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皇帝突然就没有了兴趣。
有些不悦,声音也变得淡漠了:“你要像欢颜那样了吗?”
他以为,她因为被赵咫遥伤害了,便决定自暴自弃——这样的女人皇帝见得多了,突然就对她的在意少了大半。
聂玄撑着手,缓缓将把自己的身子从李纯柏身体上挪开,脚退后了几步,隔开一段距离。
“呵呵。”聂玄板起了脸,李纯柏反倒重笑了起来,她挑眉看着他,仿佛在说:陛下你还真信?
聂玄不禁有些迷茫的盯着她,看不穿:“这么说,你不会像欢颜那样了?”
“不会,因为本尊始终存有自爱。”她说着,带着铁链“哐当哐当”的站起来,因为高扬起下巴,她的脖子在此刻显得很长,因为没有喉结,所以整个在起伏,直到锁骨,白若有光。皇帝看着,微一瞬有些失神。
“来人,将她押下去,让她休息。”皇帝忽下命令,转过身去不看她。
安公公早就在门外听得焦急死了,一听皇帝呼唤自己,一路小跑着就上来了:“是,奴才这就将她押入天牢。”
“谁让你押入天牢了?”皇帝猛地就一挥袖,安公公以为皇帝要打自己,心里怕得想躲,又不敢躲。
没想到皇帝却半途将手臂转道,放在了李纯柏身上。
他仅仅只是帮她整理整理被自己弄乱的衣衫。
“给她换一身女装。”皇帝若有所思的命令道。
“陛下,不知要将李姑娘安排在哪一处殿宇?”
皇帝却完全忽略了安公公,凤目只灼在李纯柏脸上——不瞧其他,单单只和她的星目对视。
犹如陷入回忆中一般,春风得意:“朕喜欢你穿女装时的样子。”
“陛下,不知要将李姑娘安排在哪一处殿宇?”皇帝越不理他,他就越是心里急得摸不着边。
“并蒂殿吧。”
“是。”
末了,这太监总管实在忍不住,小声在皇帝身边拍了一句马屁:“并蒂花开,皇上好雅致。”
“哦,是吗?”皇帝没什么反应,看来安公公的马屁没有拍中。
“朕只是想着,那里离这里最近。”
李纯柏就这么被“请”在并蒂殿住下。皇帝不再侵犯她,却还是会来看她——但也不是天天来。
不管他来不来看她,并蒂殿外日日戒备森严。四面八方围得水泄,连房顶上也每天有人上去值班。李纯柏不是没想过逃,而且以她的能力,飞檐走壁,拳脚相拼,纵是大琰的皇宫,也断然可以逃脱。
但她没有逃——每当她欲跃起的时候,脚总是不自觉地疑迟滞一下,然后,下意识地抚上小腹。
怕太博力气,担心腹内的孩子会有闪失,那是她李纯柏的孩子,她要把宝宝生下了来——无论是男是女,都要教其做和其父亲不一样的人。
于是,李纯柏选择,在这座陌生地宫殿里住下来。
挣脱束缚么?她目前不在乎这些,她要的只是活着。
在孤独地坚持中,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总能够清楚而刻骨的思考一些事情--这是她最近大半年来,几乎丧失的能力:生下孩子后她就出去,一刻也不多待。出去后,她该怎么做?怎么样召集旧部,用什么法子夺回燕云城?
这是她的期待,还有期待着,离生产越来越近的宝宝——她似乎能感觉到他在自己肚子里伸着小手,动着小腿,淘气极了!
做了母亲,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憧憬和珍惜。
因此,燕云城主愈发小心翼翼地掩饰怀孕的秘密,聂玄命人送来的女装,她都捡宽松地穿。
“启禀陛下,陛下命奴婢送过去的华服,那几件最漂亮的,李姑娘都没有挑。”被皇帝命去服侍李纯柏的奴婢照常向皇帝报告李纯柏的一举一动。
“哦,那她倒是挑了些什么样的?”正在批阅奏折的皇帝,头也不抬。
“李姑娘尽挑松的穿,宽衣大袖,也不系带,走起路来……也是生风。”
“是她的性子。”皇帝顿了正在挥毫的手,笔尖悬空着,差一点就要触到奏折上去。他反复回味着侍女描述中李纯柏的样子,嘴角不自知的,渐浮起三分欣赏,七分笑意。命令道:“由她去,以后就命尚衣局多制些宽大的女装,记住,要是绝对的女装,但一定要存着男子威风凛凛的味道。”
“是。”奴婢屈膝道。
要明显能看出来是女装,还要存有威风凛凛的味道,这不是明摆着难办的事吗?
管她们呢,倒霉的是尚衣局,又不是自己。
“对了,跟她们说,多制些紫色的,李姑娘喜欢。”皇帝眼盯着奏折,已重新开始批阅。
“是。”
天子喜着紫衣,宫内何人不知!侍女暗想。
……
“启禀陛下,最近在并蒂殿,李姑娘都不允许奴婢们贴身伺候。”她们又照常向皇帝报告。
“哦?”这次,皇帝不住批阅奏折,而是正巧赶上用膳。他举著不夹:“你们都贴身伺候什么了?”
“启禀陛下,都是些平常的事儿,沐浴,更衣,就寝……但是奴婢们一上去伺候,就会被李姑娘驱开。”
皇帝玩味地笑笑:“她很生气么?”
“是。”
“要是朕,朕也生气!”皇帝笑着,轻放下筷子。
侍女只觉得这轻轻一放,比怒拍了龙案还让人心惊肉跳。她完全慌神地跪下,身上都是冷汗:“陛下饶命,奴婢知错了。”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以她的性子,自然受不了这么多繁琐扭捏。”皇帝换了玉勺,他这笑意,这眼神,是……欣赏?
“记住了,以后这些事,朕都不允许你们伺候她。否则,拿你们试问!”
“是。”侍女心想,不伺候这些,每天的活要减轻不少,她们还乐意着呢!
“唉,还有!”皇帝舀了一勺豆腐,又有事要吩咐。
“奴婢在。”
“你们要把她伺候好了,否则,朕拿你们试问!”
不允许她们伺候,又要伺候好了,这不是明摆着难办的事吗?
这一次不得不管,因为倒霉的是自己……
宫女不禁偷偷用眼睛去瞟伺在皇帝身边的安公公,想他替自己求求情。
安公公冒出的,却是完全另起的一个话题:“陛下,你许久没去李姑娘那了。”
“不急。”皇帝尝了半口豆腐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是,是。”安公公话要是到此,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他却嘴贱的多加了一句:“怪不得陛下不吃。”
“嗯。”皇帝很赞同他的点点头:“这豆腐做得不好,给我传令下去,御膳房的,每人打十大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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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李纯柏并不想为难这些宫女,实在是……她腹部的隆起越来越明显,平日里衣衫尚可掩盖,可是只要谁贴身接触,保准露陷。
她也考虑过是否要向皇帝摊牌,但她觉得,这世上不会有能容忍这种事的皇帝。除非……那个女人已经肚子大得不能打胎。甚至只要流产,就会母婴皆危。
她赌一把,赌聂玄舍不得她死——事到如今,居然越来越理解了赵咫遥了。他当年对自己,不也是这样赌了一把么?
越知道你能吃定那个人,对付他你就越有信心。
赵咫遥,呵……水里明明没有赵咫遥的倒影,她却还是拿手划了一下,把水面划开,一道道波纹就荡漾开去。
再掬一捧水,起手往自己身上浇——真是女装穿多了,自己为什么手肘要弯曲做柔若无骨状?!
还有,还有这水面每次越洒越多的花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自己不就是在洗个澡吗?
是的,夜深无人,她在借着温泉凿成的浴池里洗澡。
不是无人!
她感觉到,水波的震颤,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
有人,正在轻手轻脚地接近。
是哪个侍女这么大胆子抗令!
不是侍女,来人轻功卓绝,内力浑厚……旋即明白。
冷声告诉她:“本尊在沐浴。”
近到屏风后头的人影,已勾勒出男人的轮廓。听见他隔着屏风,幽幽地说:“那真是不巧啊。”
“给本尊出去。”
“朕有半个多月没来了,朕……舍不得出去了。”说着脚尖一转,从屏风后头翻过身来,修长的手在扒在屏风沿上。
索性倚屏,媚眼问她:“怎么办?”
李纯柏才不会回答他,她能做的,就是在聂玄刚才转身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潜下去,只留自己的脑袋在水面。
还好,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你在朕的宫里,也待了四个多月了吧。”皇帝绝对没有任何要出去的意思,“夜色无双并蒂莲下,鸳鸯怎能不成双?”
聂玄的身体只比赵咫要稍微厚实那么一点点,却因为常期习武的缘故,看起来雄健得多。但是往上看,那凸出的锁骨上遮盖下来几缕青丝,又令其顷刻阴柔。
李纯柏眼睛只盯着聂玄的脸,避免自己的目光接触到其它:“陛下龙躯,怎能容于我等洗过的脏水。”
“有你在里面,我愿意同你一起脏。”他用了“我”而没有用“朕”,不知这满眼满言的欢喜,是不是真心:“脏了,坠到阿鼻地狱朕也愿意。”
他话语说完,人已身在浴池中。
而且,根本没有犹豫地过来,一下子就同李纯柏光着身子,两两相贴。
李纯柏一手护着肚子,一手要去阻挡。但是聂玄的手在水中却及早察觉了到,他手掌稍稍往上躲了几寸。然后,是摸上她的肚子了?
摸了一下,还摸了一下,他的整个手掌全部覆盖了上去。
……
双方都是呆愣住了,好一阵子,犹如塑在池中的两座雕像。
“起来!”皇帝突然向对待一个最下等的奴隶那样,毫无怜惜地拉起她。
然后没有任何暧昧,没有任何欲望地盯着她微隆的腹部。
寒夜,也许是皇帝眼底的怒火燃得太旺,他不冷。但是李纯柏冷,躯体被人生生从温水里拉开,她大半个□□的身子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禁不住一个抖索:“阿欠——”
皇帝突然抱住了她。
他脸上的受辱与愤怒并未消退,但是他温暖她的臂弯,是那样小心翼翼的温柔,怕她着凉。
“打掉他。”聂玄轻声地说。
“五个月了,打不掉了。”她感受到,皇帝的身体同样被寒风冻得冰冷。
“那我杀了赵咫遥。”
“你杀吧。”其实,李纯柏还是心紧了一下,手以不为人知的动作慢慢护上自己的小腹:“随你杀不杀他,这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