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李赋章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银发的男人,他的手指轻轻附上自己的脖子,一脸温柔的笑着对自己说:“我说过的……”他说了一个李赋章自己都无法从口中说出的名字,“我不会骗你的。”
李赋章保持了沉默。
当他得知了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父亲,而他的名字是该隐后……就算不是基督教徒,也听过这个名字。
被《圣经》记载的,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弑亲、也是第一个对神说谎的人。
李赋章现如今是该隐的第一个孩子,而除了该隐,他的名字连自己都不可从口中说出。
至于同代的其余的弟妹们哪怕拼尽全力,也没办法超过李赋章随意抬手一挥的力量。
该隐是被神所抛弃,又被神赐予了连人类都不曾拥有过的权利的非人生物。
也不是地狱那群背弃神明的七君主,所统帅的恶魔中的任何一个品种。
人类单独的给他们起了个新得称呼——吸血鬼。
当李赋章终于搞清楚了自己的状况,还未考虑好自己该做些什么时,该隐就带回来了他的孙子。
姑且不提第三代的血族,比第二代中除了自己的其他吸血鬼都要有潜力的这件事,李赋章也厌烦了该隐每一次回来,就要看着自己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事情。
他决定杀掉这个让自己感觉极度不舒服的“父亲”。
谁想当个靠血活下去的吸血鬼啊。
在谋反失败,最后与宣誓效忠的属下一起等待该隐做出裁决的时候,李赋章觉得自己还是被不当一回事的《圣经》给骗了。
该隐闭上了眼睛,随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你去极东之处,永远不许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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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赋章被流放到了那所谓的“极东之处”后,就转着手上的一面铜镜,踩过一把掉在地上的铁剑,丢下镜子就走了出去。
“主上。”
身后出声的人,是从西之大陆一起,跟随他被该隐给流放到东方来的二代吸血鬼的仆从之一。
“真是个……”
李赋章看着前方的村落,琢磨着自己这起点不知道算好还是算坏。
之前他想干掉该隐这个在自己头上悬挂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谁能料到既然真有了该隐,那么自然也有上帝这天知道现在还在哪儿呆着的家伙在。
本来以为《圣经》只是扯淡的东西,谁知道上面说的还真成了现实……
——凡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
结果该隐没死成,自己反倒是被其他的二代血族给背后捅了几刀,最后居然还是该隐出面宣布了自己的下场——流放到东之极处,正好和吸血鬼老巢的西方做对应。
东方……要不是现在中国正是“西汉末年,群雄逐鹿”的时代,而且还有一个看不见的结界阻挡自己前进的步伐,他李赋章怎么会落到只能被逼着到这个还是邪马台女王时期的日本住下来的地步?
既然“杀掉该隐”这件事有上帝从中作梗,那么李赋章可也不想为了杀掉个该隐,还得赔上自己。
有机会的话,就让自己那群弟弟妹妹试试看吧。
三代的血族……完全就是死忠在该隐麾下的一群忠诚到无可附加的蠢货。
实力强大又可以为自己献上生命也在所不惜的部下……
李赋章也想要这样的好用炮灰挡在自己前面啊。
可是这样好用的炮灰在干掉该隐的时候,挡下自己那群不重要的弟妹的偷袭,就死了好几个,剩下的两个——
“克雷芒,亚历山大呢?”
身后的灰发青年立刻回答了不在这里的亚历山大的动向。
李赋章非常厌恶的看了一眼此刻日本这块土地上的建筑物,皱起了眉。
“换个好点的住处。”
“是的,陛下。”
和李赋章一起去干掉该隐的人,早就不将这位血族的皇帝看在眼中,他们眼中的唯一皇帝,只有李赋章。
即便他名字,除了该隐没有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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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赋章闲得发慌,随后挑了个顺眼的人丢上天皇的位置,干不好了就拉下来换一个他下一个看的顺眼的人丢上天皇的位置。偶尔歧视一下,自己居然会被该隐的裁决给困在日本这块土地上进退不得……这些荒废的时间,可真是白活了。
李赋章对变成吸血鬼这种不老不死的怪物没有任何的兴趣——
以身为人的身份而活,以身为人的身份渡过百年不到的光阴,然后不带一丝遗憾的踏上死亡之路……这才是他想要渡过的生活。
当阳光都不再是致命的弱点——那无休无止的漫长到仿佛无法死掉的静止生命……在李赋章找到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前,他最乐意的事情,就是丢一堆一堆的这片土地上的官员,将他们丢上船只,然后让他们去海对岸的那片大地上,将现在这时代的情况汇报回来打发时间。
当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拥有“开山为陵”气魄的朝代落下最后的帷幕后,李赋章连从房间里出来动一下的情绪都没了。
每一天每一年过得都几乎相同,这样的生命……
李赋章开始厌恶起自己,随后,这种厌恶化为了对远在西方的那个造成这一情况的“父亲”无上的憎恶。
与此同时,亚历山大汇报了一个让李赋章感到有趣的消息。
金发的“鬼族”……吗?
真有意思。
八十六年后,李赋章终于踏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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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了……
摸着下巴,李赋章打量着这个金发碧眼,却被平安京的本土居民畏惧的称为“鬼族”的种族。
真是一群付不上墙的烂泥。
李赋章真心觉得,自己对当初将那群丢去大唐留学的家伙到底学了些什么回来不抱希望了。
这种外表……就是最正统的胡人啊。
“下午好。”*英语。
“上帝去死。”*法语。
“你是谁?”*俄语。
在试到俄语的时候,李赋章得到了惊讶的眼神作为回应。
好嘛,俄罗斯这大白熊出没的地方,也有能够造出跨海而来船只的实力了?
……果然还是命好吧。
感慨完了,李赋章兴致勃勃的想要让这这些“海难幸存者”,去学上一点超出人类接受范围的能力,然后——
在那个因为父母死去,而不得不以幼小的年龄扛起追随自己家族的臣民生命的小男孩耳边,李赋章比恶魔还要恶劣的说:“将这个平安京,变得热热闹闹吧。”
他与这个男孩子定下了比恶魔还不可靠的契约。
“作为交换……我给予你们一族……与到达这片土地以前,相同的身份待遇。”
即便再不可靠,可是除了李赋章,根本没人会说他们这些人的语言。
“亚历山大,这些人……”李赋章对着自己那位会说俄语的属下派遣了一个新的任务,“交给你了。”
金发的英俊青年皱起了眉,嘴里抱怨着“真是的,陛下老是给我这种讨厌的工作……”,却花花公子模样的蹲下身,同这个小男孩说着话:“我叫亚历山大,你呢?”
“亚克拉姆。”
“原来如此。”
“所谓的”贵族那一长串的姓氏,李赋章的这两位最值得信赖的属下,早在跪在他的脚下并亲吻他的鞋子,宣誓永恒的效忠之时,就全部被抛弃在了身后。
“陛下的荣耀,就是我们的。”
亚历山大的脸上,露出在亚克拉姆的眼中再愚蠢不过的骄傲又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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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外交的亚历山大,与负责武力支持的克雷芒,有这两个下属,李赋章的生活一点困难都没有。
甚至是在亚克拉姆打破时空,从未来召唤了一名少女这件事,都让李赋章觉得有意思极了。
平安京的时间,被亚克拉姆学到的封印之阵给停留了下来。
李赋章一边着茶,一边看着那个除了穿越时空,就什么特殊性都没有的姑娘被当成了神子看待,顺便还同不同政治关系的人组成了一个名为八叶的组织,开始与平安京里那些阴阳师们都避之不及的妖魔鬼怪做斗争……
真要捉妖魔,那么第一个就该把他李赋章给灭了。
兴致缺缺让亚历山大去问问亚克拉姆,他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个时间再次给流动起来?
“我看腻樱花了。”
李赋章打着哈欠,睡了下去,再次醒来,却发现还是有一个带着时空的气息,从未来而来的少女带着八叶去封印平安京里的这些妖魔。
仔细看看,才发现这两个女孩子不是一个人,不过——
“亚克拉姆怎么每次眼光都是挑中了这种性格的女人?”
李赋章抬头望天,正好一片樱花落在了他的酒杯里。
合着樱花一饮而尽,丢掉那价值不菲的玻璃杯,他决定去从这个女孩子身上看看有没有有意思的事情。
“太无聊了啊……”
因为一切东西都唾手可及,所以没有了前进的动力。
李赋章真心觉得着自己的人生无聊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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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好,小姐。”
李赋章从樱花树后走出来,对着坐在走廊上发呆的高仓花梨笑着打招呼。
“你是喜欢你所在的21世纪,还是属于我的平安京?”
是的。
这个平安京……真正的主人,只有他李赋章一个。
聊了两句后,李赋章对于这个才是高中生,而且毫无任何社会常识,以至于毫无价值的神子失去了兴趣。
真是浪费时间。
即便时间大把,可李赋章还是从脑子里做出了这个判断。
将高仓花梨关于自己的记忆给抹去后,他就决定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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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上,李赋章遇到了一个穿着黑色的和服,手上握着刀的白发男性,那些坐在牛车中的贵族与路上的平民没有一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你是谁?”
“我是十三番队副队长——浮竹十四郎。”
“没听过。”
“我……是为了调查平安京中的不正常的时间流动而来。”
“……身份呢?”
“我是死神!”
李赋章看着对方认真无比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后,扭过头,捂住脸大笑了起来。
等了这么久,终于被他等到突破点了。
太好了……该隐,我很快就回去杀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