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
身穿大红军服的军官在前,高举战刀,胸前绣着的金色凤威徽章,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同时数量众多的三磅轻炮,随着中央步兵的大举压上,在骑兵的掩护下伴随着进攻。
这叫步炮协同
十里外,凤威军大营。
“乱七八糟”
周世显放下千里镜,眉头大皱,教训着:“步兵推进的太快,打旗号,叫步兵慢一点,等等炮营”
这是凤威军成立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步,炮协同作战,可效果让周世显很不满意,乱七八糟的
“轻敌,冒进,自以为是”
长官的咆哮声中,周围一个个军服笔挺的将官,被训斥的抬不起头。
周世显火冒三丈:“去,叫步兵慢一点,不协同还要炮兵做什么”
“撤职,撤职”
怨不得他大发雷霆,就这两下子,打打李自成的农民军还行,真遇上了列强是要吃大亏的
步炮协同怎么打,都写在操典里了,一上阵还是出现了中央步兵,与炮兵,骑兵脱节的现象。
“石亨”
周世显咆哮着,顺口叫了一个名字,又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了手下最顺手的参谋军官被他派去朝鲜了。
气糊涂了。
往十几个参谋军官里看了一样,徐徐道:“李平桂”
“标下在”
被点到名字的参谋军官,大喜过往,砰的一拳锤在了护心镜上,单膝下拜行了个军礼。
“去,给本镇撤了那个贪功冒进的混蛋”
两军阵前,将前线指挥官解除职务,这年代没人敢这么干,可周世显敢,这是他凤威军独特的指挥体系。
垂直式的参谋司体系。
这么复杂的指挥,当然不可能用旗号完成,凤威军中正在推行的旗语,也无法下达如此繁琐的作战命令。
“去。”
周世显一脸阴沉,怒道:“叫步兵推进的慢一些,违令者,军法处置”
他取出一只炭笔,一块白色木板写好了手令,做好了标记,交给派出去的参谋军官。
“标下遵令”
年轻的参谋军官翻身上马,带着几个传令兵疾驰而去,就地将前线指挥官解职,担负起指挥重任。
“哎。”
一个个没点到名字的参谋,叹了口气,这个李平桂呀,可真是狗屎运,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
已经是第二个参谋军官放出去领军了。
李迁在一旁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前线指挥官是他举荐的,当年在辽军的老兄弟,在辽军里也算一把好手,可
不太行呀。
步炮协同这么复杂的战术,老军官接受的太慢,还是不如大人身旁这些后生们接受的快。
“大人息怒。”
李迁上前几步,劝了劝,其实也怨不得前线将士冒进,这些天军中都在传言,说大人要恢复大秦时期的勋田制度。
恢复十级功勋,按照功勋大小授田,这事儿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怨不得大家伙立功心切。
这可是灭国之战,谁不想立个头功
“嗯。”
周世显点点头,又举起千里镜观察战场。
前线,顺军大营。
周世显还在大发雷霆,觉得步炮协同打的稀烂,可已经把李锦压的快喘不过气了,险些翻身上马,掉头逃走。
装备代差,战术差了两代都不只
他就是个流寇,农民出身,上过几年私塾打了不少仗,他哪里见过步炮协同这么高端的战术呀
说是步炮协同,其实很简单,就是先用大炮轰,大炮轰完了步兵冲,步兵冲完了大炮轰,大炮轰完了步兵再冲。
这就是滚动,波浪式的平推碾压。
说简单也很复杂。
这需要步,骑,炮多兵种协同,对一只军队的纪律,战术素养,战斗意志的要求极高。
同时代的欧洲,步炮协同也是刚刚兴起呢。
“三里,两里,一里”
一里已经进入到了凤威军轻炮的射程,步兵轻炮架设起来,可比重炮轻松容易的多。
凤威军足足装备了六十四门轻炮
这些轻炮也用四轮马车拖拽,跑的飞快,远远看上去成群结队,好似一群又一群嗜血的蚊子。
“嗵,嗵,嗵,嗵”
火光闪烁,成片的白色硝烟升腾起来,炮弹带着呼啸声低空掠过,好似冰雹一般砸在了顺军头上。
顺军被砸懵了,最前线的五万兵马出现了致命的动摇。
“哗,哗,哗”
轻炮轰,步兵冲,眼看着就要进入重火枪射程了,慌乱中前线顺军点燃了残存的几百辆火箭车。
“啾”
火箭车就是大号二踢脚,根本就谈不上准度,就是靠着数量多,两军对垒时糊在对方脸上。
“铛,铛,铛”
几支乱蹿的火箭落入火枪方阵,几个士兵倒了下去,给凤威军造成了二十来个人的伤亡。
很快这些火箭车,又被成群结队的步兵炮摧毁。
“啊”
一声惨叫,李锦猛的一缩脖子,一块尖锐的木块擦着脸掠过,擦出了一道血痕,鲜血很快流了下来。
他疼的龇牙咧嘴,擦了擦眼睛,又期待的看了过去。
“哗,哗,哗”
火箭车并未组织明军的进攻。
三百步
“站定”
“嘟嘟嘟。”
哨声响起,口令指挥下,明军第一线的步兵营就地展开,在李锦眼皮子底下列成了两排横队,并且开始点燃火绳。
“嘟嘟嘟。”
刺耳的哨声过后,可怕的火枪齐射响起。
“砰,砰噼啪”
眨眼间便是一轮可怕的齐射,弹丸如冰雹一般落下,将前线顺军射翻,如割麦子一般成片倒下。
“噗噗噗。”
车阵被打的四分五裂,冻土上绽放着一朵朵冰花,混杂着血花,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个步兵营停下来,展开,机械的射击。
“咚,咚,咚咚咚”
从头到尾那催命的鼓声,从未停止。
“哗啦。”
前排退后,就地装填。
后排上前,列队,射击,永无止境的金属风暴。
到了凤威军第七个步兵营展开,在重步兵掩护下,列成了两排横队,顺军已经彻底崩溃了。
对一只主要由旧明军,叛军,山贼,马匪组成的军队来说,这样的战斗太残忍了,这样的伤亡无法承受。
崩溃,洛阳东郊多达六万顺军全线崩溃,溃兵如潮水一般,向着敞开的洛阳城涌去,拦不住。
人挤人,人挨人,连滚带爬的顺军溃兵很快将城门堵死了。
前头是枪林弹雨,炮火密集,后头是挤成一团的溃兵,互相踩踏,推搡着,想要逃回洛阳城。
可越是想逃,就谁也逃不掉。
“完了。”
李锦呆呆站着,他前后左右全是溃兵,这时候才日上三竿,别说坚守三天了,他连一上午都没撑住。
溃兵如退潮一般汹涌,可怕的混乱如瘟疫一般在二十万顺军中蔓延着,甚至蔓延到了南郊,高一功的部队去了。
南郊高一功还在猛攻。
“全完了。”
大冬天,李锦好似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凉透了,他再怎么也想不到,他五六万兵马连一上午都撑不住
东郊阵地崩盘了。
他没守住,他成为了大顺的罪人,等到凤威军收拾了他,向着南边压过去正在和孙传庭,李岩激战的高一功所部也要完了。
这便是决战,一个点被突破了,崩溃了,就会全线动摇。
从李锦抽搐的嘴角,憋出了两个字:“摇旗。”
他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笔,自然不是等闲人物,他也留了后手,李自成把大顺军一半的家底交给他了。
大顺三堵墙,总兵力大约四万。
李锦手中握着两万,就在不远处,洛阳城墙的东北角藏着呢,借着城墙的掩护形成了视觉上的死角。
这两万骑兵还没有暴露。
这本来是李锦的总预备队,留着决胜的时候冲阵用,可万万没想到一开战就用上了。
“摇旗”
全线崩盘他别无选择,只能让三堵墙,让大顺的精华力量去拼,希望能够扭转败局。
何为三堵墙
就是一个重装骑兵军,冲起来排成三列,前排用骑兵枪,长兵器,后两排用短柄大砍刀。
说是重装骑兵也不算,三堵墙的装备比些,可又比轻骑兵甲胄厚一些,算是大明特色的中型骑兵,兼具机动性和冲击力。
锁子甲外头套一层棉甲,这是当年大明边军骑兵的配备,其实就是大明九边骑兵的战术,被李自成学会了。
李锦咬了咬牙,嘶吼道:“放响箭。”
一枚响箭冲天而起,不久,大地随之震颤起来。
十里外,凤威军帅营。
“哈哈”
李迁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发出一声轻笑:“来了。”
周世显举着千里镜,眼睛眯了起来,瞧着从洛阳城西北方,城墙后头的视觉死角里,大批身穿蓝色军服的骑兵,如潮水一般涌来。
“三堵墙来了。”
一个个参谋军官举起千里镜,看了过去,指指点点的。
等的就是三堵墙
周世显微微一笑,顺军打急了,要拼命了,终于把老本也拿出来了,顺朝总兵力五十万,他并未放在眼中。
只有三堵墙还能看一看,
两万精骑滚滚而来,在旷野间驰骋着,形成了一片蓝色的海洋,直插凤威军前线作战的一个步兵旅团。
随着大地震颤,三堵墙开始加速,在加速中熟练的逐渐向两翼展开,形成了一个攻击弧形阵。
第一排披双层甲,持骑兵枪,后两排手持大刀,清一色的短柄大砍刀,在日光照耀下闪烁着寒光。
有点看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