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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坝走走,监国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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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躺在床上,屁股生疼。

小皇帝坐在床边,哂笑道:“怎么,看人家是个小姐,欢喜得疯了?”

我侧了身子,伸手在本监国的臀部慢悠悠地揉着。

谷冉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拿着本书,仪态端庄。

这张几日前我看来甚为舒服的脸,现在却让我避之不及。

“苦公子,谷冉便是公子多情。”她声音纤细娇弱,我听来却刺耳得很。

“上次见面,谷冉便知你是和我通信的苦扬思,故以诚相待,说得许多真心话。”

谷冉温文尔雅,本监国只觉头晕眼花。

“谷冉自小便自认与众不同,希求做出一番事业来,怎奈无心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不精通,却有意另辟蹊径,写些惊世骇俗的玩意儿来。”

谷冉娓娓道来,我闭了眼,把手搁在心口,狠狠地挠。

“谷冉与苦公子通信只觉非常畅快,觅得一知心人,希望公子无怪谷冉欺瞒性别。”

谷冉言辞诚恳,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就是自己的一颗心感觉空落落的,许是方才被自己的一副爪子给挠散了。

小皇帝岔开话题:“谷姑娘为何与苦公子一路相随?”

我两眼一睁,这是个好问题。

“这个,谷冉现在不方便说,也希望唐公子不要再追问。”谷冉似有难言之隐。

本监国的初恋就这么给毁了。

抬眼望天,仿佛看见小狐仙儿正叼了我那“你织布来你耕田,我吃鸡腿儿来你写文章”的曼妙幻想,拍拍翅膀儿飞远了。

本监国一颗心翻江倒海地疼,疼啊!

我往自己丰润的屁股上使劲儿地掐了一把,“哎呦喂——”连叫声都游丝一般。

竟不是梦……

后来小皇帝说,那天他是将我硬生生地拖下了谷冉的床,搀出了谷冉的房间,接着又扛着我回了侯府,费尽力气将我塞进了窗子。

他还说直到他看着我极为狼狈地爬到床底下,还有力气扯了被褥盖在身上,才放心地离开。

那些我都不记得,我只记得那晚的梦里,我与着谷冉花天酒地,小皇帝站在一旁,抱着我掉下的胳膊,笑得邪魅——“扬思啊,你不是也断了?”。

翌日天明,两个丫鬟走到我的床边,看到本监国在床上四仰八叉,搂着枕头,睡得正酣。

趁本监国迷迷糊糊,又窃窃私语,将本监国好好嘲笑了一番。

本监国连偷听的心都没有了——本不明媚的人生愈发灰暗啊。

“扬思,昨夜睡得可好?”慈相盈盈走了进来。

我整整衣袖,咧出一个广阔的笑容。

“好得很,从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梦里乐得翻了下来。”

慈相递来一只果子,唇儿红眼儿媚。

“这花浆果也是符西的特产,前月大水就一棵树躲过了灾难,想吃上一只难得很。”

接过果子,我便咬了一大口,“真甜。”

看我吃得没形无状,他抿嘴笑了。

“我催了侯爷,今日我们便去遥河巡查。”

我连连称好,走前还不忘向齐侯要了两只肥美的烤山鸡腿儿打包揣在怀中。

一路上狗不理,人不见,一行人坐着轿子就这么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遥河边。

下了轿来,走在河坝边儿上,只见水面平静,想象不出曾经禀报的汹涌迹象,坝筑丈高,看着坚|挺。

随行小官儿在旁作着讲解:“月前大水,庄稼村庄淹了无数。我等迅速上报朝廷,召集工匠劳力,疏通水路,高筑堤坝。皇恩浩荡,拨下赈灾银粮,我等尽数发与百姓。”

本监国不住地点头,边听边走,不时送给慈相几个疲倦的小眼神儿。

小官儿还在身边絮叨:“齐侯更是开仓救济难民,火速搭造避难居所,才使得难民有栖身之地,蔽体之衣,果腹之食啊。”

本监国肚子隆隆地打起了雷。

我扭头冲慈相说:“还好,备了饭食。”

慈相会心一笑,一边儿的小官儿却是一愣,停下了滔滔不绝的那一张嘴。

我掏出怀中的油纸包,几下拨开,咬了满嘴紧实的鸡腿儿肉,吃得得意,满脸都是油腻。

时至晌午,艳阳高照。

齐侯拿了丝帕在脸上不停地抹着汗。

慈相递过一个皮袋子,示意我喝水。我接过,咕咚咕咚地猛喝了几口。

本监国拍拍鼓胀的肚子,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儿。

再往慈相跟前走了两步,贴了上去。

“子姜,符西的山鸡腿儿真是好吃,回去能不能再带上一些?”

我歪了脑袋,直直地盯着慈相,还真盼来了他的苟同。

他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绽出无限的柔情蜜意。

“既是扬思喜欢,把整山的鸡搬回去养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心中一抖,嘴角咧得更加大发,拍着他的肩膀,扯着嗓子喊:“妙极妙极!”

齐侯眼珠一转,凑了过来,态度谦顺。

“二位大人,何事妙极啊?”

我正过身子,同时正了脸色。

“方才我与丞相说,日前传言说侯爷治水不当,乃是小人谗言,空穴来风。”

我看看手中鸡腿儿,确实已经啃得干净,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

侯爷面色松快,躬了身子。

我继续说道:“侯爷治水有方,安民有道,这乃是和尚庙后头开着尼姑庵——明摆着的事儿嘛。”

齐侯嘴角一抽,想乐却只得憋着,略弯的腰身儿直了起来。

我抬手遮了火辣的日头,皱着眉头,似有顾忌地说道:“侯爷,只是还有一事未决。”

大热的天儿,齐侯却有些哆嗦,缓缓道:“苦大人请讲。”

我将光溜溜的骨头往水里一抛。

“既是来了,少不得找人沿堤坝细细勘查勘查,这事情办得才算是滴水不漏啊。”

齐侯揖了手,脸上愁云一扫而空:“苦大人所言极是。”

一挥手,跟身后小官儿说道:“再去找几个工匠,把河坝从头到尾儿地察看上一番,何处疏漏,要记得分明。”

小官儿方欲领了指示退下,慈相从旁伸手拦了。

“在下昨日临时召募了一些工匠,个个识水懂得工艺技巧,不如差他们前去,也省得侯爷寻人费事了。”

我点点头,对慈相竖起个拇指。

慈相望着我,笑靥可人。

齐侯脸上有些哀怨,却也僵着笑道:“丞相费心了。”

“啊呀”——本监国折了身子,蹲在地上。

慈相奔了过来,轻抚我的脊背。

“可是不舒服?”

我只是老实儿地蹲着,挤眉弄眼儿似乎也表达不尽自身的痛楚。

慈相一张俊脸靠了过来,我眯眼瞅了,水嫩光鲜得很,可本监国此刻真是再也吃不下了。

我又打了个响亮的嗝儿,声音之大,惊跑了巴巴儿贴上来的齐侯——也没准儿是被本监国一张狰狞的如花面孔吓跑的。

本监国的耳朵忒过灵巧了些,听见几个小官儿低声议论。

“一路上又是吃又是喝,不肚子疼才怪。”

“这么张丑脸,不做监国还真是可惜了。”

……

慈相面色一沉,压声说道:“别是吃坏了肚子吧。没提点你,自己也不当心。”

我眼睛一吊,心中冤枉:“在家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鸡腿儿,便贪了嘴……”

慈相轻吐一口气,抬手似有动作,却又在空中停下,长长的眉皱了,说道:“真是难为你了。”

我当然是难为得很!

公子多情,你欠我一个把儿!

我好一会儿才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齐侯还在不停地擦着汗,眼光停在我脸上,也不怕丑。

在小吏的陪同下,本监国将堤坝旁边的一处茅厕跑了两趟,回来时,一行人还在坝上站着。

有的斜眼儿看着本监国捂着肚子、颤巍巍地迈着小碎步的潦倒相儿;有的背对着本监国看工匠们忙上忙下。

慈相快走两步,来到我身侧,将我搀了。

温声道:“既是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去吧。”

我有些犯难:“子姜,路行许久,只为今日,我若现在回去,怕失了职责。”

慈相宽慰我道:“身体要紧,我让技人们把勘察记录好生写了,拿给你看。你若有疑,再查无妨。”

我硬是挺了身子,看着他满是关切的形容,咬着牙说:“子姜,让你一人日晒风吹,我心中不忍啊。我还能坚持上一阵子。”

声音颤抖,本监国刚直起的身子又不争气地弯了下去。

齐侯在一旁一张皮薄肉厚的大脸有些紫青:“苦大人旅途劳顿,定是水土不服,为社稷坚持许久,辛苦非常啊。有丞相监督,苦大人安心回去休息吧。”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苦某惭愧,实在是身体不适。侯爷放心,苦某定当将亲眼所见,回去如实禀报皇上,以求封赏。”

说吧,缓缓地抬了头,看着慈相,声音缥缈:“一定要好生查看啊……”

慈相一脸担忧:“回去叫丫头去医馆找个大夫好生看了,吃过药就早早睡下吧。”

我颇为乖巧地点了头。

齐侯见状,两手一拍,满脸横肉直颤,吩咐下人备轿,将本监国抬了便走。

本监国在轿中哼哼呀呀,费了不少口水。

许久,才到了镇中。

我向外瞅瞅,“哎呀”一声吼。

“憋不住了——”本监国继续大喊。

轿夫也憋不住了,笑出了声,轿子猛地颤了,然后落下。

我捧着肚子,急冲冲地蹿下了轿。

兜兜转转,找到一处公共茅厕。

脱了自己华丽丽的绸缎衫,团了,往茅坑里一丢,就又是刚来的一身破败穷酸模样儿。

本监国心想,这破破烂烂的衣服,倒也称本监国的脸,很是心满意足。

一条脏兮兮的大黄狗在茅厕边儿上转悠。

本监国假意提了裤子,“汪汪”学了两声狗叫,从茅厕里晃荡出去。

“还叫,就是见着屎不要命的,老子踹死你!”说罢,我一脚踹在墙上,确实挺疼。

管不得许多,我将脑袋绕着晃了一圈儿,便歪歪扭扭地往前跑。

“死狗,哪儿跑!”本监国怒气冲冲,那狗也挺配合,瞅着一处围栏就钻了过去。

孟尝君有鸡鸣狗盗之徒,其实他养本监国一个也就足以为非作歹了。

本监国用余光扫了墙角蹲的小吏还死死地盯着茅厕,心上一乐,身子一缩,也跟着钻了过去。

本监国要四处转上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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