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爹爹。”萧珠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随即回过身朝着她扑过去,寒竟风抱着他的身子轻轻摇头,到底是小鬼,离家这么久,也是该想爹爹了。
安安分分抱了会,萧珠抬起了脑袋,“寒姐姐,我和你之前定过亲的男人,谁更好看?”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先回答我。”
“你们,不同。”想了想,寒竟风终是给了这个答案,那个男人确实很美,却少了一分灵气,和眼前盈满亮彩的双眸一比,就真的是美得毫无生机。
爹爹说满嘴甜言蜜语的女人信不过,萧珠很满意,他问过管家,知道那个男人是南番一等一的大美人,还好姐姐没故意哄他。
寒竟风自然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若是想爹爹了,可以回去一趟。”
萧珠眯起了眼,“姐姐,你不是想送我回去,然后始乱终弃吧?”
寒竟风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别乱想,我会去向你娘提亲,就算她会揍我一顿。”
“姐姐,你记不记得你很早以前就说过会上我家提亲的?”
寒竟风也想起了曾经的戏言,“还真是祸从口出,你说是不是?”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想把我支开,不让我参加那个火节。”
“你…”
“夸我厉害吧。”萧珠故意朝她抛了个不伦不类的媚眼,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寒竟风忍俊不禁,“那你想以什么身份去火节?”
若是以萧氏长公子的身份,那必然会被奉为座上宾,当然,也更加方便成为箭靶子,可在这种日子真要将他留在府内却也未必安全。
额际传来最近伴随着她的隐隐作痛,小鬼,这不是你应该过的日子,那么爱笑的小脸,怎么可以成日在不确定的阴谋和危险中度过。
萧珠靠在她身上连蹭了几蹭,一边蹭仰起脑袋歪眉斜眼地瞅着她,寒竟风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刮了刮他的鼻梁,“我倒是刚好有个身份给你。”
***
臭寒姐姐,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身份。还真是,够安全。
骨溜溜的大眼透过面具的眼睛缝朝外看去,黑漆漆的夜空繁星密布,一根根耸立入云的圆柱顶端燃着熊熊火焰,在夜风的吹拂下烧得越发欢腾。
萧珠拉了拉那身戏服的衣领,这衣服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料子做的,密不透风的还真是有点热,真不明白南番这么热的地方为何不崇水反而尚火。
“跟紧我。”她的声音低得几乎淹没在人群吵杂中,萧珠看着她在夜幕下挺得笔直的脊梁,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今夜会发生何事,其实她们都心知肚明,她却偏生,依旧舍不下那从来不曾存在的姐妹之情。
他的寒姐姐,是一个性格轮廓很不清晰的女人,用爹爹的话来说,她的一切都藏得太深,埋得太深,花上半辈子你都未必看得清,时而张扬时而内敛,时而果决时而犹豫,看似清冷无情,却又有着那些不理智的执念。
就连对他的感情,若不是他缠得够紧,一点点地试探,他完全相信她就会这么一笔带过,而不会又更进一步的任何动作。
也许,她已经习惯了隐藏,又也许,她根本没有想去隐藏什么,是她的适应力太强,被磨去了性格上所有鲜明的棱角,每一个角度看去,都是浑圆。
放他来南番,爹爹其实还是不放心的吧。
***
“小妹,听说你府上来了一位贵客,怎么这么大的场合也不见他?”一道低沉的嗓音打断了萧珠的沉思,寒竟风在他身前,面对的,是一个年纪比他娘亲还要大上一些的中年女人。
不得不说,这个寒氏长女,寒竟潮身上有着一股成熟的儒雅韵味,若不是心里清楚,他真的不会把她和之前一直想暗杀他的人联系到一起去。
“他身子不舒服,在府中休息。”
“那可是累了小妹府上的守卫了。”寒竟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寒竟风右手成拳在袖中紧了一紧,“那也比不上大姐对这次火节的重视,做你的下属,只怕就不光光是累的问题了,怕是,会把命都赔进去吧。”
寒竟潮一脸听不懂的表情,挥了挥袖子,“别说这些了,主庙的仪式就快开始了,一起过去吧。”
比起寒竟风带着的几个身着彩衣头戴面具的随行,寒竟潮身后的队伍完全是谓为观止,龙狮混杂,上天九仙,城隍钟馗,各种面目狰狞的小鬼,好一长排,一眼都望不到头。
“大姐还真是上心,不知道一会要送上什么大礼?”
寒竟潮低笑一声,“大礼不敢当,不过尽些做女儿的责任罢了。”
眼前不断闪过的一簇簇火苗晃得萧珠眼睛花花的,摇了摇脑袋,眼角扫过不远处的街角,只觉得看到一道熟悉的青色背影。
他心头一跳,大喜过望,正想要大叫出声突然又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打扮成了白无常,一叫岂不是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他为难地搔着脑袋,一吐气一咬牙,寒姐姐明摆着对这个女人心怀不忍,不行,他得过去找爹爹。
***
“呦,我这不也才年过三旬,怎么就被白无常给盯上了?”
慕容白轻挑着眉话还没说完,那小白无常一个纵身已经跳到了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慕容白被他撞退了两步,身边就见得接连刀光闪现,慕容白轻轻一个旋身带着那小白无常转出了那一片忠心护主的银色剑影,“怎么,连小主子都不认得了?”
面具被拉下,萧珠咧着嘴,“爹爹,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是你什么人,还能认不出来?”
长剑一柄柄收入鞘中,慕容白身后的人接连单膝跪下地去,“见过长公子。”
“起来了。”萧珠摆着手,“爹爹,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两封信巴巴地把我催来了,你还不知道我这是要去做什么?”
萧珠咧嘴一笑,“爹爹你最好了。”
“行了,回你那姐姐身边去,别跟着我添乱。”
萧珠歪着嘴嘟嘟囔囔地追上了不远处的队伍,慕容白收起了笑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小猪,我只给她一次机会,若你的安危在她心目中并不是最重要的,我真的没法将你交给她。”
***
鎏金庙宇,盘龙石柱高耸在夜幕下,在片片火光中闪烁着流光溢彩,吵杂的人声中想起了一阵鼓声,围绕在庙宇前地人群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来,大红地毯上是金黄色的祥瑞图案,两边各站着十余个赤脚少年。
这座庙宇,是南番最神圣的地方,祭拜着历代寒氏族长的牌位,也是历任族长继位与大婚举行的地方,南番火节的最后一项仪式,便是点燃盘龙石柱顶端的火龙,祭祀主庙。
“母亲,这些舞狮人都是万中挑一的好手,女儿可是花了高价才请来的。”
萧珠透过面具去看那寒氏族长,火光下的容颜带着苍老却依旧威严,寒竟潮躬身行礼,起身时拍了下手。
就听得啪啪两声,腾跃而起的舞狮落在了红地毯上,寒竟风的手指骨握得咔咔作响,萧珠叹着气,寒姐姐,你到底还在指望着什么,指望她会在最后一刻良心发现?
到时候族长死于叛族,寒大小姐护驾不及,浴血拼杀,灭了这些叛族贼子,就在这火节之上,风光继位。
既然杀不了他,不能让萧氏与你反目为敌,她就干脆顺理成章地将这场叛乱戏码归功于你与萧氏的狼狈勾结,也许过不了几天,你寒竟风,就会成为主使这场暗杀的主谋,犯上弑母。
一箭三雕。
寒竟风的眉眼在夜风和火焰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冷肃,即使不清晰,他还是听见她开了口,淡淡的,只一句话,“我放弃了。”
萧珠不解其意,再看过去,那舞狮队已经成了阵型,戏服被甩开,一个个手执利刃的壮硕女人包围住了族长所在的主庙大殿。
锣鼓声没有停歇,显然人群还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舞狮变成了舞剑表演,紧靠着庙宇的人却个个心知肚明,剑拔弩张,一场恶战眼看着蓄势待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庙后嗖地一声,一声巨响突然间划破了夜空,眨眼之间,漆黑的夜幕中像是洒下了一片金黄色的流苏,不过转瞬,一声又一声巨响接连而起,夜空中划过一片又一片各色绚烂焰火。
“天呐,太美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景色,这是什么?”
人群中轰然传来不绝的赞叹声,萧珠猛地伸手拉下了面具,因为那主庙大殿前地盘龙石柱下,此刻正站着一个悠悠然然倒背着双手的背影,青色的外衣已经被焰火映照成了一片看不清的莹白,垂落后背的长发张牙舞爪一般随风扬起。
那道身影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包围身前一个个长剑出鞘的壮硕女人,他却莞尔地勾起了唇,“诸位,是要以剑舞助兴?”
那些女人被那焰火震得愣在原地没有动作,又被这突然出现的男人搞得一头雾水,看他那在大街上散步一样的神情,都让她们忍不住怀疑自己手里的剑什么时候都成了摆设了。
“寒天余要你来拖延时间的?可惜,她早晚会成为奶奶们剑下亡魂。”
慕容白仍旧挂着那副莞尔的笑容,“是吗?杀了她,然后呢?”
“寒天余,有种的就自己出来,别找个男人来挡在前面自己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实话告诉你,这主庙附近都是我们的人马。”
“你说的,是寒大小姐布下的那十六路人马?”
那女人面色大变,慕容白挑了挑眉,低叹了一声,“真可惜。”他话音才落定,一道瘦削的黑衣身影如鬼魅一般从那些女人的阵型中穿过,在他身前躬身行礼,“主君。”
“办妥了?”
“一十六路,全部炸光,一个不剩。”
那女人终究也是这些人的头头,还没从那黑衣女人远高于她们的功夫中回过神来,冷不防听见她那句话,心头闪过一个惊雷,难道说,那些巨响声,不是这满天飞的晶亮火焰,这些东西,只是来混淆所有人注意力的?
“不可能。”她暴喝一声,大小姐准备了这么久,决不允许功亏一篑,身形闪动,长剑已经朝着慕容白招呼上去,她一动,整个阵型都跟着移动,那躬身在慕容白身前的女人扬手一挥,无数闪着磷光的飞刀飞射而出,一人一刀,砍在那些女人的额心。
“萧极,身手还是这么好。”慕容白叹了一声,那女人收回手,抬起头来,“不敢,是主君赐的暗器好。”
“你就少拍我马屁了,等二小姐回府,以后你就跟在她身边去。”
“是,主君。”
***
“帅。”萧珠吐出一声低叹,语气上扬,明显是骄傲无比的小鬼样子。
寒竟风分神不解地偏头看他,“什么?”
“帅。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爹爹就说,如果我想要夸他就要用这个字。”
寒竟风来不及去细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的人光是去安排人群离开都已经应接不暇。寒竟潮带来的人马却不只是那一支舞狮队伍,那些女人的尸体血淋淋地倒在地上,人群开始骚乱,尖叫声此起彼伏,不远处的女人不敢置信地盯着地毯上的尸体,“不可能,绝不可能。”
“那你觉得什么才可能?大姐。”
“你…是你毁了这一切。”寒竟潮双目充血,刚刚报来的十六路人马全军覆灭的消息早已经乱了她的理智,再也顾不得掩藏自己的目的,大喝一声,仅剩下那些身着戏服的手下齐齐攻向寒竟风。
人群已经散去一半,主庙前空空荡荡的地毯上传来兵器交加的打斗声,萧珠掩在不远处手心捏了把汗,这个寒姐姐,派那么多人去保护那个族长干什么,剩下的人本来就不多了,还都用去保护人群,这下她不得不以一敌几十。
他掩着身子朝盘龙石柱那边过去,只想找慕容白求助,却没有发现,一道瘦削的黑衣身影呼啸而过,长剑从他耳边擦过,削下一缕碎发,他还没来得及害怕,身后风声忽至,伴随着寒竟风的怒吼声,他被她护入怀中,她抄起地上的断剑横手打出去,刺透了最近一人的胸膛,直穿而过,一直插︳进了第二个人的胸膛。
可那黑衣人,却形如鬼魅不见了踪影。
寒竟风的胸口起伏喘息,下颌贴在他发顶,他感觉到了一滴滴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滴落下来。
“寒姐姐,我没事。”
“我有事。”她的声音很沙哑,从她刚刚的角度看过去,那女人的剑根本不是擦过他的耳垂,而是直直捅进他的胸膛。
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停止了,仿佛天旋地转,一切都不复存在。
她那一剑穿透了两人,也震得后面的人徘徊不敢上前,寒竟潮的喝声传来,“还不上?”
寒竟风手下紧紧握着拳,她松开手将他推向主庙大殿的台阶,“进去。”
萧珠踩上去两步,回头时,她沾满鲜血的双手一把拔出穿透了两人的断剑,再不去管剩下那些小喽啰,一个旋身,断剑锋利的剑刃已经贴到了寒竟潮的喉口。
“住手。”
眼看着那利刃就要割破寒竟潮的喉咙,萧珠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苍哑却不容置喙的声音,“风儿,她终是你大姐,我不想看着你们手足相残,放了她。”
那些女人都停下了杀向寒竟风的动作,寒竟风回身定定地看着大殿前的身影,沾上了血迹的发丝贴着她的面颊飞扬,她突然仰天爆出一声大笑,萧珠心里一紧,就听得嚓一声,鲜血喷涌而出,她一剑割破了寒竟潮的喉咙。
夜幕下一切都复归平静,静得让人毛骨悚然,寒天余身形一晃,险些摔下地去,一手指着寒竟风,“你,你竟然…”
她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有血滴落,她越过萧珠,走到寒天余身前跪下地去,双手将那断剑捧至头顶,“母亲,你年事已高,幺女寒竟风,斗胆求您退位。”
她一字一顿,字字清晰,寒天余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母亲,求您退位。”
寒天余这才发现,寒竟风冷硬的语调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平和。
这主庙大殿内,全都是她的人,她是真的要自己退位。
“为什么?”好半天,寒天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颤问她,寒竟风手里的断剑一滴滴朝下滴着血,落在她早已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衣服上,“母亲对她做的所有事,真的一无所知吗?”
“我没想到竟潮竟然会想谋害于我。”
“那么曾经呢?她一次又一次企图加害于我,母亲真的也不知晓吗?”
“竟风,我给了你南番最好的守卫,你的功夫远在她之上,她,她害不到你。”
寒竟风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个无力的讽笑,“那我身边的人,被我连累,便是死有余辜,是吗?”
“竟风…”
“母亲。”寒竟风硬生生打断了她,“求您退位。”
风越来越大,不知道是谁射出了一只燃着火的响箭,点燃了盘龙石柱顶端的火焰,寒天余闭上了眼,她老了,这也是她的女儿,让,便让吧。
***
“寒姐姐。”萧珠低低轻喃,他总觉得她在这事上优柔不决,她确实是一个没有多少棱角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那般纵容着他,可原来,她也可以狠心决绝。
她只是一直在等,一直在等着有朝一日寒竟潮愿意不再试图除去她,她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在给寒竟潮机会,也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她说出那句“我放弃了”的心情。
这一份姐妹之情,她决定撒手了。
看着那一道浑身浴血的身影,萧珠擦了擦眼眶,她现在就像是一只浴血凤凰,浑身都燃烧着充满热量的火焰,褪去了所有那些让人看不透的外衣,萧珠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便是她的底线。
***
遥遥的角落里,那道青色身影缓缓转过了身,身后跟着一道瘦削的黑影,“主君。”
“嗯?”
“如果,她没有下手呢?”
“连安宁的日子都给不了他,我凭什么将小猪交给她?”
“可是,我们这样瞒着公子会不会不太好?”
“萧极,记住,二小姐不喜欢长舌的人。”
那黑影闭了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中。
***
一年后
“竟风,竟风,救救我,救救我。”
萧珠耳尖地侧着脑袋,居然还有人敢直呼她们族长的名讳,还是个男人?
他从榻上跳下来,一溜烟跑出了门。
还真是个男人,还是个大美人。
“主君…”
“他是谁?”
那管家压低了声音,“他就是那个人。”
“那个?”
“那个。”
“哦——”萧珠拉长了声音,“原来是寒大小姐的遗孀呐,你来找族长有什么事吗?跟我说好了。”
“我要见竟风。”
竟风,叫的还真亲热,萧珠扁着唇,“行啊,你跟我来。”
那管家眼睁睁看着萧珠将那男人往后院带去,忍不住抹了把汗,她还是去通知一下主子的好。
***
“不,不要。”
寒竟风走近房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尖叫,她心里一急,一把推开了房门,那男人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见到她的时候竟然缩了缩身子,“族长。”
寒竟风回头看着他一溜烟跑出去头也不回的身影,忍不住挑起了眉,“他怎么老鼠见了猫一样,你做什么了?”
“我们在做游戏嘛,玩得好好的。”
“好好的?”寒竟风摇着头,很识相的没再问他到底干了些什么,他靠在她身前腻了上来,“寒姐姐。”
“我的事情都处理地差不多了,再过阵子,我就带你回去看你娘和你爹爹。”
“真的?”萧珠眼睛一亮,双手勾着她的脖子,“寒姐姐你最好了。”
他往她身上跳,寒竟风抱住了他,调侃道,“又重了。”
“哼,胖了你也不许有其他人。”
“好,只要你。”她从善如流,他笑得眉眼弯弯,甜腻腻带着口水的吻亲在她脸上,寒竟风微微偏过头接过那不安分的小嘴,唇瓣相贴间,低喃轻轻溢出,“只要你这颗糖珍珠。”
***
柔和的银色月光洒满了海面,浪潮一波波打上沙滩,将那一排排脚印冲刷得干干净净,不远处被打磨的平整圆滑的大石上,隐隐约约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一道影子。
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两道,那女人曲着一条腿坐在石上,那男子卧在她腿上,而她正低头看着他,“你真的把打算把萧极给玳儿做贴身护卫。”
“不好吗?”
“可那孩子…”
“很和我胃口,玳儿又和你一个性子,我只是不想她错过这么好的人。难不成你也介意他比玳儿大了两岁?”
萧翊一手穿过他的发,轻摇着头,“我倒是好奇,玳儿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那就与我们无关了。”慕容白打了个哈欠,“我只是把人送到她身边,决定权还是在她自己。”
萧翊没再说话,慕容白连着又打了两个哈欠,夜风轻轻吹过,海面上浮起了一片片气泡,不消片刻,浮出水面的蚌壳接连打开,铺满了莹白色光芒的海面在月色下美得让人转不开眼。
“那你又是谁送我身边的?”
慕容白的视线落在那一颗颗珰珠上,唇角微弯,“那很重要吗?”
“比起你,什么都不重要。”
慕容白的笑容越发耀眼,轻轻伸手勾下她,唇瓣附上她耳边,“这么些年,这大概是你说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海平面已经隐没在夜幕中,亮白色的海面比月色更加莹润,柔和的光芒笼罩着那一道相拥的人影,一如许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