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
如此少的人还能称为家族吗？
这样人口稀少的家族却在某场战役中牺牲七名族人，这在当时大概是差点儿灭族的惨事吧？
现在的五位族人，除了亚斯特伦，再减去亚斯特伦的父母，剩下的两人也许是亚斯特伦的爷爷奶奶之类的长辈……这样简单的组成，叫家庭比叫家族合适吧？
“对不起。”吴未连忙道歉。
【为什么说对不起？】亚斯特伦不解。
“呃，我问了对你来说不那么愉快的问题。”吴未解释。
【为帝国牺牲，是阿汀家族的荣幸，不会不愉快。】亚斯特伦说这句话时，微微仰着头，神情坚定。
牺牲是荣幸……
吴未想到军//国主义四个字，然后无奈，无言。
亚斯特伦见吴未沉默，指着左边的石墙道：【贵族之所以是贵族，除了他本身的力量外，最重要的是看他对帝国的贡献。一个光有力量，但不为帝国付出的人，不会得到人们的尊重。】
这个储存室很大，洞口相对于整个洞室来说，洞口自然显得很小，所以，从洞口进来时，人的视线首先看到的是跟洞口呈直线的室中石台，而非两面的石壁。
自进来后，吴未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块寒石上，这时转头去看亚斯特伦指的地方，一瞧之后，整个人往后退了三步。
只见那面巨大的石壁上挂满了各种死去的生物。
是的，生物。
有长着人脸，身子却是鸟身的生物，有长着双手的半直立生物，有跟人鱼一样长着尾巴的生物，甚至有跟人类一样，长着双手双脚，只是体型巨大，且脑袋上长着长耳或角的生物……
这些生物大小不一，但在吴未眼里都是巨大的，此时，入眼能看到脑袋的生物脸上还留着临死那一刻的狰狞、惊惧、绝望、愤怒等等。
那面挂满死去生物的石壁下方，地面上有着一片暗红色，吴未怀疑自己是否来到了什么凶案现场，或者是异形世界？
【这些都是每隔几天从边境运回来的，是战绩，也是食物。】亚斯特伦道。
“战绩？那它，它们是帝国的敌人？”吴未咽了咽口水。
动物，应该是没有智商的，至少，要没有多少智商。
如果他跟豆豆在森林里见到的那些叫动物，眼前的这些就真不能以动物称呼，因为，吴未明显感觉到，这些生物没死之前，是有智慧的，这些是智慧种族。
【它们很弱，不配称为敌人。】亚斯特伦摇了摇头。
很弱，是相对人鱼族而言吧！
就因为力量弱，连敌人也称不上。但，事实却是敌人。
人鱼族……有习惯吃敌人的尸体？
吴未突然想到，他跟豆豆刚从森林出来时，如果没有豆豆，如果他坚持不退开，被那两个人鱼守卫杀死后，他也会这样，被当成食物吗？
这样的想象让吴未不寒而栗。
亚斯特伦注意到吴未脸上的害怕和抗拒，他非常不解，问道：【大人，您怎么了？】
“没，可能，只是有些冷吧！”吴未摇摇头，安慰自己，人鱼族吃敌人的尸体跟自己没有关系，自己并不是人鱼族的敌人。
吴未的话，亚斯特伦并不相信，他想了想，道：【大人，您知道帝国所在的位置吧？】
“啊？”
吴未怎么可能知道？
不过，他没明确说不知道，不摇头，也不点头。
【水，是上天的恩赐。人鱼族喜水，而人鱼帝国所处的位置在整个大陆水最多的地方。帝都，则是整个帝国内水最多的地方。】亚斯特伦慢慢说着，然后盯着吴未，道：【贵族，受整个帝国平民跟低下阶人鱼族的尊敬，同时，我们居住在水最多的帝都，您会觉得对平民不公平吗？】
吴未想了想，他跟豆豆到过的那个村子，入眼都是山石，一条河流都没看到。对吴未来说，那个村子才是正常的生活环境，而帝都这全是水的地方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
但，瞧瞧豆豆的态度就知道，人鱼是爱水的，那么，帝都如此宽阔的水域，却只生活着贵族，让平民都生活在缺水的地方，肯定是不公平的。
不过，对此吴未只能感叹，这就是阶级，这就是权力而已，别说这个力量至上的世界，就算是地球，喊着公平，可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公平？
【大人，您觉得对他们不公平？】亚斯特伦看着吴未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吴未的想法。
身为贵族，身为特权阶层，亚斯特伦对于吴未觉得不公平这一点，没有心虚，甚至扯了扯嘴角。
这是吴未第一次在亚斯特伦脸上见到，可以称为笑容的表情。
【五万年前，人鱼帝国有黄金上鱼族三十七位，上阶贵族三百八十九位，中阶贵族二千六百位，下阶贵族一万五千多位，而普通平民有四十多万。】亚斯特伦淡淡地述说历史，然后低沉地道：【如今，人鱼帝国有黄金上鱼族三位，加上豆豆有四位，上阶贵族九十七位，中阶贵族一千三百位，下阶贵族七千位，而普通平民却有六十多万。】
“怎，怎么会这样？”吴未被亚斯特伦说的数据惊到。
就地球历史来说，一个国家建立后，特权阶层总是越来越多，然后在特权阶层多到一定地步，受到压迫的平民起来反抗，然后国家又再次开始一个轮回。
纵观中国历史，外国历史，现代史等等，吴未只见过国家的特权阶层越来越多，没听说过特权阶层会越来越少的事情。
而且，人鱼帝国越特级的贵族呈直接下降，但平民却降直线上升，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五万年前，阿汀家族有族人五十四位，如今，只剩下了包括我在内的五位族人。】亚斯特伦说完这句话，眼睛幽远地看向洞外，道：【平民尊敬贵族，贵族保护平民。越是力量强大，越是上阶的贵族，承担的负责越重，贵族们都在边境线上战斗，而平民，却在帝国境内安然生活着，所以，平民越来越多，贵族却越来越少。】
“可是现在帝国平民这么多，贵族却如此少，为什么不选择派平民去边境线？”吴未对于这个世界贵族的行为感到很不可思议，在地球，危险的事，从来都让平民做，贵族都是高高在上的指挥者。
【平民没有力量，去边境线只能送死。】亚斯特伦摇头。
“可是，再这样继续下去，贵族总有一天，会死光的。”
吴未在地球上时，看见不平事，也是声讨特权阶级的人，可是，人鱼帝国的贵族，这哪里是贵族，根本就是保护者，是牺牲者。
尤其贵族数量上的减少，让吴未觉得这根本就是一群明知会死，还毫不退缩的悲剧英雄。
难怪他跟豆豆到了那个村子，村民一发现豆豆的样子，就那样真诚的尊敬着，那样真诚的欢迎和高兴着，他们欢迎的不是贵族，他们欢迎的是保护者，高兴着帝国又多了一个可以保护他们的人。
【如果到最后，贵族全部不在了，这也是人鱼族的命运吧！】亚斯特伦淡淡道，在如今贵族不断减少的时候，整个帝国对帝国的命运都开始悲观。
“命运？何来的命运？为什么不组织平民去边境？这不是漠视平民的生命，这是保护他们自己。平民都依靠贵族，那等贵族死光了之后，他们又怎么办？伸着脖子等着被杀？”吴未有些激动地道。
他不是人鱼，对于人鱼帝国的战事之类的，吴未不关心，甚至因为贵族吃敌人尸体的事很是排斥。
可是，听了亚斯特伦这关于贵族宿命论的话，吴未置身事外不起来，因为豆豆，豆豆是这些人鱼眼里的贵族，是否豆豆未来要上战场？
豆豆那么小，那么乖，这些人重视豆豆，是重视豆豆的身份，还是力量？是把豆豆当亲人，还是当战士、打手？
这会儿吴未脑子里全乱了，其实他也知道豆豆的力量代表身份，身份也同时代表力量，既然这个世界的贵族都在战场上，身先士卒，也就根本不存在像地球上那种，让别人去卖命，自己在后面坐享其成的事。
可是，事关豆豆，吴未淡然不了。
【帝国占据着大陆最好的区域，外族没有一天停止对帝国的侵入，所以去了边境，几乎每天都面临着战斗。在五万年前，贵族数量开始减少的时候，帝国就试图让平民去代替贵族，可是，一位上阶贵族能守住的地方，十万平民去镇守，却被敌人的高阶存在一夜之间屠光。因此，让平民上前线，根本无济与事。】亚斯特伦摇摇头。
……力量悬殊就这样大吗？
“外族侵略，只是为了想获得水，获得生存空间吗？”吴未问。
在学历史时，读到那些卖国条约，吴未总是咬牙切齿，生气不已的，如今，偶有报道某处边境跟邻国的领土之争，既使是几平方公里，国人也是寸土不让的。
可现在，也许是因为吴未是外来者，有些置身事外，也可能是认为贵族反正越来越少，平民又没用，继续打下去，等贵族死光了，人鱼帝国迟早也会被侵略，所以……吴未想，如果只是为了地盘这种东西，让一点儿出去，也没什么吧？
亚斯特伦对吴未那句“只是”有些不满，皱了眉道：【他们想要取代人鱼族成为大陆的主宰，更有一些强大的种族，喜欢以人鱼为食。】
“以人鱼为食？”
吴未呆了，如果只是地盘，反正不是他的祖国，被别的种族占领他没感觉，可是对方吃人鱼的话，豆豆可就是一条人鱼……
【嗯，人鱼族现在是大陆上是最强大的种族，外族都以食人鱼为荣，而且，有个体特别强大的种族，更是把人鱼族当主食，时常偷入境内，动则屠村。】亚斯特伦神情淡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