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划破了天空的阴霾,四周通明,接着一声响雷,炸雷震得人耳朵发麻,大雨倾盆而下!
房间里,婠婠心不在焉。
他不会还在吧?
这古代有避雷针吗?不知道。不过,她知道的是,就这么坐在屋顶上简直是活生生的靶子!
谁说女人心海底针了,是男人心海底针才是,男人的心思你别猜啊!
哗啦!
电闪雷鸣。
婠婠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
她咬牙,霍地站起身,对着小胖鱼道,“我这样太不厚道了是吧!哎,还是叫他下来吧,不对,可能他已经下来了,算了算了,去看看吧,你也同意是吧?”
小胖鱼围着婠婠搅出来的漩涡打转。
刚一打开门,就见秦霜握着拳头举在空中,见了婠婠才讪讪地放下手,看来他正要敲门。
婠婠歪头,“找我有事?”
“咳咳。”秦霜眼睛乱瞄,“那个...云师弟他....”
“他怎么了?该不会被雷劈了吧?”婠婠一瞬间想到了“间接杀人”四个字,脸白了一层,她冤枉啊。
秦霜黑线,“云师弟还在屋顶上不肯下来,这叛逆得是不是过头了?”
婠婠也黑线了,有这样叛逆的吗?
“你去跟他说说吧,我们怎么也劝不了他。”秦霜支支吾吾,“你也知道,云师弟对你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我们勉强算是青梅竹马——无名居几天,而且志同道合。婠婠推开他,大步向前,在内心深处,她是很气愤步惊云的行为的!
雨果然很大。
她一出去,就被粗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打了一脸,浑身更是被鞭笞一般,她硬着头皮运气轻功,如离弦的箭,划过雨幕,宛若一道白光,落在屋顶上。
秦霜眼睁睁望着她飞走,把“伞在这里”这句话憋回肚子里,“婠婠出马,应该没事了吧。”
聂风和孔慈在屋檐下,同样看到了婠婠英勇的一幕。
二人表情不一。
聂风的小心脏拔凉拔凉的。
孔慈是羡慕嫉妒恨,哈,好像严重了,但自卑是有滴,羡慕是有滴,嫉妒也是有滴,离恨还是差很远滴。
婠婠离步惊云较远。
她一步步走向他,感觉自己正踏在钢丝上,又感觉自己正站在汪洋扁舟上飘摇。
人在大自然面前,真的很渺小,不过是一介蝼蚁,难以撼动天地!
步惊云浑身湿漉漉的,别提有多狼狈了,他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看样子是打算就这么下去变成一块活化石了。
衣服紧贴在他身体上,勾勒出他精壮结实的体形,他拥有一副好身材,放在现代估计是人人争抢的完美模特,就那身形,那比例,婠婠觉得自己不该在这时候想这些,但她忍不住啊,然后脑海里就蹦出了步惊云和聂风那啥那啥的场面。
这人是在自虐吧?是吧?
婠婠一走近,步惊云毫无预兆地转过头来,仰望着他,雨水顺着额角流下,落进他眼里,看起来好像是在哭一样。
“步惊云,你疯了吗?这样的天气在屋顶上,你玩什么沉思者啊?”本来打算做知心姐姐的,可看到他这颓废的样子就来气,“快跟我下去!”
“我要静一静。”
他开口说话,话虽如此,却用充满渴望的眼神盯着婠婠。
渴望,祈求。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惹人怜惜。
开玩笑了,他是不哭死神步惊云哎,怎么会摆出这种相当于示弱的姿态?聂风来做还差不多。
婠婠头疼,他什么时候学了聂风的必杀技了?这湿漉漉的眼神啊。
“要静可以,回屋子里静去!”
他沉默了,很有种执拗的味道,幼稚极了,跟赌气的小孩没两样。
婠婠怎么跟他说,他也不理。他还赶她下去,比顽石还顽固。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一脚踏空,往下跌去!
果然,步惊云紧随而来,揽住她腰身,婠婠一脸的苍白,身体还在颤抖,步惊云差点魂飞魄散,“婠婠!”
叫什么叫,叫魂啊。婠婠忍下翻白眼的冲动,哼,让你横,我让你横不起来,头一仰,晕了。
秦霜他们一看,不得了了,这被劝的没事,劝人的倒出事了,看不出云师弟那么能折腾。
赶紧将婠婠弄回了屋,又差了侍婢去烧热水,又找大夫,又叫人准备药材,忙得人仰马翻。
步惊云是最闲的了。
步惊云寸步不离,非紧抓着婠婠的手,他死死盯着婠婠,后悔得无以复加。
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
是因为婠婠的疏离,让他无法忍受。
他知道,他从没进过她心里。就连她眼中,看到的也不止他步惊云一人。他只是,想让她在乎自己而已。
“云师兄!你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聂风发怒了,他看到婠婠脆弱苍白的模样就心疼的要命。
步惊云恍若未闻,眼里心里除了婠婠再也装不下其他。
是从那时候起吧。
她的笑容驱散他心中阴霾,让他想抓住这仅有的一抹光。
从此以后,不管在哪里,他都惦念着她,战场上,他想着她。能够活下来,不止是报仇的决心在支撑他,更是为了能再见到她,她几乎成了他的信仰,他的支柱。以至于过了七年仍能一眼认出她,那是他搁在心里日夕描摹的人,怎么可能忘记。
她被他刻印在了心里,灵魂深处。就算哪一天他失却记忆,依然无法忘却她曾带来的温暖,模糊了容颜,却始终无法磨灭她温暖的笑容。
如果婠婠知道,肯定会吐血的,就苏了那么一回吧,怎么就给步惊云惦记上了,果然玛丽苏什么的要不得啊。
“云少爷,你浑身都湿了,还是回去换身衣服吧。”看见步惊云失魂落魄,死守在床边,神情木木的,比躺在床上的婠婠还让人担心,孔慈不忍心地道,“要不然等婠婠好了,你就该病倒了。”
婠婠躺床上,感觉特不是滋味,装病什么的让她特心虚啊。
可谁叫步惊云折腾她,她非折腾回去,有仇必报是为君子也,她可是心眼比针尖小的。
“婠婠只是受了寒,并无大碍。”秦霜和颜悦色,“不过,待会儿孔慈要给婠婠擦身体,你在这里不方便吧。”
他是看出来婠婠在装病了,没办法,他能怎么办呢,陪着她撒谎呗。
步惊云身体动了动,看了婠婠良久,才缓缓走出去。
“他走了。”
婠婠静躺在床上,睫毛微颤。
秦霜无奈,“还不起来吗,我知道你装的。”
婠婠这才悠悠转醒,眨着眼睛别扭地扭了扭身子,衣服黏在身上感觉难受,而且雨水脏兮兮的,她恨不得立刻扑进浴桶里。
这时,房门被突兀推开,婠婠碰地倒头,感到眼前一黑,后脑勺好像磕到什么硬物,接着是真的不省人事了。
秦霜无语,“云师弟你怎么又回来了?”
步惊云冷冷地道,“出去。”
幸亏秦霜认识他多年,换做别人还不一定能从这么吝啬的两字中领悟到全意,步惊云的意思就是,婠婠洗澡你一男的怎么还不走?
关门前,步惊云下意识看了眼婠婠,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婠婠的姿势变了。
由于婠婠是真晕了,其他人除了秦霜在心中暗想婠婠演技高明之外都在为她担忧。
好在过了几个时辰,她醒了。
该死的,她不求高床软枕,但求这枕头也别像石头那样硬!
揉着后脑勺,婠婠龇牙咧嘴,仍感觉伤处隐隐作痛,好险没磕破,只是肿了一块,但也很疼,心下就更郁闷了。
她眼光一转,顿时惊悚了,一个黑影坐在床脚,靠着床柱,借着屋外的闪电,她才看清,守在床边的是步惊云。
顿时就有一股冲动想要扑上去咬他!
罪魁祸首啊。
要不是他,她能被磕到头么?
狠狠瞪了他,婠婠气鼓鼓的,然后蠢蠢欲动的伸出魔爪,嘿嘿,别怪我啊,要怪就怪你自个儿送上门来。
“谁?!”
婠婠寒毛陡竖,对上了寒冰般的眼睛,步惊云扣着她的手腕,她惊觉不妥,挣扎起来,“放开我!”
“你醒了?”
废话,没醒我能跟你说话?
“喂——”
猛地被按进他胸膛中,这个怀抱很坚硬,很冷,寒气四射,婠婠不适地动了动,却被步惊云禁锢住,好吧,要抱就抱,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婠婠安静下来,软软地倚靠着他。
可是,这个拥抱也太久了些。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婠婠心想,这太暧昧太狗血了,就在她再也忍受不了想发狠推开他时,他沉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因为寂静的原因,衬出无言的落寞来。
“不要讨厌我。”
婠婠撇撇嘴,黑暗里他的表情模糊不清,她分辨不了他此刻的想法,但他的语气是失落乃至乞求的,她叹了口气,“哪有那么严重,我没有讨厌你。”
恍惚间好像听见他松了口气的样子。
房间里沉闷的气息似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一般变得轻松起来。
“....就是有点儿怨你。”
噗——一刀戳在步惊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