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元媛和浣娘拎着些地瓜和土豆,一边走一边就忍不住在想,暗道难道现在的这个朝代还没和外国人接触过?恩,看起来这里应该是地球啊,这所有的一切文化作物,都是和地球上没什么不同的,除了历史。而且那个男人说的能把石头打裂的东西,该就是最早的□□吧?或许还会更加的先进一些。难道大宁朝竟然没有吗?那他们打仗靠什么?原始的刀剑弓箭□□?可惜啊,我对制作兵器一窍不通,不然说不准也可以做一只大大的蝴蝶,好好风光一把呢。
正想着,忽听浣娘道:“姑娘,咱们……咱们还是把这东西扔了吧,您……你怎么笑的这样的啊?”
元媛回过神,只见浣娘一脸惊恐的看着她,那模样仿佛看见她脑袋上蹲着一只妖怪似的。她不由得笑道:“你放心吧,我是阎王爷放回来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被附体啊,这东西的来历我知道,上一次去丰都城,亲耳听见其他灵魂说过的,他们给我展示的那个世界,可精彩美妙多了,我虽没全记下,但也记了不少,回去我弄给你吃便知道了。”
她这样说,浣娘也只得罢了,毕竟她是第一个被元媛灌输了死后重生的迷信思想的人,对此深信不疑。
眼看元媛走了几步,又进到一家绸缎庄子里,浣娘慌了,连忙追进来问元媛要做什么。元媛就笑道:“没什么,我看娘和琅嬛每日里也没什么事情做,无非针线女红,她们又都心灵手巧,所以想着买些布匹给她们,一来可以做四季的衣服,二来也能做些绣工,使日子不那么无聊罢了。”
浣娘大喜,连声赞这个主意好,想的周到。掌柜的见这两个女子虽然穿着不甚气派,但料子也都是上好的,哪里敢怠慢,只是狠狠瞅了她们手中拎着的两个袋子几眼。
浣娘脸就红了,元媛倒大方得很,对掌柜的道:“这里有没有布包,有的话我们买一个使使。”
掌柜的连声称有,这绸缎庄本身也是一家裁缝铺子,前面卖布,后面做衣服,当下去后面拿了一个口袋过来,浣娘和元媛将那两个不怎么结实的袋子放进布包里,又都要水洗了手,这才挑起缎子来。
元媛和浣娘的运气还不错,偶然间进的这个布庄,是京城中口碑最好,货色最全的铺子,在那些繁华地段,都有他们的分号,偏这个算偏僻的地方才是他们的总号。
也因此,这里的货竟是最好最全的,绫罗绸缎纱,各种的布料都有。元媛和浣娘两人眼睛都花了,像浣娘这种钟爱女红的人,更是连步子都挪不动了,只恨不得把人家的铺子都买下来才甘心似的。
那绸缎庄的掌柜倒是个和气的,年岁也轻,一张清秀的脸上满是笑意,看着便让人舒服。他坐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浣娘与元媛挑布匹,一张脸上也绽放出无限光彩,似是很为自己的货被夸赞而骄傲。
元媛也是两眼放光,她在现代的时候就喜欢布艺,尤其是那些栩栩如生的绣品,此时见到这些东西,不禁令她想起那句高尔基的名言,不过要改成“我扑在绸缎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当然,为了顾及淑女形象,她也只能眼放绿光,动作还是一贯的优雅温柔。
实在是琳琅满目,两人挑了半天,最后挑了几匹织锦缎,又挑了十几匹纯色的丝缎,却是为了绣花用的,淡粉深粉大红薄荷淡绿等等的颜色,不肖多说。还有做床帐和糊窗子的纱罗,也有各种名目,其中甚至还有几种纱让元媛想起了红楼梦中的“软烟罗”和“霞影纱”。只不过不是那样叫法。
选到后来,足足选了几十匹绫罗绸缎,还有那些绣花的丝线,也都各种颜色的选了几十束,就连那掌柜的眼睛都有些发直,从柜台后站起来,喃喃道:“两位选了这么多,可要怎么拿回去?小店今日里偏伙计还请假回家了,只我一个人。”
元媛也傻眼了,忽见店外又走进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那掌柜的一看见他,就笑道:“亭山,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要去赴宴的吗?也好,既然你来了,便帮我跑一趟腿,去帮这两位姑娘叫辆马车过来吧。”
那叫亭山的男子看了元媛和浣娘一眼,又转头笑道:“也好,我跑这一趟腿,等一下你便和我赴宴去吧,他们说了,再不把你叫去,就和我割袍断义呢。”说完便走出门去。
元媛看着掌柜的,笑道:“真是多谢掌柜的了,还累你朋友替我们去找马车。”
那掌柜的微笑道:“不妨事,他应该的,这可是他家的生意,我不过是个掌柜的而已,他才是正经东家呢,遇上你们这样的大主顾,跑一趟腿有什么不该的。”
元媛和浣娘这才知道那竟然是东家。元媛心里忽然一个激灵,就想起自己在现代看过的耽美小说,刚才这个掌柜的和那东家之间的对话,实在是有些暧昧,心里想着,眼睛里便不由带出了一点神色。
却听掌柜的笑道:“我和他是在上学时就认识的老朋友了,我资质平庸,所以屡试不第之后,他方会念着同窗之谊,让我在这里做个掌柜的,也算是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元媛不由得有点心虚,暗道该不会是掌柜的看出自己的意思了吧?切,还说什么资质平庸,这明明就是一双毒眼嘛,怪不得那个东家会选他做掌柜的。
这种偏僻地方马车不多,过了好一会儿,那个亭山方回来了,呵呵笑道:“这时候都快傍晚了,哪还有车,我让老李把我的车赶过来,送她们回去吧,咱俩就只好委屈委屈,走路去燕来楼了。”
掌柜的也就笑着答应了。这里元媛和浣娘十分感激,两人眼看掌柜的和亭山以及车夫帮她们把东西装上车,然后爬进车里,那老李喝了一声,马车就慢悠悠的离去了。
元媛和浣娘仍在车里看丝线和布匹,爱不释手。忽然浣娘哎哟一声叫道:“只顾着高兴,这些可要不少钱啊,姑娘身上的钱只怕是空了吧?”
元媛笑道:“哪里像你说的这么玄乎,当日那庄乾私吞了不少银两财宝,虽然大部分都归到了公中,不过留在咱们手里的,也够挥霍几年了,你别担心,我身上还有钱呢。”
浣娘这才放了心,又笑道:“有了这些,以后可有活计做了,天啊,这么多漂亮的丝线,我以前就羡慕人家能用丝线刺绣,如今我也可以用了,瞧瞧,一束有这么多呢,这足够绣两三年的了。”
元媛虽然爱好这个,但因为时间有限,所以懂得却不多,闻言不由得奇怪道:“怎么?你成日家绣花用的难道不是丝线么?”
浣娘笑道:“自然不是,那些都是棉绣线,你看没看到,这丝线多亮啊,那棉线哪里能比得上。虽说咱们在那府里如今不同了,但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因此我想这丝线许久了,只是也没提过。”
元媛道:“这点子事算什么?想来那些管事头目也不会在乎,以后你尽管开口要就是了。”
说着话便来到元府,元媛和浣娘且不从前门进,绕到后面的角门上,进去便是浣娘的房间。彼时琅嬛芳书芳莲都在门外张望着,见她们回来了,齐齐合掌道:“我的姑娘啊,你可要吓死我们了,说是不出去,这可倒好,回来的比我们还晚呢。”
浣娘笑道:“可不是,只因贪看这些东西,竟然就这个时候儿了,怕你们担心呢。”一边说着,就指挥小丫鬟们将那些布匹丝线都拿了回屋子里,此时已是掌灯时分,那些个缎子绫罗在烛光下仍是闪闪发光,众人多称赞羡慕不已。
吃过晚饭,前面又有人来叫她们去聚一聚,吃月饼。元媛便以阮氏身上不好为由推了,那些人也浑不在意。她们自己便在院中摆上水果点心,一边吃一边谈笑着,倒也惬意。
不知不觉的便已是月上中天。元媛命芳书芳莲和琅嬛一起把东西收拾起来,就扶着阮氏回到房中。那阮氏本是有病在身的,谁知见了女儿和浣娘,心情舒畅之下竟好了。因第二天便要赶回庄上,因此母女两个和浣娘就说了半夜的话,无非是关心叮咛之语。
且说那边王府里,李嬷嬷自回去后,见了丈夫儿子,一家人团聚了一天,十分高兴。她倒是想找个时间去见王妃,然而王妃恰好去庙上了,因此也未见着。
因只说好好的和丈夫儿子聚一聚,谁知到晚间,忽然有人来叫她,说王妃回来了,听说她从庄子上回来,便让她过去,要问话。
那李嬷嬷喜滋滋的跟着丫鬟去了,她现在虽然表面上对元媛恭敬,心里对她却是又恨又忌惮,只是无能力与对方抗衡,又抓不住她的把柄。因此听闻王妃召见她,便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定要好好告一状,当然,不用太狠,只要让王妃心中不悦,给自己一点子禁管她的权力,让她日后在自己面前听话些低声下气一些,也就行了。
因一路跟着丫鬟来到王妃居住的“清玉院”,在廊下侯了半天,方听见里面有个丫鬟叫她进去。
这个李嬷嬷之前也是伺候过王妃的人,只是因为对小丫鬟飞扬跋扈,又粗俗不知礼,行事是个极没见识的,所以很不得王妃待见,就让她去了洗衣房做个小小的管事婆子,后来元媛的事情出现后,又借着这个由头将她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当下给王妃磕了头,听见王妃温言叫她起来,便喜滋滋站起身,也不敢抬头,只拿眼睛向上看了王妃两眼,便哽咽道:“王妃万福金安。”
王妃看上去是个温柔可亲的人,见她这样,便微笑道:“这是怎么了?大节下的哭什么?我从庙里回来,才和王爷小王爷一起拜了月,听说你回来了,便把你叫了过来,怎么就哭了?”
那李嬷嬷抽着鼻子道:“王妃娘娘,老奴是看见王妃娘娘风采更胜往昔,依然是风华绝代的模样,想着老奴离开娘娘已经两年了,因此一时感怀,所以才喜极而泣,老奴错了,老奴这就擦干眼泪。”一边说着,果然擦了擦眼睛。
王妃低头啜了一口茶,微微一笑道:“罢了,我知道你心里有着我,你也是我跟前可心的人,方派你去那庄子上。如今可怎么样?轩儿已经快满十八了,想是再过一二年,皇上便要指婚的,可不能让人坏了他的名声,那个女子,她还安分吧?”
李嬷嬷一听这话题竟是直奔着元媛去了,心中激动不已,总算是在王府里呆了二十多年,倒还有点沉稳。慢慢想了一下,方小心回道:“回王妃的话,她们两个之前倒很安分,但现在,却有些不服禁管了,便连我和汤嬷嬷,她们也不放在眼里,行事越发放肆,只不过还顾及着王府的身份脸面,所以不敢翻天罢了。”
王妃“恩”了一声,没有答言。那李嬷嬷觑着她的脸色,却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怕王妃心慈手软,想到这个王妃最是钟爱小王爷萧云轩,连忙又加了一把火道:“本来这种事,也不该扰到娘娘,之所以老奴这次回来还专为这个来见娘娘,便实在是因为她们闹的不像话了,如今那个元媛竟一口咬定我和汤嬷嬷是被派去伺候她们的,我们俩轻易不敢说一句话,一旦惹她恼了,当着下人们的面就给我们俩没脸,我们心里苦,可为了王府,还是得忍着。论理说,老奴受点苦算什么?就怕她们越发放肆了,将来再有些什么损害小王爷名声的话传出去,那时候便想禁管,只怕也是晚了。”
王妃听完她一番话,终于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看了李嬷嬷一眼,淡淡道:“是么?怎么我听说那两人倒是软性子,只是因为先前你们欺负的不成样子,险些儿都弄出了人命,方激的人家性情变了呢?”
李嬷嬷一下子便从云端坠落了谷底一般,待回过神,一身冷汗把衣服都给湿透了,连忙跪下道:“回娘娘的话,这……这是没有的,她是病过几次,却……却非老奴们有心害她,娘娘……娘娘莫要误信了别人的话啊。”
王妃又笑了一下,慢慢道:“你起来吧,没做过就没做过,吓成这样干什么?知道的说是你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做贼心虚呢。恩,那个丫头的事,我倒也知道一点。先前庄乾的事,我也让轩儿派人去查了,她做的极好。如今她性情虽然变了些,但我听人说,她还是本分的,丝毫不招摇,这两日回了京城,也不借故登门,只在信里说怕我们忙碌,若是不忙了,再叫她来请安。这就是极妥贴的做法,我心里倒很欢喜,何况前儿庄子上送来的那些礼,竟比往日丰厚了不少,可见的她是比那庄乾强了不知多少倍。”
李嬷嬷一路听,那冷汗就涔涔而落,心想怎么回事?为何王妃竟好像要抬举那毛丫头儿似的?这……这是明着给我警告啊。想到这里,便也连忙改了口风,满脸赔笑道:“可不是说的嘛,论起能力,她也是出挑的。如今我和汤嬷嬷看她行事,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暗暗佩服的。且到现在,倒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老奴也只是怕她年轻不知事,万一因此骄傲轻狂了,那是再禁管岂不是晚了?如今听王妃说着,老奴竟是杞人忧天了,王妃向来知道老奴是个没心机的,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王妃笑道:“这我是知道的,不然也不能放心派你过去了。行了,今儿我乏了,你且下去吧,明儿早上走是吧?嗯,我让人选了些东西给她,你便带过去吧,难为她也是受了委屈,虽说是自找的,但这事说到底,也错在她老子身上,她又做不得主,如今能安分如此,便给她些好处,也是应当的。”
且不说李嬷嬷心中惊涛骇浪,唯唯诺诺脸色苍白的退下去了。只说这里王妃又端起茶杯,却没有再喝,她身后那个心腹的丫鬟叫做柳枝的便疑惑问道:“娘娘,用得着这样给那丫头脸吗?万一她是不知事的,一看见咱们对她好了,便开始没了自知之明,蹬鼻子上脸怎么办?”
王妃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正是要看看她是什么样人呢。这点东西便是试金石,她到底是块黄金还是块石头,这些便足够试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