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房顶忽然传出异响,陈虎豹抬头向上看去,又一根稻草贴着墙边掉了下来。
接着是一声猫叫,不过这一切依然让生性多疑的陈虎豹叫了起来:
“房顶!来几个人上房顶看看!”
方才在周青禾解决掉敌人之后,江春朝带着他从后窗翻出来爬上了房顶。
这房顶是在梁柱之上搭木棍做成骨架,在骨架之上固定厚厚一层茅草来遮风挡雨。江春朝身体轻盈,在茅屋顶自然可以轻松站住,而周青禾就没那么轻松了,脚踩在实在的墙上,双手扶着茅顶保持平衡。前后能活动的地方不过两掌之宽。
……
江、周二人在屋顶上悄悄躲藏,本以为能蒙混过关,但没成想一只野猫爬上了歪脖子树,在江春朝头顶一跃而下。
下面的人也发现了响动,被称作将军的山贼头子大喊一声:
“房顶!来几个人……”
话还没说完,周青禾反应迅速,擒贼先擒王!
他双脚并做跳上了茅顶。细木棍的骨架如何能承载他的体重,这一下,周青禾本人破屋顶而入,差点骑在了陈虎豹的脸上。
陈虎豹早年在叛军中曾被封为校尉,身手自然不同一般。不过落草八年有余,武功废弛,甚至不如曾经手下的老卒。这么多年为祸之下,乖戾之心横生,面对强敌拼杀的胆魄却已经不剩多少了。眼见周青禾身如铁塔从天而降,居然被当场吓倒。
“哼,懦夫!”
周青禾轻哼一声,一拳便要向前砸过去。陈虎豹乱挥着手里的矛向后退去,身边的几个亲信也迅速围上了周青禾。
以一对多,手上还没有兵刃。周青禾且躲且退,随后听江春朝一声清喝:“老周,接着!”
江春朝下来后见势不妙,趁人不备拖起方才被杀死的死尸,使巧劲将其抛向周青禾。
周青禾也明白江春朝的意思,接过那具尸体做盾,仗着力量和体型优势对着对面的山贼横冲直撞了过去,果然无一人能挡得住他的冲撞。
这时,周青禾趁乱捡起地上的一把腰刀,随后将那具还算完好的尸体砸向追来的陈虎豹等人。
江春朝嘴里咬着一把刀,手脚并用趁乱依旧从窗户钻出隐匿在房顶。
她这一来一回,甚至没引起什么注意,还趁乱在周青禾撞翻那些山贼之后,抢过一把腰刀来在后面帮着补刀。
躲上了屋顶之后,江春朝看了一眼身旁的大洞,随后借着月光端详起了手上这把腰刀。
刀柄为木质,看不清是桑木还是枣木。摸着滑润的刀柄,这把刀至少已经使用了五年以上。
再看刀型,很明显属于军队派发的制式战刀。不过看下面的山贼有不少都佩这种刀,难道是单纯的管控不严?
江春朝没时间细想,却听见了细微的“吱呀呀~”,某种细韧的绳线被绷紧的声音……
糟了!
江春朝头皮一阵发麻,也顾不得暴露自己,一个翻身离开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一支钢箭带着破空之声和江春朝擦肩而过。
这种动能,绝不是普通的猎弓能够赋予的,据估算,这把弓至少有一百磅,虽然不知道这里的计量方式,但也至少是一石以上的硬弓!
这种弓,怎么可能落在山贼手里?江春朝迅速翻身而下,强大动态视力在运动中依旧寻找着射出这支箭的人。
成为弓手的条件十分苛刻,要求视力更要求力量。只有最强壮的老卒才有开这种强弓并精准杀人的本事。很快,江春朝就锁定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这汉子手上拿着一把硬弓,身高虽不及,但体型与周青禾相似,就是他发现了江春朝并且射出了这支箭。
江春朝躲在墙后心道,要先把这家伙弄死,不然今天恐怕很难逃出来。
那壮汉不可能注意不到江春朝,此时他叫了几个小喽啰跟着一起,想要从后面包抄,直接除掉江春朝。然而就在这时,厨房那边也变故横生。
赵长志和刘承业原本好好地躲在厨房中,眼见着山贼们乱了起来,山下的暗哨估计已经往山上跑了,担心周青禾与江春朝能不能应付,一直在厨房里面探头观望。
当他看到弓手拉开弓的时候,感觉到事情不妙,赶忙和刘承业一起杀了出来。
两人在后面连割三个脖子,最后那位山贼没被一刀杀掉,而是让他叫了出来。
这下原本包抄向江春朝的人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弓手并不确定江春朝的位置,厨房和住房挨得又近,直接把赵长志和刘承业二人当成了方才躲在房顶的江春朝。赶紧命令手下追赶。
他们一路向山寨边缘追去,江春朝也暂得喘息之机,悄无声息的潜回了东柴房。
陈虎豹刚刚从西柴房离开,此时正坐在聚义堂内指挥人手搜查。
江春朝回到柴房后,赵长志已经在里面了。刘承业方才独自一人制造动静将山贼引走,他好回到约定的东厢房,将手中这一包草木灰交给江春朝。
江春朝接过布包之后道了声谢,随后悄悄回到了李相逢藏匿的地点。
这里一时半会还不会被发现,时间久了却难说。还有一个目力极佳的弓手,
江春朝找到李相逢后,放下了手上带血的腰刀,将怀里的那包黑灰拿了出来。
“李相逢,先把手伸过来。”
江春朝小声说道:“你的脸和手太白了,需要涂黑。放心,水一洗就掉。”
李相逢也知道现在不是顾惜脸蛋的时候,听话的把手伸了过去。
月光下,江春朝的脸和布包里的黑灰一个颜色,手也一样。之前李相逢还以为这个姐姐天生黑肤,对这高挑的身段与精巧的五官颇感惋惜。现在看来,这个杀人毫不留情的姐姐竟还是个藏起来的美人儿?
难道这就是话本上说的蛇蝎美人?不过这个姐姐虽然杀人,还有点贪财,但并不是坏人。那就只能叫她巾帼英雄,或者巾帼奇女子。
江春朝手上动作很快,在李相逢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已经把她的手和脸全部抹上了黑灰,在模糊的光线下,看着像一个生了鼻子眼睛耳朵的小锅底子。
在黑夜中,这就是最好的战术迷彩。
是个行走江湖的都知道。
刘承业脸上手上也抹着黑灰,在草丛里钻来钻去。
此时虽然没有各种蚊蝇杂虫作怪,但体温融化草叶上的霜,还是能轻易将衣服打湿。
一直到这十几个山贼举着火把追出山寨到了荒山的边缘,这才有人回过味来……
“我们中计了,山寨里面还有人!”
“这忒娘的!调虎离山!”
一个领头模样的小喽啰大手一挥:
“不找了!快回寨子里!这山上下来的路只有一条,到时候再慢慢料理这孙子不迟!”
一群人开始迅速往回折返。待那一阵火光走远后,周青禾才从不远处的草丛荒枝丛中站起身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