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长的也太寒碜了。”
周世显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真实的鳌拜身高一米九,直愣愣的站在山脚下,瞧着好似一个野人。
“咯咯。”
娜木钟花枝乱颤,飞了一个媚眼过来:“长的寒碜也有好处,最少不会骗人,不会编瞎话。”
她若有所指。
“呵呵呵。”
周世显摸了摸鼻子,稍有些尴尬。
山脚下,鳌拜自然听不见二人的嘲讽,大清第一勇士带着一群镶黄旗旗兵正在披甲。
这甲胄沉重,鳌拜自己是穿不上的,他身边有四五个奴才服侍,里头穿了一层锁子甲,中间套一层棉甲,外头还有一身铁甲。
从头到脚把自己包成个大粽子
鳌拜披了三层甲,又提起了沉重刀盾,身后还背着一张长弓,两个箭壶我勒个去
“嚯”
周世显看的眼皮直跳,这负重怕是得有上百斤啊。
真是个力大无穷的怪物。
精华,这是真正的清军精兵,其中不少红甲兵,甚至还有上百个白甲兵,穿着几十斤重的甲胄爬山还如履平地。
上三旗一个牛录大约有三百旗兵,里头有四十个红甲兵,十个白甲兵,这是什么概念
每一个人满人长到十五岁之后,就要参加严格的评测,评测合格才能成为旗兵,立了战功才能成为红甲兵。
红甲兵里的佼佼者,又成为白甲兵,这淘汰率和后世的特种部队差不多了,精锐中的精锐
这些白甲兵有多精锐
骑术,武艺,摔跤,刀法,射箭,无一不精,身上的甲胄层层叠叠,把自己包成个大粽子,还能拉开硬弓射箭
周世显咧了咧嘴,什么八旗白甲兵,这不就是欧洲中世纪骑士团么,可欧洲中世纪的骑士团都死绝了。
新兴欧洲国家如今都在大力发展火器部队,招募平民,建设职业化的常备军,一个平民火枪兵的培养成本,和一个贵族,骑士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是历史的潮流
人能和潮流作对么
“沙沙”
说话间鳌拜动了,下马,披甲,带着三千多镶黄旗向龙井关正面推进,同时正蓝旗也出兵配合,开始向着关隘两翼包抄。
“图其”
一声低吼,咒骂,十分嘈杂。
这要是能忍,大清的脸往哪里搁
“哎”
周世显咧了咧嘴,到底是上三旗,这战术素养没谁了,一出手就给他来了个中央突破,两翼包抄
“大人。”
李迁蹲在一旁,朝着两侧迂回包抄的正蓝旗,努了努嘴,正面进攻的鳌拜是牵制,真正有威胁的在两翼呢。
“嗯。”
周世显点点头,笑了笑:“清军要和咱玩命了。”
他求之不得。
李迁,石亨,一群参谋军官也纷纷笑了起来:“这谁怕谁呢,怕死咱就不当大人的兵了。”
“沙沙。”
清军压上来了。
李迁笑道:“大人,这里太危险了,你还是下去吧。”
周世显笑骂道:“滚蛋。”
这场大戏怎么能少的了他,在潼关朝着灾民开炮的那一刻,他也早把自己当成个死人了。
凤威军步兵轻炮的射程是五百米,重火枪的杀伤距离是三百米,到四百米之间,清军长弓的射程是两百米,撑死了三百米。
周世显嘲讽的笑了笑,这就叫武器装备的代差。
娜木钟在一旁睁大美目,心里大叫着,又来了,她明白周世显的想法,这是要和上三旗玩命。
上三旗培养一个红甲兵,白甲兵多不容易啊
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些明国人不怕死,倘若明人都不怕死她心中惊惧。
两百年前明人都不怕死,所以她的祖先,那支横扫天下的蒙古无敌军团,被打了个稀里哗啦。
山下,清军大营。
脸的倨傲,人群里,唯独洪承畴一脸纠结,他觉得这事儿好像不对劲儿。
可他一个奴才,说话不管用,没人听。
“沙沙。”
一时间,草木响动。
正黄旗强攻正面,正蓝旗向两侧迂回,漫山遍野的发起了攻击,这架势一拉开便令人生畏。
清军依旧是排成了长长的散兵线,把进攻线拉的很开,手持刀盾,身背长弓,利用草木的掩护向上快速攀爬。
后排大批披甲弓箭手尾随冲锋,攀登的速度极快
“沙沙。”
草木响动,清军还时不时的虚张声势,在一块块岩石与树木组成的死角里穿梭,试图引诱明军开火。
这都是在一次次血战中练就的战斗本能。
这些清兵竟然懂得利用射击死角
“哎,对咯。”
周世显眉开眼笑,近点,再近点
“来来来。”
拿最精锐的红甲兵,白甲兵来攻山,豪格可真有你的
听说这个鳌拜武功盖世,小爷要试试你会不会金钟罩,铁布衫,能不能挡得住二三十毫米口径的火枪。
鳌拜不会金钟罩,可他披了三层甲胄,里层是锁子甲,中间套棉甲,外头还有一层铁甲,这就是个人型坦克。
他背后还有一张长弓,两个箭壶,正在借着数目,岩石做掩护,吭哧吭哧的爬山。
三里,二里,一里。
周世显猛的一挥手。
“嗵,嗵,嗵”
凤威军这次带着炮来了,三十二门轻步兵铜炮,虽说口径很小,射程很近,大约只能打一里,可这毕竟是炮。
刹那间,关前一团团硝烟爆开。
一顿暴风骤雨般的炮击,三十二门步兵轻炮发射的实心炮弹,在清军零散的队列中炸开,带走了一条条性命。
这一顿炮击把清军打蒙了。
山下,河对岸。
“希律律。”
清军大营一阵躁动,几匹战马受惊立了起来,王公贝勒们看着山坡上血肉横飞,大清的勇士们被打成了一团团血污,嚎叫着倒下。
“这”
明军炮火太猛了。
“这是什么炮”
贝勒,贝子们凑在一起,交头接耳:“洪承畴,这是什么炮”
洪承畴张口结舌,和身旁的尚可喜,耿忠明对看了一样,他不知道啊,他从未见过这种型号的火炮。
“哼”
此时郑亲王济尔哈朗发出一声冷哼,一张阴沉的老脸上,密布杀机,这也是个老八旗了。
嘈杂声平息,挨了一顿炮击,鳌拜和镶黄旗并未溃退,反而不顾伤亡,一个个从地上跳了起来,嗷嗷叫着往上冲。
明军的火炮发射后需要长时间的装填,这是常识
“瞧见了”
济尔哈朗阴沉的老脸上,桀骜起来,开始教训那些没见过大场面的小辈,这个凤威军也不过如此,不还不是老三样
这种小炮他没见过,可无非就是类似虎蹲炮之类的玩意儿,打一炮要装填很久,基本就是一次性的。
郑亲王老气横秋,威严道:“这明军呐,打仗就是三板斧,扛住了明军的炮击,勇猛的冲上去”
可话音未落。
“嗵,嗵,嗵。”
短短半分钟后,关隘上那一门门青铜小炮再次开火,发出了清脆的轰鸣,好似一记巴掌狠狠煽在郑亲王脸上。
带上了炮营,齐装满员的凤威军,在上三旗面前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嗵嗵嗵嗵”
这三磅轻炮特有的轰鸣声,如催命魔音,以半分钟一发的可怕射速,将龙井关前变成了一片尸山血海。
上三旗的大清勇士毫无还手之力。
“嗵嗵嗵嗵”
猝不及防的鳌拜还没冲到长弓的射程之内,就被一发三斤重的实心炮弹,结结实实的轰在了前胸。
“嘭”
身披三层甲的鳌拜,当场被轰的四分五裂,残肢断臂漫天废物着落下,被打成了一堆烂肉。
他终究是不会盖世武功,挡不住火炮直射。
“嗵嗵嗵嗵。”
明军的火炮越打越快,撒了欢,收割着大清勇士的一条条性命,轻炮发射时特有的清脆爆鸣,如一记记重锤敲在济尔哈朗心头。
敲在豪格和一帮贝勒,贝子的心头。
关城上,硝烟弥漫中瞧不见人,只能看到火炮发射时的火光闪烁,这景象成了大清勇士们心中,永世难以磨灭的印象。
惨,太惨了。
豪格已是目瞪口呆,这一次,凤威军的火力比上次还猛,他觉得自己又上当了。
“嗵嗵嗵嗵。”
豪格恨死了这个声音,每一次当这催命魔音响起,都有几十个,上百个大清勇士横死关前。
窝囊,太窝囊了
豪格恨透了这里的地形,打从十四岁出道,喜峰口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四五次了,每一次都是顺顺利利的。
每一次大清八旗从这里进关,都抢的盆满钵满,可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地方到处都是天险,到处都是关隘
过了一道关,还有一道卡,到处都能打伏击。
“咯咯咯。”
豪格恨的直咬牙,这要是在平原上让上三旗的铁骑冲起来,何至于打的如此窝囊
“叔王。”
豪格咬着牙,低低道:“不能打了。”
每一分,每一秒,大清的勇士都在死亡,这个仗真的不能打了,可郑亲王一脸铁青,好像,好像也被打懵了。
“叔王”
豪格急了,大声叫了起来。
“退兵吧”
豪格是真急了,不顾颜面大神叫嚷着,可郑亲王迟迟难下决断,昏花老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这时洪承畴跑了过来,低低道:“主子,不能退。”
咬着牙,洪承畴说出了八个字:“放虎归山,遗祸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