督战的辅政王硕塞请求,增调红衣大炮,调配更多盾车前来。
硕塞亲临前线。
然后就陷入了漫长的围而不攻,鞑子在辽西调集火炮、盾车、火药、火枪等,但天寒地冻,运输也不方便。
一直过了快一个月,才又调集了百余门大小火炮,还有两万蒙古和汉人,这些新援兵,甚至根本不是八旗和绿营了,许多都是临时征召的牧民和汉人壮丁。
跟着火炮过来壮声势的。
这次盾车真弄不少,甚至有些盾车已经可以称之为攻城塔了。
炮也不少。
七八千斤的重炮都弄来三十来门。
一切准备就绪。
硕塞亲自指挥攻城。
这次准备不可谓不足。
可是就算他们的火炮七八千斤,在明军棱堡的长炮、重炮面前,也并没有射程优势,甚至数量上仍处弱势。
鞑子不得不把火炮放的稍靠后,并建立起更坚固的炮台防御工事,给火炮修起了炮楼,藏在里面。
可问题上你就算藏,你还能比棱堡炮台上的那些炮更有优势?
双方你来我往的展开炮战,鞑子步骑协同,骑兵掩护,弓箭手放箭,火枪兵开枪,然后盾车、攻城塔缓缓前进,士兵们身着双层厚甲,还举着大盾跟着。
甚至还学聪明,尽量分散些。
可就算如此,他们仍然是小瞧了棱堡。
普通的城墙防御,那就是线性防御,就是一道线,重点扎破一个口子,基本上就成功了。那些坚城的护城河啊羊马墙啊敌楼箭塔瓮城什么的,也不是没对策的。
但碰上这种棱堡,防御火力太强,尤其是这支驻防明军就是一支全火器部队。
想找个大风大雨的天气进攻,以减弱守军火器优势,可人家在城堡里,影响也不是很大。
第一轮试探进攻,鞑子就几乎有去无回。
甚至损失了十来门炮,他不得不把火炮阵地往后撤,同时真真假假的修了许多假炮楼,以吸引明军火力。
可问题是明军也不傻,一来火炮数量和射程上占优,二来火药储量充足,上来就猛打便是,管你三七二十一。
而一旦哪个炮楼有火炮射击,那就重点打击,打爆为止。
清军的盾车也好,攻城塔也好,在那狭窄的地形上,就算能顶着炮火到堡前,可这是棱堡,越靠近,火力越猛,越是交叉火力无死角,不仅是重炮长炮近战,甚至各种霰弹、墙枪、重枪、火铳,连着手雷、火油弹等都来了。
什么车到了近前,也扛不住多久。
来多少就死多少。
虽然也杀伤了些明军,但伤亡不成比例,悬殊太大。
硕塞一次又一次叫停进攻,重新研究对策,可每次重新进攻,很快都是损失惨重。
如果停停打打,打了小半月,明军依然威猛,铳炮没有半点减弱。
而清军已经扛不住了,前后死了五六千人不说,这新征来的这些兵,除了充当炮灰,没有半点作用,每天还要消耗大量粮草,甚至开始大量逃跑,引的士气大跌。
最终,新年前,硕塞只得下令收兵撤回宁远。
回到宁远城一统计,这次攻城,前后死伤了五六千,其中八旗披甲就死了超过三千多,损毁的火炮,消耗的粮草更是无数。
要是不主动撤回来,再打下去,宁远城都要无兵可守了。
硕塞只得亲自顶风冒雪前往北京请罪。
而消息传回登州,却是振奋人心,满城欢喜。
连皇帝朱以海都特意在除夕这边,举行了宫廷宴会,庆贺胜利。
朱以海难得的喝的微熏半醉,此时他却没兴趣再回去喝酒了,他就在寒冷的除夕夜里在蓬莱宫里漫步着。
蓬莱宫只是原来的水城临时改成,并不算大,也许将来还于旧都北京,但是现在朱以海是不会在这里再修一座宫殿的,先将就着住。
宫城不大,好在宫廷人口也不算多。
漫无目的在宫里散步,转过廊庑折转角,却被人撞了个满怀。
“大胆!”
侍卫上前要拿人,朱以海却制止了他。
他打量冒失撞了自己的人,一个身着宫人服饰的年轻宫女,昏暗的光影下,映出她苗条的身段,有张瓜子脸,五官眉目清秀。
“奴婢该死,冲撞了圣人。”
那个宫女此时也才发现,自己居然撞到了万岁爷,吓的花容失色,直接就跪地磕头请罪。
朱以海伸手拉她,“朕也是意外到此,起来吧,”
姑娘被他握着的手颤抖着,很是不安。
“今天是除夕夜,你怎么一人在此?”
“奴婢·····奴婢刚交完差事,路过这里,突然有些想家,想奴婢的家人了,可是她们全已经死在兵灾和饥荒中了,一时伤心,就在这里多呆了会,没想到冲撞了万岁爷,奴婢该死······”
北风呼呼的吹着,这里显得格外的冷清。
那宫女又冻又吓,浑身发抖。
“你老家哪人?”朱以海看她楚楚可怜,半醉中居然升起一股保护欲来,解下身上大衣便披在她身上,宫女吓的一斗想要推开后退手张开又不敢,结果反倒是把自己弄的站立不稳,差点摔倒,朱以海一把揽住她腰,一手扶住她肩膀。
“你讨厌朕吗?”
“不····不是······”小宫女急的满脸通红,甚至还有几分惊恐和害羞,激动的话都不利落了。
“不讨厌就好。”
朱以海突然有些冲动,低头便吻了下去。
带着醉意,此刻搂着这年轻姑娘的腰,感受着她颤抖的身体,让他脑子里突然有股马上将他占有临幸的欲望冲动。
“嗯·····”
姑娘瞪大着眼睛,脑袋一片空白,皇帝已经低头吻下。
皇帝亲吻了她,带给她酒的味道,她却没觉得这味道恶心或不好,反而觉得有股甜美的味道,甚至一下子就让她整个人都酥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