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西门吹雪的话，万里长空微微一愣，眼帘垂下，挡住了西门吹雪探究的目光，周身冷漠的气息依旧。
“很久以前，便是如此，我已经习惯了。”
万里长空的话很是冷漠，却微透出一丝疲倦的意味。
西门吹雪有些冷厉的眉峰向上挑起，看着万里长空的眼神格外的专注。
“你不快乐，一直。”
“西门吹雪的快乐只要拿着剑便可以轻易得到，但万里长空不是，也许有一天，等我能放下了，我便能快乐起来。”
万里长空看了看四周倒塌的房屋，心里无声感叹。
也许他这一辈子都放不下。
顺着万里长空的目光看去，西门吹雪看到的是与万里长空一样的景色。
万里长空那个皇子的身份再次让西门吹雪微皱眉头。
他很清楚，万里长空虽然有些时候的那些手段并不是很和平，但是这个看似冷漠的人，却是一个真的很……温和的人。
即使外表再不近人情，行为举止更是仿佛永远与他人有一层隔膜，但是这个少年却不会放弃任何一条活着的生命，这是西门吹雪在这次救灾中领悟到的。
“你不杀人。”
西门吹雪的这句话有些突兀，万里长空转头看了一眼西门吹雪，白衣的少年，乌发如缎，冰冷的容颜如同深山白雪，黑亮的眼睛也透出一股寒意，如同寒星一般，此时这双眼睛正冷冷的盯着万里长空。
“不，我杀人。”万里长空开口，语气微顿，然后继续说道：“也许我杀的人将来会是天底下最多的。”
嘴角勾起的微笑带着嘲讽的意味，很是冰冷，西门吹雪默默转头，抬头看了一眼被云彩遮住本来颜色的天空。
“或许，你将来会杀很多人，但我认为，你会救更多的人。”
万里长空看着西门吹雪侧面，西门吹雪带着冷漠的线条的面孔，突然在万里长空眼中变得温和起来。
嘴角的冷笑，变成了淡淡的温和微笑，万里长空上前几步，与西门吹雪并肩而行。
轻轻的西门吹雪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温热的吐息转瞬便离开，只有一句从耳边带到了西门吹雪脑中。
“西门吹雪，我发现，你比我想象中的要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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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离开了？”
万里长空见到了很久未见的老者，老者现在的身形越发的消瘦了，宽大的灰色布衣下的身体有些佝偻，鬓角的发凌乱，看上去比地震到来之时要白了一些。
这些天，万里长空为那些灾民彻夜不眠的忙碌，老者也一样，甚至比万里长空更甚。
老者的医术很好，总是被人请到不同的地方，治疗更重的病人。
万里长空一句很久没有看到他了。
见到老者的精神还是很好，万里长空微微点头，转身拿起桌上的茶壶，沏了一杯茶。
老者看到万里长空的动作，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一丝现在很普遍的疲惫。
沏好茶，万里长空上身微倾，恭恭敬敬地把茶送到了老者面前。
“唉~我原先还以为你的拜师茶会是什么好茶，没想到居然如此普通。”
虽然说是如此说，但是老者伸手接过茶的动作很自然，没哟一丝推却。
喝着有些冰冷略显清淡的茶水，老者心里并没有任何不悦。
现在哪里条件都不是很好，这杯茶代表的只是万里长空的心意。
万里长空低下头轻声叫了一声“师傅”
老者眯起眼睛，好像很喜欢万里长空这个平时高傲不逊于自己另一个弟子西门吹雪此时尊敬的神情。
扫了一眼这房间里已经干干净净的摆设，老者微微点头，颇有些遗憾的说。
“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教你什么你便要离开了。”
万里长空抬起头，看着老者眼神真挚，缓缓摇头。
“你教了我很多东西。”
教了我很多医术，教了我如何救人。
老者看着万里长空，缓缓捋须，开口道：
“我今生又三件事最值得我骄傲，一是我的医术，二是我的弟子，三才是我的武功。”
“我的医术虽然称不上是天下第一但是这让我能救很多人，我对我医术的重视甚至胜过我的武功。我的武功很高，至少在江湖上可以排名前五，一身深厚的内功更是独步天下。还有我的弟子，西门吹雪，你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值得让我骄傲的弟子。”老者顿了顿，看着万里长空的眼神有些严肃：“你也一样，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武功究竟是何人所授，但是你对医术的领悟能力很让我惊讶，西门虽然也学了我的医术，但是他更看重的是他的剑，以后他并不会去行医救人。当然，你也一样，虽然你这段时间的行为让我知道你并不排斥当一名大夫，但是你之后的行动更是让我知道，你能比我救更多的人。这样便是最好，救人不一定要亲手救，我不想知道你的身份，只希望你以后能救更多的人。”
“你曾经说过，你不会武功，但是我观察，你只是武功路数与天下大多数武学不同，若不是见到你，我也不敢相信，一个人即使体内没有一丝内力，也能如此之强。”
“我还记得很清楚，是如何遇到你的。那种毒很少见，若不是无意中遇到了我，你几乎没有一丝生机。你虽然强，但你的对手应该不弱吧！”
万里长空点头淡淡开口：“他们的确不弱，或者可以说是很强。”
听到万里长空平静的话，老者花白的眉向上挑。
“你还是很有自信。”
万里长空不语，只是淡淡微笑。
老者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你比我想的自信，我应该说不愧是我看中的弟子吗？”
未等万里长空说什么，老者又接着开口。
“你如此自信，必然是有所把握，但是做为你的师傅，即使是刚刚才收下你的师傅，我还是为你准备了几件礼物，算是拜师之礼和离别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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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万里长空出京的时候一样，万里长空离开的时候，是夜晚。
不同与上一次的满天繁星，这一次淅淅沥沥的雨敲打着伞面。
雨水顺着伞尖滴下，在地面的水涡上溅起了涟漪。
远远的万里长空看到了前面大树下一个在黑夜中分外分明的白色身影。
嘴角的笑意何时浮起连万里长空自己也不知道。
西门吹雪看着眼前被雨水隔绝显得有些模糊的面容，轻轻点头。
“珍重。”
万里长空撑着伞，一样轻轻点头，突然一抹浅淡的微笑在万里长空的脸上散开，深黑的夜色中，这抹笑容彷如月色澄透。
“君亦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