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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凶相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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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金安城要比木兰镇繁华热闹许多,不过秦九禾还是选择落脚在了木兰镇,不为其他,只因为木兰镇离西北军的营地,来得更近。

安顿好秦九禾后,孟千古就回了西北军大营,她在木兰镇安置的宅子不挂匾额没有门楣,就像是前后左右的其他屋宅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孟千古以往在西北,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军营中,宅中只有数量很少的几个扫洒下人,往日里也只有老管家负责着人口简单的日常生计。这次孟千古回来带上了家眷,宅中人口自然顺带着会多出来。

因着孟千古交待主君要住来,老管家提前找了个厨子,想想还是缺了点什么于是再去找伺候人的小侍,后来孟千古又派了两个过来,一个叫初一一个叫十五,干活不利索还粗手粗脚,刚来没两天就一会打碎一个盘子一会打碎一个花瓶,老管家嫌弃极了,不过他两人生得都是男子中体格偏壮实的,也练过些拳脚功夫,正好可以指点秦九禾的晨练,想来孟千古让他两人过来,也是派后面的用处并顺带在秦九禾想要出门的时候更方便保护他。

同时也安排了两个因受伤从军中退下来不过看家护院仍然绰绰有余的随从,都是跟了她上年头的心腹。

在秦九禾看来,除了不能常常见到孟千古,在木兰镇的日子,和皇都相比,对他来说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新体验。

不会再有人指着他的鼻子喊杂种,也不会有人用不可描述的鄙夷视线看着他,一边侧着身子避开他,仿佛他是什么沾着恶臭的污浊之物。异族人在这里随处可见,虽然异族人与大兴人通婚生下后代的例子在总数上并不算多,但也绝没有屈指可数那么少,偶尔总也能遇上个把。

不过按孟千古的话来说,那些也是混血但都没有混到你这么好看的,“阿鸠是独一无二的。”

战事稍歇的时候,西北军军中也有休沐的时候,她会偶尔回木兰镇过一晚,孟千古自然不会浪费这样难能可贵的夜晚。

在西北边陲小镇和皇都大相径庭的民风下呆久了,秦九禾的性子也不若原先拘束,他不仅比原先更爱笑,也放得开多了。孟千古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变化,当然不仅仅是因为秦九禾在某些耳鬓厮磨的时候更放得开了,而是她觉得她的阿鸠,就该活得自在一些,肆意一些,什么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忍字头上一把刀,都是狗屁,她的心头肉,凭什么要忍那些莫名其妙的羞辱。

孟千古回军营前,对秦九禾循循善诱,“阿鸠,你记得,你不用再忍什么了。”

距离孟千古说完那句话离开后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月,她一直没再来木兰镇,据说西北军和鞑靼族近来接连交锋,战火不断,秦九禾每天在家坐立不安,出门时听见有人谈论战事就心惊肉跳。终于又过了一个多月后,这一日,那两个护院随从得了消息,说密集的交火已经结束,西北军逼退了鞑靼族,近来战事稍缓,双方正处于谈判阶段。

秦九禾以为孟千古会回来一趟,可他左等右等,还是等不到,于是他想,也许他还在忙,再等等吧。又一个月过去,木兰镇的说书人已经开始讲西北军大战鞑靼族,皮影戏人偶戏都做出了鞑靼族被按着头打的剧情,孟千古还是连影子都看不见。

秦九禾突然就想起了孟千古用诱哄的口吻对他说的那句话,她说,阿鸠,你不用再忍什么了。

秦九禾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把旁边的初一十五吓了一跳,“主子你咋了?”

“她自己说我不用再忍的,她不回来,我可以去找她。”

秦九禾这次执行力惊人,带着初一十五,直奔西北军大营,不出意外地被阻在了外面,守营兵丁见着秦九禾,口气倒是温柔的很,不过还是不肯放他进去,“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找孟……将军。”

“找谁也不顶用,我偷偷告诉你,想找孟将军的男人一早上来了三个了,一个也没见着人。”

“可我……”秦九禾话还没说完,营地里出来的一个女人喊了声,“尤东,和谁说话呢,哎哟姐夫……”陈心年一眼看见秦九禾,突然撒腿就转身往大帐跑,秦九禾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也跟着就往里冲,守营兵丁被初一十五捣乱,主要是听见陈心年那声姐夫没敢动手。战后的营地有种萧条感,秦九禾循着陈心年的方向跑过去,也没被人拦下,一把掀开大帐。

里面的人再怎么手忙脚乱试图掩盖,秦九禾也已经看见了孟千古刚换好药还没来得及重新缠上绷带的后背,刀伤箭伤重叠在一起,伤口更深还未愈合的箭伤和长出了新肉的刀伤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狰狞触目的画面,秦九禾只觉得心口一痛,不知怎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淌了下来。

秦九禾没注意其他人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帐里已经只剩下了他和孟千古,他颤巍巍地伸手又在刚触碰她后背的时候缩回了手,孟千古把绷带交到他手里,“替我包扎吧。”

等收拾妥当,秦九禾一下下吸着鼻子,孟千古边替他抹眼泪边叹道,“就知道你会泄洪,所以不想给你知道。”

“你才泄洪。”秦九禾的声音带着鼻音,“怕你…不可以吗?”一个字他含在喉咙口没吐出来,孟千古道,“怕我战死沙场?”

孟千古话刚说出口就被秦九禾捂住了嘴,碎碎念道,“不要说那个字,百无禁忌百无禁忌。”他问孟千古,“你可以不打仗吗?”

“说什么傻话。”

“那你可以答应,永远都不会丢下我吗?”

孟千古把秦九禾抱在腿上,叹了口气,“阿鸠,我当然可以在眼下哄你,说我答应你,但是其他事我都可以哄你,这件事,我不想哄骗你。”

孟千古摸着秦九禾柔软蓬松的棕褐色头发,“我可以答应你一定会惜命,但你说的,其实你内心自己也清楚,哪怕我拍断肋骨说答应你我一定会做到,有用吗?”秦九禾仍然泪眼矇眬,孟千古对着他少有这么正经的时候,那股子凶相又出来了,但现在,秦九禾早就对她的凶相视若无睹了。

孟千古说的话秦九禾当然明白,他只是舍不得看见她受伤,他喃喃道,“你那么凶,命一定很硬对不对?”

“对,你这么想就对了。你妻主如此会打仗,只有我收拾别人的份。”孟千古看秦九禾兴致低落,于是转开话题道,“你怎么突然会过来?”

“你总不回来,我只能来找你了。”

秦九禾觉得孟千古身上带伤,想安顿她休息,但孟千古显然不太死心地想做点其他事。

秦九禾对她瞪眼道,“伤员就应该老老实实养伤。”

孟千古的手顿在了他的屁股上,“阿鸠你变了,以前你可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我,现在居然敢凶我了。”

秦九禾愣了愣,也不知道是因为孟千古总让他不要再忍让的话,还是因为边陲之地的民风,他确实有些肆无忌惮,或者说恃宠而骄起来。孟千古这话其实说的一点都不重,但他却突然又缩了手脚,就像是好不容易从龟壳里探出头来张牙舞爪的小龟,又缩回乌龟壳里去了。

孟千古发现了他表情的异常,“蔫啥呀你,我就喜欢你凶乎乎的样。”孟千古把他提到自己腿上抱着,突然正经,“阿鸠,我能给你的,一定全都会给你,但我更希望,有没有我在身边,你都能过得很好。我是个武将,我不可能一直都陪在你身边,阿鸠,为了自己也为了我,凶一点。”

秦九禾睁着那双蓝汪汪的眼睛,盯着她看,好半天,他才道,“你说这么煽情的话的时候,手能不能,不要放在那种……地方。”

秦九禾显然不会愿意再大帐中让她为所欲为,孟千古最终也没能得逞,她交代了一些事后回来对秦九禾道,“反正现在你也看到了……走吧,陪你回木兰镇住几天。”

回木兰镇的路上,遇到一个胡人女子,特别热情地夸秦九禾是神仙容貌,被孟千古用胡语给凶走了。孟千古顺着秦九禾的头发叹气,“我倒是有些怀念皇都那一大群睁眼瞎子了。”

秦九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她的意思,孟千古夸起他来一向让秦九禾觉得都夸张到没边儿了,在一起的时候几天不夸一下好像就浑身不舒坦,还不带重样的,以至于秦九禾现在脸红都红不起来了。

秦九禾的关注点落在了其他地方,“你的胡语,说得很好。”

之前发现孟千古可以听懂的时候秦九禾就问过她,被她糊弄了过去,这次直接开口,说的还这么溜,秦九禾盯着她的脸,在皇都的时候就觉得她的五官比起多数大兴人要来的深邃,虽然没有他自己这么明显,但还是隐约有迹可循,他突然福至心灵,惊愕道,“难道你也是…”

孟千古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什么?”

“混血啊。”

孟千古逗他道,“你猜。”

秦九禾撇嘴,“不说就不说。”

“其实你也已经猜到了。”

“真的是啊。”秦九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父亲是胡人吗?还是你母亲?”

孟千古摇头道,“我的祖母,是胡人。”

孟千古看秦九禾一脸求知欲,只得继续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事,但你听了,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孟千古道,“离金安城和木兰镇不远,有一个延云镇,我的祖父原本就生在延云镇,这种地方天高皇帝远,有点权势,就可以压死人。”

秦九禾有所察觉,看了孟千古一眼,他隐约猜到了这大概并不是一段很美好的过往。孟千古说她的祖父年轻时被人强占欺凌,对方家中仗势欺人,祖父一家只能忍气吞声打碎了牙和血吞,当时街头巷尾都知道祖父已非清白之身,他也嫁不出去,后来嫁给一个胡人,在所有人看来都不过是因为实在没人要。

孟千古道,“我不知道当时她们成亲的来龙去脉,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她们感情很好。”

秦九禾知道,这一定还不是结尾,因为他没有拜过高堂,木兰镇的宅子里,也只有牌位。

果然孟千古接着道,“后来,那个欺占过祖父的恶棍病死了女儿,断了后,疯魔了,竟想起了祖父来,还觉得我娘,是她的种。”

秦九禾惊道,“这也可以?”

“所以说她想要女儿想疯魔了,我娘又和我祖母长得并不像,还不如我看起来有胡人血统。”孟千古顿了顿,继续道,“当时我还并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只知道有一天,毫无预兆的,无妄之灾突然降临到了我们身上,一群人闯到了家中,要将我娘和我带走,祖母当场就被人……”

孟千古停了一下,“……打死了。”

“那群人吵吵嚷嚷喊着说我娘是那个恶棍的种,整条街都听见了,祖父他,我也不知道他当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是更恨,还是更伤心痛苦,他让我娘带着我和我爹逃走,自己和那些人拼命,可你想,他一个都快年近半百的男人,能有什么武力值,还不是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我娘她,为了让我爹和我逃走,也被她们给带走了,后来,我所能知道的,就是那个恶棍滴血验亲,发现我娘并非她的种……于是,娘也死了。爹接受不了,没多久就也病死了。”孟千古看着秦九禾道,“你看,你非要听,结果你最不喜欢听到的那个字,我都说了多少回了。”

秦九禾特别心疼地抱了抱她,孟千古反过来安慰他道,“都过去了。我吃了几年的百家饭就去当兵了,一路摸爬滚打,你也知道我没念过什么书,但我可能在打仗这方面,天生还算有点想法。以前的西北军统帅喜欢抢手下功劳,后来陈心年就来了,这家伙打仗纸上谈兵不太行,但人品比其他那些皇都里来的贵族姊娣好太多,其实是她一手将我提拔起来的,她说打仗全靠我,替我请功一路升官升到副将,到后来,连统帅的位置都让给我了。”

“那,那个恶人呢?”

“你猜?”孟千古凑到他耳边道,“你觉得在我有能力收拾她以后,我还能让她安度晚年寿终正寝吗?”

“……不能。”

秦九禾突然就明白,孟千古永远也不可能卸下手中的兵权,她不可能再让自己或是家人陷入那样任人鱼肉的境地,所以她总说要凶一点。所有的凶狠,所有的搏命,最初的最初,不过是为了,不被人欺,不被人踩下地狱。

等孟千古的伤彻底养好,已经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战事停歇,又是大捷,孟千古回去述职,带着秦九禾回到了皇都。

这次错过了年节,回到皇都的时候已经过了夏至,没有意外,隆盛帝帝心大悦,再次给孟千古升了官,正一品的骠骑将军,皇都最年轻的正一品大员,手握兵权深得帝心,哪怕她的出身性格样貌学识都被人诟病,皇都里许多空有爵位没有实权的贵族之家还是一边表面上看不上她,一边暗地里派人去表达了联姻之意,话里话外要将自家的“郡主”嫁给她。

虎威将军府的牌匾被换成骠骑将军府的那天,孟千古去面圣没有在家,秦九禾带着下人正在上上下下的大扫除,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已经有不止一个媒人找上了门来,秦九禾作为孟千古侍君的身份人尽皆知,前两个媒人还意思意思给他见了礼,留下了画像让他转交孟将军,第三个却一进门就趾高气昂,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说起话来,都是“我家公子马上就要入主将军府。”“我家公子是怎么样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能放下身段嫁给这样的草莽将军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以后好好伺候我家公子,公子高兴了也不差你这口饭吃。”

秦九禾被气得胸口起伏,孟千古整天念经一样和他说“阿鸠不想忍的时候就不要忍,凶一点,凶一点…”现在他脑子里只剩下了“凶一点”三个字,咬着牙大声道,“来人,给我乱棍打出去。”

有孟千古以身作榜样,将军府的下人唯他命是从,直接抄了棍把人给打了出去。

孟千古回府的时候,就发现他的小美人今天心情不太好,那双蓝眼睛都不怎么亮了。

秦九禾的视线落在她新换上的正一品官服上,早在西北的时候,军营的守卫就说过有好几个男人想来找孟将军都没见着,当时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孟千古的伤上面,没太当回事,结果回到皇都,更是变本加厉。

秦九禾突然对孟千古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秦九禾用手指蘸了点茶杯里的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杂种。”然后两个字分别擦去了半截。“名字是我出生前,母亲和朋友喝酒时喝高了,朋友给取的,她觉得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还很有意思。”

一个有胡人血统的杂种,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可以随意打趣玩笑的存在。就好像现在一样,一个有胡人血统的杂种侍君,谁会把你放在眼里。

“叫什么?”孟千古问道,“那人叫什么,我去套麻袋。”

秦九禾没忍住扑哧了一下,他没有告诉孟千古今天白天媒人上门来的事。贵族公子,大家闺秀,可他们又不像我一样是真的喜欢你,不过是因为你是隆盛帝看中大权在握的骠骑将军,他们觉得你这样的出身,只需要一点点垂青就能让你感恩戴德,恨不得将他们捧到天上。

做梦吧,秦九禾在心里道,就算孟千古会娶正君,他也一定会做她最宠爱的侍君。

秦九禾没想到,那天被他打出府的媒人后续还没有结束,几天后他出门,遇上了那位公子,据说,隆盛帝已经有意再给孟千古赐婚,这次是正儿八经明媒正娶的赐婚正君给她,大家都在传,就是这位勋远侯府的童公子,封号明眸郡主。所以那天的媒人才会那么趾高气昂。

秦九禾没搭理那位童公子,倒是童公子身边的下人指着秦九禾和他窃窃私语,大概在和他说,这就是孟千古那个有胡人血统的侍君。

秦九禾想直接走开,童公子却没放过他,对他道,“你就是秦九禾?我听说过。”

秦九禾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听下去,就听童公子道,“听说孟将军待你不错?也难怪,她那样的出身,哪里见过什么真正身份高贵的男子。”

秦九禾忍了口气,童公子继续道,“我讨厌胡人,不喜欢眼皮底下有你这样蓝眼睛的人出现。我会告诉她,若想娶我,就要把你遣出府。”

正和孟千古单独谈事情的隆盛帝接到近侍的禀告,说勋远侯跪在殿外求陛下作主。

隆盛帝皱眉道,“又是什么破事?”

“说是,勋远侯府的四公子被…”近侍抬眼小心翼翼地瞅了孟千古一眼,“被骠骑将军的侍君当街给打了,脸都被打肿了。”

隆盛帝还没有什么反应,她就听见孟千古发出了一声笑来,孟千古正在想,果然晨练还是有点用处的。

隆盛帝没好气道,“你笑什么笑?近墨者黑,给你一起呆久的人,果然就不可能省心。”

“陛下,臣刚才提的事…”

“准了。”隆盛帝一挥手,“都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给你们送作堆。”

回府后孟千古对秦九禾道,“一个月后我要大婚,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那种,你准备一下。”

秦九禾顿了顿,道,“是,某位郡主吗?”

“对。”

秦九禾低下头,过了一会又抬起头,“反正,我话先说在前面,他如果要赶我走找我麻烦,我还是会打他!”

孟千古楞了一下,随即爆出了一声大笑,她把秦九禾抱起来转了个圈,“阿鸠现在,已经尽得我的真传了。”

秦九禾被吓了一跳,搂住了她的脖子,他嘴上说狠话,内心其实却没那么坦荡,夜里主动地孟千古都有点懵,她倒是很享受,不过逗一会也就够了,逗太久秦九禾委屈到了,心疼的还是她自己。

“你刚才问我的问题,再问一遍。”

秦九禾没反应过来,“什么问题?”

“算了。”孟千古道,“反正,一个月后,我要把我的青眸郡主用八抬大轿重新娶进门。”

秦九禾不敢置信地睁圆了一双蓝眼睛,孟千古舔咬着他的耳朵,把之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孟千古对他说,“你准备一下。”

但对秦九禾来说,却已经是天翻地覆的心境。

父亲总说他们这样的人,注定了一声艰辛,就算秦九禾自己,曾经就算让他做梦,他也不会觉得自己会有这样的将来。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孟千古带给他的,就好像如果不是因为孟千古,他不会敢凶一点,更没有这样的底气,来凶。

这年初秋,孟千古将他的青眸侍君抬正,成了正儿八经的将军府正君。皇都内,秦九禾的“凶兽”之名,不减反增,如果原来只是因为相貌,那么这次,因为当街打人让他名声大噪,就是实打实地坐实了“凶兽”之名。

因为隆盛帝的默许,孟千古总把秦九禾往西北带,每次回来,他的“凶兽”程度就会更上一层楼,在这一年,他带着一对蓝眼睛双胞胎回到皇都的时候,走在街上,已经没有人敢对他露出任何带有不敬意味的视线。

众口相传,凶神恶煞的西北战神孟千古的正君,是一个凶恶程度不亚于她的“凶兽”,就像隆盛帝亲口重新将青眸郡主赐婚给孟千古当正君时打趣说的那样,“凶对凶,送作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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