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八又迷糊了过去,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东西痒痒得在搔她的鼻子,她嘟哝了一声睁开眼来,那男子坐在床头,右手提着一块肉,左手抓着一朵花。
她发誓她这辈子都没见过更奇怪的人,那生肉血淋淋地还在朝下滴着生血,那朵白兰花飘着浓郁得让她觉得刺鼻的香味。
她皱起了眉,牧草左右看了看,他出去转了一圈都没见到人,只是看到一头羊在啃白兰花的根茎吃,没多久又被一头狼给咬死了,扯着肉生吃。
羊,狼,人,应该差不多吧?“你不吃吗?”
洛八摇了摇头,“不用了。”
牧草站起身又出了门,没多久空着手回来,洛八这才发现他一直光着脚,身上的翠衫长及脚踝,走过的地方似乎都会在月色下泛起一丝绿意。
她大概是躺多了,躺得眼都花了。
***
夜色渐深,月色打在窗楹上,那柄赤宵剑正在窗边的案台上,月光下在剑身上投出一层银白色的光晕,屋里传来一阵水声,赤宵剑的剑鞘晃了晃。
玄七坐在水里闭着眼,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像是怕冷得在哆嗦,和白日那打哈欠的声音很像,就好像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声音,她猛然睁开眼,眼前似乎有一道银光闪过,瞬间消失在眼前。她眯起眼,直接从水里站起来,也没有擦拭,一路湿哒哒地走到屋里,身上的水还在滴落,她走到了案台前,伸手抓过那柄赤宵剑,剑鞘是湿的。
她举起那柄剑,拔开剑鞘置于月光下,仰头看去,银光闪耀,她转身看了眼自己刚刚泡过的木桶,想起那个打寒颤的声音,她一把套上剑鞘,将那赤宵剑往水里一扔。
扑通一声没顶如水,她站到了木桶前,水里冒出来一阵阵的泡泡,咕嘟咕嘟越来越大,突然间,一个人影从那水里冒了出来,打着哆嗦,“好冷好冷。”
玄七退开了一步,戒备地运气在掌,眯着眼,那人影趴在木桶边上,就着月色,那一头被浸湿的银发格外明显,似乎还在闪着光芒,他眨着一双银色的眼珠子,一手搭着木桶沿似乎想要爬出来。
“你是什么东西?”
他抬起眼来,突然间啊了一大声,就听得哐一声,又是一道银光在玄七眼前划过,银光从木桶一直划向那案台,赤宵剑落在案台上,晃了几晃,安静了下来。
整柄剑都在滴水,玄七走近了,分明听见了吸鼻子的声音。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嚏。”
玄七睁大了眼,就听得又是一声,“阿嚏。”
***
“姐姐,到了。”
凤六停下脚步,漆黑一片的树林里只有淡淡的月色和那些不明的绿色萤火,“哪里?”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脚下,凤六低眼看去,却是一个地洞,“在下面?”
“嗯。”他点着头,“下去就有了。”
“那怎么下去?”凤六话刚问出口,就感觉到有一股力在自己身后一推,她根本抵挡不住,整个人滑进了那地洞,小地精站在地面上,听见凤六的一声叫喊,他弯着粉嫩的唇,“姐姐,其实我不介意你来和我挤一个坑,不过也许我还得挖得大一些。”
他挠了挠右侧的鬓发,也纵身朝下一跃,就在他下去没多久,那地洞在地面上,消失了踪影。
***
三仙山的山头旭日初升,整片大地都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中,凤六摸着疼痛的后脑勺,她最近怎么老是晕过去。
她坐起身来,又差点撞上那张笑脸,“这是哪里?人参呢?”
“这是我家,姐姐。”
她站起了身,四下看去,哪里还有树林的影子,男孩坐上了一边藤蔓做的秋千,前后摇晃,踢着双腿,白嫩的肌肤不断在她眼前晃过,凤六尴尬地扭过头看向别处。
山洞里长满了翠绿的藤蔓,就和昨日树林子里那些藤蔓一样,背靠着洞壁还有一张竹床,对面是大开的洞口,阳光满满地洒进来,她朝着洞口走出去,竹栏杆围起了小小一片平台,她靠在栏杆前,朝下看去,竟然是大片的丘陵梯田,沐浴在日光下,她仰起头,头顶都是山坡,她记得她掉进了一个山洞,昨日那片树林,应该是在山腰上,那她现在就应该是在那地洞下面的山体中。
“阿精。”
“嗯?”
“人参呢?已经两夜了,我得快点找到回去。”
他停下了晃秋千的动作,跳了下来,小跑到她身前,拉着她坐在竹床上,又跑到山洞的另一边,捧过来一竹篮子的水果,像是刚用山露清洗干净,还带着水珠,“姐姐,你吃。”
凤六摇了摇头,“我急着找人参,阿精,你告诉我在哪里,我可以自己去。”
他扁了扁嘴,把篮子推到一边,爬到床上跪坐在她身前,“姐姐,别找了好不好?”
他身上带着一股奇特的香味,她一时觉得很熟悉,那软软的小身子朝她怀里靠了靠,白嫩嫩的小爪子勾着她的脖子,“姐姐,阿精一个人好无聊,你留下来,别走了好不好?”
她身子微微一僵,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一片春光,一下子推开了他,咳嗽了一声,硬生生压下那些异样和后背的酥麻,“阿精,我需要人参去救人。”
他坐在了竹床上,孩子气地踢了踢腿,像是在赖皮一样,“不给,不给姐姐就不走了。”
凤六无奈地靠近了他,“阿精,告诉我好不好?”那股气息又弥漫在鼻间,很淡,可是她突然间想起来了,这明明就是一股很淡的参味,“阿精,你身上有人参对不对?”
“没有。”
凤六和他大眼瞪着小眼,看样子他是不会主动给她了,她靠近了他,一把将他的双手制在身后,“对不起了,阿精。”
小地精眨了眨眼,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本要动的双手乖乖被她压着,凤六低着头,右手握了握,还是在他身上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摸了几摸。
就这么一层薄衣服,什么都没有,她松开了他,脸上不自在地浮上一层红,“对不起。”
他又贴了上来,“姐姐,那你不走了是不是?”
凤六下了竹床,“我要去找人参。”
他又开始扁唇,歪牙咧嘴,“你就知道找人参。”
“阿精,我需要人参去救人。”
“救什么人?”
“朋友。”
“很重要吗?”
她点头,他板着手指,突然朝她扬了扬小爪子,凤六走到他身前,他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姐姐,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什么?”
“我就是。”
“什么?”
***
玄七真的很怀疑自己在做梦,要不就是她脑子被驴踢了。
可她很明显不是在做梦,她也没遇上哪头敢踢她的驴子。
她的赤宵剑染上了风寒,这会正裹着棉被打喷嚏,剑身的银光褪了不少,有些黯淡,她站在床头,棉被里露出来一个剑柄的头,剑鞘晃了晃,她分明听到了一道带着鼻音的声音,“坏主子。”
“洗冷水澡。”
“还把赤宵丢到冷水里。”
“最坏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