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威军这一路冲杀,将大顺军后方搅了个鸡犬不宁。
李岩夫妻则率领三万部众,跟着凤威军在后面跟着捡便宜这时候也顾不上脸面了。
军械,粮草,降卒捡了个盆满钵满,看守粮站兵站的顺军多是老弱,周世显自然是看不上的,都便宜了李岩两口子。
周世显叫他们夫妻两人一边打一边撤,将缴获的军需粮草往怀庆府搬,这些可都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红娘子俏脸扬了起来,得意了。
瞧瞧,跟着周大人打仗有甜头
这才几天时间,他们夫妻是真的发达了,军械粮草一车一车的往渡口运,手下三万兵马都成了辎重队。
李岩心情也畅快起来,这是一波肥呀
不出三五天,乱了,大顺军的后路彻底乱了,从郑州府到洛阳之间,几百里长的粮道乱成了一锅粥。
后路粮道上一日三惊,李自成怒极,下旨停止了对郑州府的一切攻击,几十万顺军缓缓离开郑州府。
郑州之围,暂时解除。
在李自成的盛怒之下,顺军组织起大批精骑,对凤威军,李岩所部进行大规模围剿。
这一路偏师兵力虽不多,可是对大顺军的威胁太大了
可当顺军精骑赶到一个个粮站时,除了一具具尸体什么也没剩下,周世显缴获了大量马匹,机动性超强
解了郑州之围,搬空了大顺军的一个个粮站,周世显赶忙招呼李岩夫妻撒丫子跑
他的战术目的已经达成,并且全军连续作战已经十分疲劳,弹药储备也见了底,不能再和大顺军纠缠了。
李岩,红娘子心领神会,撒开脚丫子就往黄河北岸跑,又过了几天,周世显带兵出现在虎牢关
清晨,日出东方。
嵩山北麓的虎牢关,草木都长疯了,又是一个风调雨顺丰收年,当接应撤退的战船出现在河面上,凤威军发出阵阵欢呼。
李岩夫妻也松了口气,他们二人对看了一眼,心中恍然,怪不得刘芳亮守不住巡河大营,原来还有战船助阵。
“撤,撤”
周世显风风火火,命人在黄河上架起了浮桥,大军携带辎重缓缓向北岸撤退,他自己亲率精兵断后。
再不跑,就要被顺军包饺子了,三堵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清早,和李岩夫妻在关前漫步,几人放眼望去,青山绿水一览无遗,这里是虎牢关。
虎牢关前,董卓大军和三国诸侯决战之地,三英战吕布就发生在这里,然而到了此时只剩下处处残砖断瓦。
几人在关前走着,指指点点,这虎牢关虽然残破,但其布局及残迹尚在,占着此关,大军可从容退往黄河北岸的怀庆府。
“哎”
周世界在一块石碑前停步,摸了摸残破的碑文,不由得心生感慨,这一战太不容易了。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这诗一出,李岩夫妻眼睛便亮了。
“好诗,霸气”
周世显洒脱一笑,他经历了九九难,他总算解了郑州之围,可也赢的很悬,如今大战落幕很有些虎头蛇尾的意思。
李岩夫妻在一旁瞧着,心中不由得凛然,这位周大人用兵奇险,也不讲规矩,可战绩是如此辉煌。
这个仗大顺是打不下去了,虽说大顺没有伤筋动骨,可伤亡也十分惨重,粮草补给被劫了个精光,这还怎么打
说话间,大顺的追兵到了。
嵩山脚下,大批身穿蓝色甲胄的顺军精骑,蜂拥而来,一个个滚鞍下马,疯了一般对虎牢关发起猛攻。
铳炮声随之炸响,关前爆发了激战。
周世显亲自坐镇关前指挥,喝了一声:“亮旗”
“哗啦”
不多时,两杆大旗竖了起来,一杆是大明日月战旗,另一杆是周字大旗,迎着山风招展,猎猎作响。
周世显,李岩,红娘子三人,就在一个破旧的石堡里,用千里镜观察着顺军的进攻线。
过万顺军在关前展开,密密麻麻的往上冲,其中竟然有好些是下了马的骑兵
周世显嘴角自抽,讷讷道:“骑兵攻山,疯了吧何必呢”
李岩夫妻对看着,一时无言,李自成可不是疯了嘛,他为啥发疯,这事您周大人还不清楚么
你这是明知故问呀
一个月来,你周大人这支偏师把大顺军的后路,搅了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搅的李自成皇帝梦落空了。
但凡是个正常人,能不发疯么
估摸着李自成现在恨不得,把你周大人轮上几遍再踩上几脚李岩夫妻两人似乎瞧见了远方,李自成那张脸,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着。
“嘿嘿,嘿嘿嘿。”
周世显干笑了几声,也有点心虚,他的弹药储备已经见底了,没了大量的弹药,他的重火枪还不如烧火棍。
看着山下的顺军蜂拥而来,周大人喃喃自语:“何必呢,何必呢”
顺军这架势是发飙了,不计伤亡也要弄死他了,标准的猪突战法呀,这是李自成想出来的么。
可不敢小看这种原始野蛮的猪突战法,这是冷兵器时代很有效的战法,就是不惧伤亡,用人数优势压垮对方。
“纷纷彼狼心,跃跃欲猪突。”
周世显本能的念了出来。
李岩憋不住笑,夸赞道:“好诗,当真好诗。”
“噗。”
红娘子也憋不住了,笑出了声。
周世显一笑,这句诗是谁写的来着,记不清了,看来李自成是真急眼了,猪突战术都使出来了。
“嗵,嗵,嗵”
“噼啪”
凤威军死守虎牢残关,各种型号的小炮,重火枪,轻火枪奏响一曲狂欢,将大批顺军劈头盖脸的扫了下去。
激战持续了一天,到了晚上。
周世显大手一挥:“撤”
这个仗真的不能再打了,他的储备弹药几乎耗尽,每名火枪手褡裢里的定装火药,已经不足十发。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讯号。
“啊”
李岩夫妻有点惋惜,这么好的地形,这就撤了
周世显微微一笑:“好虎架不住群狼,穷寇莫追,逢林没入这一仗咱兄弟捞的足够多了,再打就要亏本了。”
“亏本的营生咱不干”
李岩夫妻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腔调啊,这是打仗还是做买卖
“撤”
当夜,负责断后的凤威军登上了战船,一溜烟的跑了,人跑了,那两杆大旗还在虎牢关上迎风招展。
李岩夫妻明白了,为啥他要亮旗,原来是为了撤退。
“这也行”
周世显哈哈大笑,不就是两杆破旗子,丢了就丢了,但凡能把顺军唬住就行。
翌日,清晨。
疯狂的顺军再次发起狂攻,这一次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势如破竹的攻下了虎牢关,可虎牢关中已经人去楼空。
明军跑了,夜里跑的,不要面皮的跑了。
瞧着那两杆虚张声势的战旗,刘宗敏,李来亨,李过一个个顺军将领脸都绿了
刘宗敏眼珠红彤彤的,疯狗一样冲上去将大旗砍断,咆哮了起来:“周世显,我日你祖宗”
“阿嚏”
黄河北岸,周世显正在马背上打盹呢,突然打了个喷嚏,又随着战马颠婆眯上眼睛。
累,太累了。
敌后袭扰,见缝插针哪有那么容易,稍有不慎就是个全军覆灭,每天神经都崩的很紧,一放松下来便觉得,全身上下都像是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议,疲的厉害。
不久,马背上响起低低的呼噜声。
崇祯十七年,五月中。
中原决战落幕,黄河两岸恢复了平静,顺军损失了大量人员装备粮草,被迫退回了洛阳,开封两城。
筋疲力尽的凤威军,携李岩所部退回了黄河北岸,而郑州府扔牢牢的控制在明军手中。
顺,明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又恢复了战前的态势,各自回家舔舐着伤口,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郑州城外的野草,在尸骨浇灌下长的更疯了。
初夏,怀庆府。
“呼,呼。”
周世显四仰八叉的睡着,嘴角不时抽搐。
“吱。”
房门打开,一个千娇百媚的娇艳女子,端着铜盆,拿着皂角等物,婀娜多姿的扭着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