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过后,终于迎来了一场夏雨。
雷鸣电闪后是倾盆暴雨,好在夏天的雨来的快也去的快,干旱已久的大地裂开的一道道口子,如张开的大嘴,雨一停,就把雨水全都吞下去了。
“种些玉米和红薯,趁着雨水。”
朱以海走在田间地头,还带着一众嫔妃、皇子们,他在城郊有一块皇庄,地不少。朱以海特意选了块地,做为皇家自留地,他自己有一亩三分,又给几位嫔妃、皇子们也各留了一二分地。
他那一亩三分地,划做好几块,这边刚收了冬小麦,另一边是年后种的土豆和春小麦,却已经长势良好。
夏麦收过后,他计划种玉米和红薯。
这块自留地不大,不过朱以海却也经常会过来观察甚至动手,平时也是交由把头管理,皇庄旁边的地,是皇家讲武堂的地,有不少一片地,以前的藩田官产,现在划给讲武堂。
地基本上都是由讲武堂师生们一起种植,上课训练之余,还有专门的劳作课,又有学生轮流管理,之前麦收时,更是全部师生一起下地抢收。
讲武堂的学田甚至都没招佃出租,也不是官员所有,而是学校所有,既种粮也种菜,还养猪喂鸡,所得供给学校师生,也按亩纳地丁银,种的粮甚至还能有节余,存入学仓中。养的猪羊鸡鸭,还经常能改善下生活。
朱以海的自留地,倒纯粹只是偶尔过来转转,播种收割的时候,带着宫里一群人来参与下。
“红薯藤养猪可是极好的,再养点鸡鸭鹅。”
朱以海换了身短衣,还戴了个草帽,手里握个锄头,有几分农民的样,但是那些妃嫔们可就不行了,虽然也事先做了点准备,尽量换了些方便的衣裙,可仍然像是来观光郊游的。
大公主五公主两姐妹甚至是来骑马的,而秦王汉王两位皇子哥哥,此时却发挥他们本领,替妹妹们牵马,还教她们如何骑马,倒是玩的挺开心,至于其它皇子公主们,年纪太小,一两岁的小家伙哪里知道什么,就知道撒欢兴奋,弄的妃嫔、宫女们在旁边乱转,一不小心没看住,这个扯把草,那个抓把土,甚至直接就往嘴里塞的。
而那些蒙古女子难得出趟宫,则都在骑马。
本来也挺热闹的场面,可突然那边就打起来了。
“陛下。”
朱以海听到刘朝的喊声,抬头望去,发现宫里那群蒙古女人真打起来了,还很快演变成群斗。
可朱以海没急,仍然在跟老把头谈着种几分地红薯,几分地玉米的事,甚至还说着留几分地种点蔬菜瓜果,讨论种什么。
老把头经验丰富,也是皇庄的老庄稼把式,年纪大了点,便在这里管着这点皇帝自留地,平时很轻松,待遇还挺好,是拿皇帝工资的,管的也是十分用心。那待遇比他自己有十亩地都收益好,旱涝保收,当然用心。
“天气热起来了,虫害多,一般叶子菜不好种,如果种的少也还行,可以种些黄瓜豆角、番茄洋葱、茄子苦瓜,也可以种些辣椒,
还可以种些大豆,最划算的是种玉米,好管好收好存,大豆也不错。土豆红薯这些,产量不错,可不好储藏,主要用来喂猪喂鸡倒是不错,尤其红薯藤产量高,好养猪。”
现在的物价已经慢慢稳定下来。
不过京师物价肯定比其它地方高,基本上就是京城物价最贵,然后是那些大的港口、省城,再是大工商城镇、府城,然后是县乡,乡村物价则比较便宜,这也是根据供需关系来的。
越大的城市需求越大,越不能本地自给,所以从外地运输过来,无疑成本增加不少。
米麦有朝廷全面调控管理,价格不完全是市场价,如今丰收后,白米、小麦价格是一两一石,老百姓出售的稻谷是七折,也就是七钱一石,按稻谷出米率、运输仓储等折算,其实稻谷统购价还是挺高的,尤其今年丰年。
而京师米价也能稳定在一两一石,无疑京师百姓其实是得了很大实惠的。
其它粮食价格都以米麦为基础,比如大米一两一石,指的是上白米,还有更贵些的江米,江米也就是糯米,以前都是宫廷、官僚等所需,江米也分几个等级,又分新旧米,新上等江米,就差不多是一两二钱一石。
而白米里又有中白米下白米,价格是九钱五一石到九钱一石不等。
另外还会有糙米,东京一石糙米九成。
其它小米、大豆、高梁、玉米等几种粮食,价格也都比白米要低不少。
基于稳定的粮价,其它各种物价也已经较为稳定,如上好猪肉大概是三十钱一斤,鱼肉是二十钱。
五十四个鸡蛋值一钱银,四十五个鸭蛋值一钱银。
牛羊肉则四五十钱一斤。
其它棉花、布匹、生丝、丝绸这些价格,也已经稳定,且并不算是特别贵。
现在东南外贸再次兴盛,苏松杭宁绍等地许多工坊,聚集大量产业工人,那些纺织女工的收入甚至已经超过城市里的短工收入。
短工一般也就三五十文一天,而那些纺织女工一天甚至已经能达到一百钱。
江南以前是以家庭纺织为主,妇女在家纺织,以自家种的棉麻,或是养的蚕丝为主,自行加工出售,而到现在,开始出现大量的来料加工。
甚至是许多专业的纺织厂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建立起来,开始招募许多织工进厂,专心纺织,甚至搞起流水线,各种工序分开,极大提升效率和产量,熟练工人的工钱自然也就极大提高。
普遍能达到百钱一天,甚至不少熟练技术纺工,还能拿到更多收益。
而传统农业,打长工,包吃住外,一年也就几两银子,近年虽然提高了些,但往往也达不到一两一月。
最辛苦的麦收季,麦客或短工们抢收抢种,一个月也大抵只能赚二两不到银子。
一斤猪肉三十钱,一斤蔬菜三五文,一斤水果一二十文,做身棉布衣要三四百文,棉布冬衣得六七百钱。
大抵来说,无灾无害风调雨顺的时候,有十亩地自耕农,一年下来温饱之余,还能节余几两银子。
而半自耕农,可能也就勉强温饱了。
至于佃农,就算风调雨顺,那也还得妻子纺织补贴家用,还得瓜菜搭着粗粮,一天两顿,也勉强度日。
那些没地的人,不仅没自己耕地,甚至佃不到地的人,是最惨的,农忙时能打短工,但很多时候处于失业状态,就会朝不保夕,一遇饥荒,这些人就会最先沦为盗匪。
不过现在战争大抵上已经度过了最坏的阶段,绍天朝控制大半江山,且慢慢都稳定下来,尤其是工商海贸等大兴后,带动了工商手工业经济。
现在许多原来无地的人,也靠政策分到了田地,或是佃种到了田地,还有许多失地者则进入了工坊,成了产业工人,他们的收益,甚至比种地的要高。
有些家庭,则是部份年轻成员出去或当兵或做工,以补贴家庭收入。
原来大明田地兼并严重,绝大多数的田地,兼并在极少数人手里,那些藩王、勋戚、高官、乡绅、豪强们,动则百万亩、几十万亩田地,成千上万亩的极多。
另一方面,却是许多百姓,连三五亩地都没有。
又因饥荒、战争等原因,工商不兴,越发导致市场混乱,天下动荡,许多物价都不正常,如今慢慢的都已经稳定下来了。
大家都能安心的各安其业。
“陛下,你不管管吗”
张皇后挺着大肚子过来,一脸无奈的对皇帝道。
朱以海先笑着扶过她,“小心点,这树荫下凉快,你坐。”
“陛下还笑的出来,你看她们,幸好没有刀枪弓箭,否则都要刀箭相向了。”
朱以海扶着张皇后坐下,然后抬头瞧了眼那边,还在打,确实已经升级了。
“说说,怎么打起来的”
“和硕特的阿奴,跟科尔沁的小玉儿不知因何吵起来,然后就推搡起来,结果科尔沁那几个就都过来帮小玉儿,然后卫拉特的那些也来帮忙。
两边人一多,便劝不住了。
然后察哈尔的和外喀尔喀三部的也加入了,现在形成东西两伙,在那里撕扯呢。”
朱以海听皇后这么一说,倒也马上就看出些情况来了。文網
阿奴姓博尔济吉特氏,而跟她打架的小玉儿也姓博尔济吉特氏,两人一是漠西卫拉特和硕特部的,一是漠南科尔沁部的。
细究起来,其实和硕特以前也是源出科尔沁。
元太祖成吉思汗把二弟合撒儿分封在今额尔古纳河、海拉尔河流域呼伦贝尔大草原、外兴安岭一带的广袤土地,成为“东道诸王”之一。科尔沁六扎萨克,及扎赉特、杜尔伯特、郭尔罗斯、阿噜科尔沁、四子部落、茂明安、乌喇特、阿拉善、青海和硕特,皆其裔。
大明洪熙年间,科尔沁为卫拉特所破,避居嫩江,为区别同族阿噜科尔沁,自号嫩江科尔沁,也称嫩科尔沁。
到此时,虽然和硕特和嫩科尔沁都姓博尔济吉特氏,都算是黄金家族的重要支系,可却算的上是世仇,一个居于漠西,一个居于辽东。
“她们因何打起来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