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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七七闹元宵(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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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上元节和往年一样,长安城内起灯楼,结彩幅,花灯满树,玉虹垂地,早在年初的那几日便有许多人开始糊起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入夜点灯,十里长街只见鱼龙飞舞,繁光缀天,彻夜不息。

这几日城内不设宵禁,酒楼饮宴常常通宵达旦,宫里当晚也有一场大宴,凡三品以上官员皆会携眷赴宴。

今日不用早朝,不过仇月昨晚就没回来,这些日子城内布防任务繁重,天策军和神策军共守京畿要地,仇月腾不出什么时间来。

兔七七正在府内的院子里一铲子一铲子地给他的胡萝卜松土,他往常用来打坐的老槐树树根处,此时被一只红毛狐狸给占了。

自从那年七夕用天河泥填了院子,天策上将府内便灵气充裕,尤其是这院中,说是这长安城内灵气最充裕之处也不为过。

前些日子,这只受伤的红毛狐妖循着灵气而来,用一些灵草种子换了自己在这里养伤数日,七七答应了,他将那些灵草种子种在了院子里,又将自己平常打坐的位置让给了那狐狸养伤。

养了几日,这狐狸伤势渐好,便渐渐现出了话多的本性,时不时地就和七七闲聊起来。

狐狸说他住在祁北的雪山里,山里大小狐狸都受他庇佑,他时常变化成人模样和凡人打交道。

狐狸还吹嘘自己狐妖化人,媚骨天成,当年第一次以人形下山就惹得一众凡间女子为他争得头破血流,只为博他一笑。

前几日,仇月抽空给七七糊了一个兔子形状的灯笼,七七提着灯笼挂在老槐树上,自己变回原形缩成毛绒绒一团蹲在老槐树下,一脸沉思。

狐狸嫌他挤到了自己,一甩大尾巴纵身跃上树干,打量了眼那灯笼,挑剔道,“粗糙,想当年,有一个俊俏书生为我做过一盏鱼灯,那叫一个栩栩如生,精致绝伦。”

七七陷入了长久沉默的思考,狐狸没人捧场,喊他道,“喂,你怎么不说话?”

七七道,“我也想送妻主上元节礼,送什么好呢?”他尾巴一抖,突然道,“有了,我给她搓一碗元宵吃。”

狐狸对此嗤之以鼻,摇头道,“你这样可不行,来,让我教你该怎么给女人送礼物。”

狐狸跃下树干,蹲坐在七七身前,就见一只红毛狐狸对着一只白毛垂耳兔比划着爪子,“你搓一碗元宵放着,再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呆在一边,等你妻主准备吃元宵的时候,你就问她,是要吃元宵还是吃你?”

七七睁圆了眼,不过好歹他也是一只成了亲的兔精,明白狐狸口中所说的吃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有些震惊,“还能这样?”

狐狸不屑道,“这才哪到哪儿。”

长安城里的几只喜鹊精常常会到上将府院子里来蹭灵气,自打那年七夕七七变成喜鹊帮他们一起搭过鹊桥以后,这些喜鹊精就将他视作了自家兄弟,在城内乱飞听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都喜欢来和他学一嘴。

上元节这天一大早,一只白斑喜鹊停在老槐树的树枝上,用嘴啄了几下羽毛,对着七七道,“你猜我前几日去了哪里?”

狐狸讲故事喜欢有人捧场,这喜鹊不一样,他不用人回答,自己忙不迭接了下去,“我去了趟深宫大院,尝尝皇帝吃的米有什么不一样。”

白斑喜鹊砸吧了一下嘴,“不得不说,到底比寻常人家的稻米要精致几分。”

树下的红毛狐狸嗤笑了一声,“生米你还能尝出精致来?”

白斑喜鹊却不理他,继续对着七七道,“你知道吗?皇帝最近封了一个君侍做贵君,封号是一个和字,叫和贵君来着,这封号可了不得。”

七七问他怎么了不得,他又说不上来,只是道,“得了宠的后宫君侍就是不一样,这大冬天宫里用的炭火都比别人要高一个档次,烧起来特别好闻,我在他宫里的房檐上睡了两日,暖烘烘的,比别处都舒服。”

“据说上一个得宠的君侍因为恃宠而骄,想借着吹枕边风给自家娘亲姐妹寻好处,被皇帝以干政的理由打进冷宫了,也不知道这个够不够乖顺,能得宠多久。”

白斑麻雀感慨了几声,他飞走后,红毛狐狸对着七七道,“我也该告辞了。”

七七问他,“你伤好了吗?”

狐狸道,“差不多了。一直没告诉你我的名字,临走还是告诉你吧,我叫赤燃,狐赤燃,我此来长安,是来报仇的。”

七七有些惊讶,“报仇?”

这狐狸不止话多,还特别藏不住事儿,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来长安的目的全抖落了出来,“我同你说过,我洞府所在那祁北雪山里的大小狐狸都受我庇佑,前些日子我闭关修炼,出来时才知道竟有猎户在我山内打死了数只白毛狐狸。”

“我下山追查,发现这些猎户是受人雇用,那人剥下了这些狐狸的皮毛,我跟着她一路来到长安,发现她是那位天子宠君母家之人。”

“就是喜鹊精口中正得宠的那一位。”

“只因他想要一身纯白色没有一根杂毛的狐裘,而只有我祁北雪山有纯白毛色的狐狸。”

“为了一身狐裘,就伤我子孙性命。”

“你说,我怎能容他?”

作为一只天性平和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小兔精,七七听得心惊胆战的,“你要…”

赤燃道,“要报仇就一定要夺走他最在乎的东西,他不是得宠吗?我就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祸国的美人,我要夺了他的宠,让他失宠,让他进冷宫,让他失去自己最得意的依仗。”

七七心道,不都说狐狸聪明,他怎么觉得这狐狸脑筋不太好使,哪有人报仇还把自己给搭进去的,他还没腹诽完,赤燃已经爬云腾空,隐去身形不见了踪影。

七七叹了口气,变回少年模样出门溜达了一圈,虽然还是白日,上元节的热闹气氛已经显现了出来,七七看了眼那些尚未点亮的花树灯楼,突然想起来他今晚要和妻主一起进宫赴宴,他揪了揪自己衣摆上的白色绒毛小球,那就肯定不能是现在这个打扮了。

傍晚,七七换上了朱红色的朝服礼衣,束上了玉冠,仇月回府接他,就见他四平八稳地端坐在堂前,一下子就笑出声来。

仇月朝他招手,“七七,过来。”

七七穿上了翘头云纹履,走路时也一步步走得十分平稳,仇月难得见他不是走几步路恨不得蹦跶一下的样子,面上笑意更深了一些,“你这么安稳,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七七伸手一拨礼衣上的珠穗,“不稳它会晃。”他又伸手指了指头上的玉冠,“它会歪。”

仇月拉着他往门外走去,双手扣在他腰侧将人提上了马,“辛苦你了。”

七七的声音随着仇月策马的动作一起传来,“可是骑马玉冠会歪啊…姐姐…”

两人到皇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七七伸手扶好他的玉冠,仇月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走进了奉天门。

大宴设在奉天殿,宫墙内外俱是灯火通明,比起长安城内的灯会,这里少了分喧哗,多了分庄重。

仇月与几位相熟的同僚打过招呼,带着七七在其中一张案前坐下,案几上摆着几碟茶食,七七坐下后发现仇天罡竟也在席上,她仍是一身道袍装束,遥遥隔着人冲她二人举了下杯。

仇月注意到他的视线,解释道,“天罡善于卜算吉凶的名声在外,陛下每年立春前都会召她入宫。”

七七点了点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大宴的膳品都有规格,宫侍穿行在宴间,一道道上了膳品,助兴的舞乐响起时,七七正低着头在喝汤,他吸了吸鼻子,只觉得一股似有若无的妖气从鼻尖飘过。

这熟悉的狐狸味…七七抬起头来,就见一行十数名身着彩衣的年轻男子踩着鼓点在台前挥袖起舞。

七七盯着其中领舞那人,赤燃对自己人形的样貌倒还真的没吹嘘过头,他此时用面纱蒙住了下半张脸,面纱薄如蝉翼,他堪称绝色的容貌在底下若隐若现,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和起舞的身段更是明晃晃在勾引人。

七七心下为他掬了一捧同情泪,他挑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挑了今日,仇天罡就在席上,他伪装得再好还不是会被她一眼看穿。

七七想着相识一场,还是打算在仇天罡那里给这倒霉狐狸求个情。

七七拉了拉仇月的袖子,仇月侧身靠近了些,问他,“怎么了?”

七七指了指台上领舞那人,将来龙去脉简单说了,“姐姐你能不能去和天罡求个情,饶他一条狐狸命。”

仇月也看不出那是人是妖,不过七七既然说了,她点了点头,借着离席敬酒的功夫,对仇天罡道,“台上有只狐妖,你想必也看出来了。”

仇天罡点头道,“当然。胆子倒是不小,敢混到宫宴上来。”

仇月道,“这狐妖与七七有点交情,让你饶他一命。”

仇天罡道,“行吧,我知道了。”

赤燃跳完这支舞下来,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他掩在宫墙下,心里盘算了起来。

脸也露过了,就看大宴结束后皇帝会不会差人来找自己了,不过就算皇帝今天晚上没有动作,他也有的是其他办法混进宫内去。

赤燃正在心里打着他的小算盘,突然间一道恐怖的气息压制了过来,他都来不及惊呼,就被一下子打回了原形。

一只红毛狐狸蹲在宫墙下,惊怒交加地盯着来人,仇天罡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把毛,“毛还挺顺滑。”

说完她便一把提起他的后颈,揪着那里一块皮将他四脚悬空提在手里,站起了身来。

赤燃腾空扑腾着双腿,怒不可遏,但他被压制得毫无还击之力,只能骂道,“你要做什么?放我下来,臭道士,我就知道见到臭道士肯定没好事,进宫还能碰到臭道士,我真是流年不利…”

他碎碎念一边骂一边说个不停,仇天罡被他吵得不行,干脆给他下了个禁言术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扑腾着四肢试图用爪子去挠她。

仇天罡道,“消停点,你敢进宫作乱,要不是看在我那位堂姐夫的面子上,我可不会饶你。”

赤燃目露不解,仇天罡道,“你不认识一只垂耳兔精吗?”

赤燃这回沉默了,按这道士手段,要收拾他确实轻而易举,竟然是因为那小兔精帮他求情才放过了他。

仇天罡又道,“老实点,等我离开长安时就带你走,扔你回山里去。”

仇天罡拎着狐狸提前离了席。

七七在席上被好些官家主君敬了酒,他根本就没酒量,仇月本不让他喝酒,在他的杯子里都换上了果浆兑的水,七七喝完两杯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往里面错倒上了琼酒,发觉味道不对时已经一杯灌下了肚。

此时比醉意先来的反倒是尿意,他离席如厕,解决完回来时醉意便渐渐上来了。

他迷迷瞪瞪的已经不太记得眼下身处的环境,看了眼四周挂起的灯笼他倒是还记得今日是上元节,而他还要送他妻主一份节礼。

这节礼便是一碗元宵。

不对,他心道,狐狸教过他了,不能光送元宵。

这时,宫侍们端着托盘在前面走过,往奉天殿鱼贯而入,他们的托盘上,是一碗碗的元宵。

七七看着那些元宵,突然眼前一亮。

这一碗碗芝麻馅元宵是上元节大宴最后一道膳品,宫侍送上元宵,仇月随手用勺子舀了其中一个,她将元宵往嘴边送,刚碰到唇就感觉到那个元宵动了动,滚圆的糯米皮像是抖动了一下,她拿开了些手中的勺,突然她像是眼花了一样,看到勺中那个元宵蹦了一下。

紧接着就像是为了证明她并没有看错一样,元宵直接从她的勺子里跳了出来,落在了案几上。

仇月觉得不太对劲,正想伸手去拿那个元宵,就发现那个元宵原本软糯的皮突然变得毛茸茸起来,手感越发得像她的小兔精。

仇月心里有了猜测,果然眼睁睁看着那个元宵一点点变大,变得毛茸茸,很快就变成了有她拳头那般大小的一个毛绒球。

变形术不到家的小兔精已经维持不住自己变化的形态了。

仇月抓起那团毛绒球,飞快拉开自己胸口的衣服将他藏了进去。

几乎是被塞进去的瞬间七七就在她胸口衣服里面变回了原形,蹬着腿直起身来从她的衣襟领口露出来了脑门顶上一点点白毛。

仇月低下头,用手指搓了搓他脑门顶上的毛,“这是在玩什么?”

她的小兔精张开三瓣嘴冲着她打了个小小的嗝,仇月闻到了一股酒味,她拿起七七的酒杯闻了闻,果然一股酒味,其中的果浆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琼酒。

七七此时半醉不醒,迷迷糊糊道,“…想送你节礼…”

仇月问他,“是什么样的节礼?”

七七慢吞吞道,“问你…是要吃元宵还是吃…我…”

他醉得稀里糊涂的,“你要怎么吃我,我不得变成元宵…才能给你吃…”

仇月伸手用手指揉了揉他的耳朵根,笑道,“等你酒醒了,你就该知道我要怎么吃你了,这和你变不变成元宵可没有一丁点关系。”

七七没再变回人形,仇月借口说他不胜酒力已先行回府,没多久便也离了席。

七七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晚是怎么回到家里的,等他酒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有些懊恼错过了在上元节这天给他妻主送节礼,不过还是抱着她的胳膊扑上去重重亲了她一口,“姐姐,元宵快乐。”

七七亲完就故意变回了原形,在她脖子里拱了拱,软毛拱得仇月有些发痒,她托起他的身子,低头与他蹭了蹭鼻尖,“元宵快乐,我的七七。”

出正月时,仇天罡来向仇月辞行,仇月问她,“这是要去哪儿?”

仇天罡道,“祁北,去扔狐狸。”

赤燃在长安城的城门口作妖不肯离开,大尾巴卷着树道,“我来长安是有正事的,我是来报仇的,你懂吗?报仇!”

这狐狸的嘴简直就是漏勺,莫说是他想要进宫争宠报仇那点事,就是他过去和凡人女子那点爱恨情仇,这些日子仇天罡都听了个遍,仇天罡提起他后颈皮毛,不顾他的扑腾,走出去一段后,看他突然神情恹恹,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我给陛下算了一卦,和贵君命中带煞,常伴君侧,于皇嗣有碍。”

“和贵君如今已被降为贵人,搬去了四芜斋。”

“他的母家仗着他得宠私设长生库放债敛财,事情败露,府内涉事之人都被发落了,杀你小狐狸那人自也在其中。”

赤燃竖起了狐狸耳朵,“四芜斋,那是冷宫吗?”

仇天罡道,“不受宠君侍所住的偏僻院墙,自然就是冷宫。”

赤燃一时得偿所愿,都有些不敢置信,他想起这事皆是因她一卦才有了转机,于是犹豫道,“谢…谢?”

仇天罡道,“不用谢我,护佑国运是我职责所在,与你无关。”

她将狐狸放在地上,“现在,可以走了吗?”

仇天罡将赤燃送回了祁北,到雪山山脚下时,赤燃看着她道,“你挺像我以前认识那个凡人书生的,她还给我做过鱼灯。”

仇天罡道,“我可从未给人做过鱼灯。”

“回山里去吧,狐狸,莫再生事,如你这般鲁莽行事的小妖,可不见得每次都会有这次的运气。”

赤燃又看了她一眼,慢慢走进了山中,火红色的皮毛在雪地上像是燃烧了起来一样,他几个纵跃,消失在了雪地上。

赤燃回到了他的祁北雪山,远在长安城的兔七七这天倒是想起了他,二月二,龙抬头,他端了一碗龙须面递给仇月,想着狐狸的话,在仇月动筷前,结结巴巴问她,“姐姐,你是要…要吃面,还是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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