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
慎到大袖一甩,飘然远去。
对于庞涓的心思,他是了解的,只是他对魏王罃也有所了解,逢泽会盟,魏王喻珠宝为国宝一言,早已不是秘密。
同样的齐王田因齐以人才为国宝的言论,也传入文人士子耳中。
稷下学宫,名士角逐之所,慎到也很好奇。
当然,最重要的是魏王罃并非发扬法家势治的人选。
庞涓驻足,一直等慎到身影看不见,方才打道回府,他清楚慎到的心思,也明白劝之无用。
此时,庞涓想起了中庶子卫鞅,不由得暗自咬牙,对于慎到看人,他没有怀疑。
他决定明天再会一会卫鞅。
开诚布公。
以上将军之名,招揽卫鞅,若是卫鞅拒绝,他也好下定决心。
绿玉案上,一壶美酒,几碟点心,一斤上好的逢泽黄羊肉,荒大快朵颐,卫鞅笑而不语。
这个时代,儒家尚不盛行,除了齐鲁大地外,中原诸国对于儒家,以及儒家士子都很抵制。
食不言寝不语,尚未成为这个时代士人的标准。
抿了一口上等老秦酒,卫鞅看着正在大快朵颐,丝毫不顾形象的荒笑着,道。
“你不在栎阳当你的国师,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对于荒的来意,卫鞅很感兴趣。
荒闻言停下,放下箸:“奉君上之命,去一趟周王畿,正好我也有事需要去一趟。”
说到这里,荒顿了一下:“鞅兄,传闻道家祖师老子骑青牛出行,于函谷关下,写成道德文章三千言。”
“当时,书成,紫气东来三万里。鞅兄见多识广,对于此事如何看”
传闻卫鞅师承无名老人,更有猜测卫鞅师承鬼谷子,当世与后世,对此有无数载猜测。
只不过,庞涓与孙膑出仕,卫鞅与庞涓不熟,由此可知,卫鞅的师承不是鬼谷子。
但,中原大地,凡有传承,都是很久远的势力,他们知晓的秘密,他们了解的真相,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
“哈哈,不过一时传言。”卫鞅脸色微变,然后恢复正常:“若传言为真,老子岂不成了仙神。”
目光一直在注视卫鞅,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一一收于眼底,不在意一笑:“先贤大名,令人神往。”
“天下称子之人,无一不传奇,一生经历之波澜壮阔,犹如大日璀璨夺目。”
卫鞅点头:“从无到有,开创道家一脉,如此天纵奇才,这个天下,本身就极少。”
“人间好事客,庶民好热闹,往往会传颂他们的事迹,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加工,夸大,甚至编造。”
“哈哈,鞅兄说的在理,荒只是一时兴起。”荒举盅,脸上笑意越发浓郁:“来吃酒。”
卫鞅很忌讳,一直在避谈此事,荒心下了然,这背后肯定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只不过,这需要他去挖掘。手指在大秦龙雀上抚摸而过,荒相信,迟早有一天,这个世界的秘密,都将一一显露出来。
一念至此,荒收拾心思,向卫鞅告诫,道:“根据我的消息,慎子与庞涓交好,庞涓邀请慎子仕秦。”
“你与慎子交锋,尽显名士风流,不日,就会传入庞涓耳中,鞅兄当提前做准备。”
公叔痤死了。
没有公叔痤的庇护,卫鞅这样的人,留在安邑,只会蹉跎一生,甚至因性格而身死。
“哈哈,庞涓是个极度自信的人,不会将我放在眼中的。”
卫鞅摇头,再度灌下一口酒:“不过他也有这样的资格,鬼谷传人,还是很厉害。”
洞香春的点心很精致,味道不错,微甜,口感让人很舒服,荒喜欢吃。
将最后一块点心吃掉,荒沉默了一会儿:“鞅兄说的没有错,但,庞涓也是一个懂得清除威胁的人。”
“魏国上将军,想要在安邑杀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说到这里,荒撇了一眼洞香春,意味深长,道:“就算是这里的主人,也护不住。”文網
有些话,点到为止。
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也当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他只是与卫鞅相熟,并不是卫鞅的护道者。
“多谢。”
一个时辰后,酒宴结束。
荒与卫鞅都入住了洞香春,进入房间,荒在侍女侍奉下完成洗漱,然后埋头入睡。
没有在卫鞅这里试探出答案,他只好作罢,反正他都要前往周王畿,也许在那里有答案。
最不济,也会有蛛丝马迹。
月光透过窗户,落入房间,微风轻吹,灯火随之摇曳。
卫鞅现在窗前,负手而立。
这一刻,他脸色凝重,荒今天的询问,绝对不是一时兴起,像荒这样的人,所为必有求。
老子入函谷关,写道德文章三千,煌煌其言,引动紫气东来三万里,成就八百里河西沃土。
老子的时代,并不久远。有一些老不死的,还存世。
只不过,那些人轻易不会出世,纵然是他们的存在,也被刻意从人世间一一抹除。
天地悠悠,人杰辈出。
数千年来,察觉到这一点,进而探寻者不计其数,只是成功的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死了。
那些人,高高在上,如神灵再世,他们不会放任凡俗探究,他们认为这是一种对他们的挑衅。
太久远的记载太过苍白。
相对近一点的年代,唯一探究成功,全身而退的有且仅有老子与孔子两大贤者。
当时他学习之时,曾翻看老师的藏书,对于这一点,其中有只言片语的提及,语焉不详。
后来,老师察觉到他翻看,好脾气的老师罕见的暴怒,将他斥责一顿,严令他不准再看,并且将之忘记。
此刻的卫鞅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老师脸上的愤怒,以及眼底深处微不可察的恐惧。
从此他便将其压在心里,也再没有去探究。
因为他的老师告诉他,好奇,会害死人的。
“荒,希望你适可而止,不要去探究那些不该知道的事儿。”
他与荒相交时间不长,但荒很对他脾气,卫鞅希望荒好好的活着,平安喜乐。
他的脾气淡漠,再加上深居简出,这些年能交谈的朋友,就只有一个荒,一个白雪。
对于这份友情,卫鞅很珍惜。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