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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雷动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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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令下。

炮手将烧红的铁钎从炭盆中取出。

“五年了。”

看着这些城防重炮,在城墙上风吹日晒了整整五年,可依旧威武雄壮的长长炮管,周阿布心中嘀咕着。

考验大明军工质量的时候到了。

“嘟嘟嘟”

短促尖锐的哨声响起,一根根通红的铁钎怼到了炮门上。

“轰,轰”

顷刻间地动山摇,白色的硝烟升腾起来,轰隆隆的炮声打破了清晨的静谧,在塞北草原掀起了一道道惊雷。

当年修筑大宁城的时候,总计设计了多少炮位呢,在周长三十里的城墙上,总计拥有五百多个炮位。

每一面城墙的炮位超过一百门,还呈现出上,下两层的布局。

正对着城西的,有三十二门超大口径铸铁城防长炮,重量达到了恐怖的四千二百斤,炮身长度是口径的三十二倍。

一颗炮弹有多重呐。

一颗实心炮弹大约重三十公斤

射程超过了十二里。

这玩意因为过于笨重,移动十分不便,只能用铆钉死死的固定在城墙上,可威力实在是过于恐怖。

当然了。

如此恐怖的重炮,装填十分不便,三分钟能打上一发,效率已经算高了,这些重炮主要起到遮断射击的效果。

真正造成杀伤的,还是那些口径小一些的长身管加农炮,炮长大约是口径的二十倍,炮弹重量大约十五斤。

可这些型号不同的城防重炮,都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射程远,精度高,直瞄射击。

“呜轰”

一时间,大宁城好似地震一般剧烈震颤起来。

满世界只剩下大炮的轰鸣声。

就连站在城墙下的明军,也抵受不住这地动山摇,一个个被震的站立不稳,死死的趴伏在地。

“张嘴”

硝烟中。

军官们大神呵斥着:“张开嘴”

“大口喘气”

“啊”

可嘶吼声很快被隆隆炮声淹没了,什么也听不清,好些人战后落下了耳背的毛病。

城墙上。

脚下剧烈的震颤起来,炮手,将官们早就用棉花堵住了耳朵,张大了嘴巴,看上去十分滑稽。

可没人笑的出来。

“轰,轰。”

弥漫的硝烟中一道道火光闪烁,好似雷公电母正在施展法术,城西繁华的街道,一架架商铺,此刻

在重炮肆虐下成片垮塌。

周阿布闭上了眼睛,粗壮的双腿好似钉子一般,死死的钉在了城墙上,这是从小骑马练就的本事。

“得咧”

大明军工的质量杠杠的。

没毛病。

此刻,他响起了临行前义父的嘱托:“要实在不行,就毁了吧,不惜代价将俄军留下。”

他犹自记得义父说这话时,脸上的痛心。

一轮重炮齐射后。

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嗤啦。”

湿棉布抹了上去,赤膊上阵的炮手开始清理药渣,重新装填,朦胧的雾气升腾了起来。

好似仙境一般景致。

十五里外。

小叶尔马克站在二层小楼里,举着单筒望远镜,看着一颗颗硕大铁球撕裂空气,呼啸而来

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呜轰”

“哗啦。”

一颗重达三十公斤的炮弹,携带着强大的动能,重重的砸在不远处的建筑群里。

地面震颤起来。

成片的建筑倒塌,房舍,店铺好似玩具一般被撕裂,正在撬门,哄抢财物的俄军士兵被埋了进去。

好不容易熬过了暴风骤雨般的炮击。

元帅阁下挣扎着爬了起来,扶了扶歪掉的熊皮帽,两股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此刻前方一条条街道上。

早已是浓烟冲天,烟尘四起。

一轮炮击过后。

暂时平息。

可是给俄军带来了惨重的伤亡,直接伤亡倒是不多,可倒塌的房舍,被炮弹掀翻的杂物,锐器纷纷扬扬的落下。

青砖横飞,碎石飞溅

造成的间接杀伤实在太恐怖了。

“重炮”

站在二楼的窗口,小叶尔马克用尽平生吃奶的力气,从嗓子里发出了尖利刺耳的嘶吼声。

“撤”

“快离开那些街道”

可不管是两条腿的步兵,又或是四条腿的骑兵,又怎么跑的过呼啸而至的炮弹。

“轰,轰。”

很快城防重炮完成了装填,开始了下一轮的轰击,呼啸而至的炮弹导致了更多的房舍倒塌。

玉石俱焚

“呜”

刺耳的呼啸声再起,又是一颗硕大铁球呼啸而来,吓的小叶尔马克一个激灵,将望远镜一扔,便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

“哎哟”

脚下一空,落地的时候摔了一个屁股蹲,不久剧痛从脚踝处袭来,可元帅阁下已经顾不上了。

连熊皮帽子也不要了。

连滚带爬的翻身上马,抱着马脖子就跑。

“希律律。”

炮火中,战马高高扬起四蹄,险些将元帅阁下掀翻在地,可还是精湛的骑术稳住了身形。

“驾”

扔下了部队,扔下了族人,元帅阁下夺路而逃,在明军城防重炮的肆虐下,什么信仰,荣誉都抛到了脑后。

这死法也太惨烈了

这要是被炮弹砸中了,尸骨无存呀

此刻他的身后,壮观的一幕发生了,一条条笔直宽阔的街道上,成群结队的俄军士兵好似赶鸭子一般。

连滚带爬的疯狂逃窜,可再宽敞的街道,也终究是街道,一时间骑兵,步兵,仆从军挤成了一团。

到处都是受惊的战马。

再训练有素的战马也是动物,还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仓皇之下夺路而逃,无情的将士兵踩翻在地。

恍如人间地狱。

半日后。

城墙上。

硝烟弥漫,雾气升腾,大冷的天,一个个炮垒却好似蒸笼一般,被升腾的白雾笼罩着。

明军炮手,辅兵们都累坏了,一个个瘫坐在地,喘着粗气,一个上午的时间,炮营一口气

打完了空心主堡里,超过一半基数的储备弹药,毁天灭地的炮火终于平息,周阿布揉了揉酸痛的下巴。

还觉得有些头晕脑胀。

重炮整整轰击了一个上午,两个时辰下来,这滋味可太酸爽了,他觉得自己都不会走路了

一抬腿险些栽倒,脑瓜子嗡嗡的。

“呼。”

寒风凛冽。

将蒸腾的水汽吹散。

视野一下子变的清晰起来,周围响起一阵抽气声。

“额亲娘哟。”

“嘶”

整个西城已经化为废墟,一条条繁华的街道,基本上不存在了,消失了,变成了一片残垣断壁。

一道道烟柱升腾了起来。

这场面。

叫人瞠目结舌。

重炮一动,恐怖如斯

也不知道多少俄军,哥萨克被废墟掩埋,被炮弹砸死,被碎石射伤,被受惊的战马踩死,寒风中隐隐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哈哈”

此时左右将官,亢奋的叫了起来:“少帅”

“出兵吧”

俄军已溃,浩浩荡荡十几万骑兵大军丢盔弃甲,举起千里镜细细观察,随处都是倒毙的人,马尸体。

千里镜中。

伤亡惨重的俄军早已不知去向,诺大的集市,只剩下一片废墟,还有着一颗颗正在冒烟的大铁球。

在这样的战场环境下,重炮所发射的实心炮弹,造成的杀伤力堪比后世的高爆炸药了

一片狼藉。

一条条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此时,若明军骑兵倾巢而出,那岂不是痛打落水狗

“嗯。”

周阿布嘴角微微翘起,徐徐道:“不急。”

一手造成了这场惨剧,他反而越发慎重了,轻道:“传我将令。”

“清扫战场。”

他打算先将胜利的果实抓在手中,杀他一个天昏地暗,至于那些逃走的俄军部队。

周阿布年轻的脸上露出深深的嘲讽,从大宁到沙俄本土

足足三四千里呢

这冰天雪地之中,他倒要看看哥萨克人在极寒地带的生存本领,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

“哈哈。”

城墙上,明军将领会意大笑起来,一个个从城墙上狂奔下去,挎着战刀,杀气腾腾的将部队集结起来了。

明军开始进入废墟清缴残敌。

“传令。”

周阿布难掩心中得意,轻道:“骑兵从南门,北门绕出去吊着俄军,不必操之过急。”

他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又徐徐道:“多派侦骑,徐徐图之,要当心俄军狗急跳墙。”

对于俄军的战斗力,他有着清醒的认识,他是什么出身,昔日的北元之主,对熊这种生物有着深刻的理解。

如果说漠南蒙古的图腾是狼,那么哥萨克人的图腾便是熊,熊是一种什么生物呢。

熊类皮糙肉厚,抗击打能力超强,就算是全身流着血,伤痕累累,快要死了,可一巴掌挥过来。

也能将一头精明的野狼轻松拍死,那么精明的狼群是怎么对付熊的呢,狼群会围着他,不停的绕,撕咬

草原狼群战术,这可是漠南骑兵的看家绝活

周阿布年轻的脸上有些狰狞,他要让这些不远万里而来的俄军,再尝一次上帝之鞭的滋味儿。

“哈哈。”

哄笑声中,麾下众将顿时心领神会,少帅的意思叫大伙咬着俄军就好,看着俄军跑。

慢慢跑,不着急。

跑呀

有能耐你倒是跑呀,这冰天雪地的广袤大草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还能跑到天上去么。

“哈哈哈。”

哄笑声中。

昨天还灰心丧气的明军士气大振,端着火枪,在军官指挥下成群结队的进入废墟。

“砰,砰。”

很快凌乱的枪声响起,每一声枪响,都代表着一名俄军士兵横死当场,其中还夹杂着刺刀刺入人体的声音。

“噗,噗。”

店小二,镖师,护卫队们咬牙切齿,在官兵带领下排成了横队,在废墟中穿行着,亮出了明晃晃的刺刀。

见人就杀。

废墟很快变成了血肉磨坊。

同时间,养精蓄锐多日的明军骑兵从南门,北门纷纷杀出,向着俄军败逃的方向展开了追杀。

三万漠南骑兵,八千名凤威精骑

倾巢而出。

一个个年轻的骑兵在马背上颠簸着,携带着大量弹药物资,沿着俄军败退的路线,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

跑,往哪里跑。

积雪覆盖下的塞北草原,马蹄印可太清晰了,就算闭着眼睛都不会追丢,除非俄军长了翅膀飞走了。

冰天雪地中开始了一场骑兵千里追逐战。

同时间,西北。

沙俄南部,里海之滨。

风雪中,上百间小木屋坐落在广袤的平原上,组成了一个大型村庄,在积雪覆盖下显得有些寂寥。

天亮了。

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渔民,猎人纷纷从家中走出,开始清扫积雪,生火做饭,为了一日三餐奔波忙碌着。

可是并没有欢笑声,气氛显得十分压抑。

说起来,这村落被沙俄吞并不久,这里本来是塔里木汗国的地盘,可是随着塔里木汗国的覆灭。

让这片广袤的土地换了主人,成了沙俄帝国的最边陲的村落,急速扩张中的沙俄,在这里委任了一位总督。

当然了,这总督的职位是从哥萨克人手里花钱买的,明码标价,绝对童叟无欺,总督大人花费重金买下了这片土地之后。

便成了这里的绝对主宰者。

这片地盘上的百姓都是他的奴隶,随之而来的是总督大人的亲朋好友,狐朋狗党。

此外还有一些装备精良的驻军。

话又说回来了,但凡在这穷乡僻壤买官的,也不能是什么贵族,以暴发户居多,这些暴发户花费重金买下了土地。

干嘛来的

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家国情怀,这帮人是来刮地皮的,总得把买官的钱捞回来呀,那自然是要刮地三尺了。

什么渔获,羊毛,野兔凡是能搜刮的都搜刮走了,只给奴隶们留下了少量物资,不至于饿死。

这些倒是都能忍。

能活着谁愿意死呀。

可今天气氛有些诡异,到了傍晚时分,熊熊篝火生了起来,一对新人走出了家门

开始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可全村人,连新娘子脸上都看不到丝毫喜悦,一双双仇恨的眼睛木然的看着村口,身穿黑色军服的一队骑兵。

保护着几辆奢华的马车疾驰过来。

一个大腹便便,穿着燕尾服的中年贵族,笑眯眯的从马车上跳了起来,径直向着篝火走去。

“汪汪汪。”

村子里的猎犬疯狂的叫了起来,可贵族却不以为然,只是用邪恶的眼睛死死盯着美貌的新娘。

这便是传说中的贵族权利。

懂得都懂。

“咯咯。”

家属愁眉苦脸,新郎官握紧了拳头,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可是几个士兵走了过来,小伙子只好低下了头。

看着中年贵族和新娘走进了新房。

夜半无声,整个村落安静了下来,只有负责警戒的士兵冒着风雪,时不时的灌下一口烈酒,打着哈欠。

“汪汪汪。”

猎犬再次狂叫起来。

“嗖,嗖。”

几只劲箭从旁飞出,将几名士兵射翻在地,紧接着一条条白色的身形从雪地中,亮出了明晃晃的尖刀。

“噗,噗。”

刺眼的猩红在草原上绽放。

激战随之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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