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两侧的门都被突然窜出的火焰堵得严严实实,两个少年互望了一眼之后,决定先看看房间里的东西。
这个房间比起之前经过的那几个都要来得空旷,只有房间正中摆了一个石台子,上面整齐放置着七个形状大小不一的瓶子,看起来很像是放置魔药的瓶子。最右边的瓶子下压了一张羊皮纸。
“萨拉查,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诺密拉走到台子边,抽出那张羊皮纸,快速扫了几眼,递给走上前来的黑发少年:“下棋之后是猜谜游戏。”
萨拉查一边看着羊皮纸,一边用慵懒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解读着上面的信息,“这里有三瓶是毒药,两瓶是普通的荨麻酒,有一瓶喝了之后穿过黑色火焰继续前行,还有一瓶喝了之后可以穿过紫色火焰回到原来的房间……”看到这里,他停下来对诺密拉挑了挑眉,表情戏谑,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笑意:“看来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继续往前,你不是游戏无趣吗?要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吗?”
诺密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同样挑了挑眉,伸出手在台子上七个瓶子上方犹豫了一下,最后拿起了最小的那瓶,轻轻摇了摇,问:“只有喝了这瓶才能继续前往下一个房间是吗?”
萨拉查接过去,打开瓶塞闻了一下:“这是一瓶有一定屏蔽伤害作用的魔药,我想上面写的是真的。”
“那就奇怪了,如果像你之前说的那样,设置这些关卡为了保护什么东西和阻止什么人靠近的话,为什么又要故意留下一瓶能让人通过关卡的正确魔药呢?”诺密拉头疼地扶着额,觉得这件事越发离奇古怪起来,以他们目前所知道的信息很难理出头绪。
萨拉查微垂下眼睑,也一样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才低声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应该把危险带进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应该是巫师界的乐土。”诺密拉赞同地点点头,然后换了个话题:“那道黑色火焰的原理是什么?如果不喝魔药,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穿过它?或者有什么办法可以将它熄灭?”
萨拉查走到那丛黑色的火焰前,仔细查看着火焰里的微小的黑色颗粒:“门上应该装了一些魔法道具,不断喷出有毒易燃的粉末。这些魔法道具看起来非常巧妙,简直像是出自炼金大师的手,强行穿过它肯定会受伤的。”
“不过……”他停顿了一下,又用优雅清澈的声线继续,“只要在穿过火焰之前在身上加上一个‘盔甲护身’,那瓶魔药应该可以让我们两个人过去。”
“这是一个好主意。”诺密拉恍然。
两个少年合作着从剩下的六个瓶子中拿出一瓶荨麻酒,用“清理一新”清空里面的液体,然后将那瓶正确的魔药平分着导入另一个瓶子。
“盔甲护身!”“盔甲护身!”萨拉查在自己和诺密拉身上都加了护体的咒语,然后一口喝掉魔药,毫不犹豫地从黑色火焰中穿了过去。这瓶魔药像冰一样寒冷,进入身体后立刻渗透到全身,在皮肤上形成一层保护膜,将黑色的火焰挡在了外面。
他很顺利地进入了另一个房间,但是房间里却站着一个人,不是三头犬不是巨怪,却比三头犬和巨怪都要出人意料。
“成功了……”跟着穿过火焰的诺密拉笑盈盈地拍上黑发少年的肩膀,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注意到了屋里站立的熟悉身影,怔了一下,半晌才轻声叫了一声:“邓布利多教授……”
银白色的长发和胡子、慈祥的面孔、半月形的眼镜和眼镜后那双和诺密拉同色的明亮湛蓝的眼睛,依旧穿着长袍和一件拖地的紫色斗篷,霍格沃茨的现任校长邓布利多站在房间中央,好像在专程等他们到来。
他温和的视线从一个少年身上转到另一个少年身上,然后开口道:“孩子们,不用紧张,真是一个有趣的相遇不是吗?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好奇心,我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探索这个城堡的秘密,它实在是古老而充满了魅力,到处都是被隐藏起来的房间。这并不值得奇怪,虽然现在已经早已过了宵禁的时间。”
“但是……我记得我在入学宴会上曾经强调过,在今年之内不要靠近四楼右边的走廊,你们愿意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诺密拉有些无辜地睁大眼睛,几乎立刻给自己想了个不错的理由。他说:“我们是跟着奇洛教授过来。”
“奇洛教授?”邓布利多教授无意义地重复了一句,看向在边上沉默不语的黑发少年。
“嗯。”萨拉查只是点着头清应了一声,算是附和诺密拉的说法。
诺密拉继续补充:“就像教授您所说的,我们对这座城堡充满了好奇,所以偷偷地跑出了宿舍,打算进行一场小小的探险。当我们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突然看到奇洛教授往楼上去了。他看起来有些……谨慎和焦躁,像要急着去做什么事,我们就跟在了他的后头。”
“看来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夜晚。”邓布利多声音轻快地说,“你们愿意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去办公室,跟我仔细讲讲整个过程吗?”
“好的,教授,我们非常乐意。”诺密拉看了看身边视线落在房间的某个角落似乎在走神的萨拉查,微笑着答应。他们根本并没有拒绝的权利吧……
霍格沃茨的校长办公室在城堡的八楼。诺密拉和萨拉查跟着邓布利多绕过一只看守办公室的巨石兽,沿着一条螺旋形的楼梯,穿过一扇闪闪发亮的栋木门,进入了一个他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美丽的圆形房间,充满细碎的小声音。墙壁上挂满了历代校长的画像,这时候他们大多在像框里打着呼噜,只有少数几位的视线正齐刷刷地落在两个陌生少年的身上。
房间里还有一张巨大的桌子,桌脚是爪子形的。在桌子后面的一块搁板上,放着分院帽,它的冒尖微微下垂,看起来也正在打盹。邓布利多转到了桌子后面,和蔼地提议:“来,坐这里,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不过在进行谈话之前,你们需要一人来一杯热巧克力吗?”
少年们带着历代校长画像的目光洗礼,各自在办公桌前找了张椅子坐下。
“不,我不用了。”诺密拉礼貌地拒绝。
“我也不用。”萨拉查同样干脆而简短地拒绝,依然不打算多说的样子。
“热巧克力的味道简直棒极了,但你们这些孩子总是更偏爱南瓜汁,当然南瓜汁也很不错——我还是建议你们都来一杯,我可能也需要。”邓布利多自言自语般地说着,转身不知道从哪里端出了三杯热巧克力放在桌上,又拿出了一些零食放在桌子中间,然后在舒适的椅子上坐下,朝着两个小巫师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这样,我想我们可以让谈话的氛围更轻松一点。”
诺密拉等他准备完这一切,才有些不安地小声提醒:“教授,现在已经很晚了……”
“很晚了?是的是的,我们应该尽快结束这次谈话。”邓布利多温和地道,“……你们看到了奇洛教授,尾随着他,然后来到了四楼右边的走廊?”
诺密拉点头,将奇洛怎么用混乱咒骗过三头犬、怎么穿过完全没有攻击他的魔鬼网、怎么骑着扫帚找到钥匙打开门、怎么将棋盘缩小收起来的故事说得煞有其事。只有萨拉查才知道,除了骑扫帚那段,诺密拉几乎只是将故事的主角从他们两个换成了奇洛。“……我们看到奇洛教授将棋盘收起来之后,好像突然很不舒服,表情很痛苦地往回走,我们慌忙躲在门边上,他跌跌撞撞离开房间,几乎擦着我们的袍子冲了过去。”
邓布利多喝了一口柠檬汁:“你是说,魔鬼网和棋子都没有攻击他?”
“是啊,那个魔鬼网连我们都没攻击……它们不是病了吧?”诺密拉小声嘀咕着。
“嗯……很有可能。奇洛教授离开后,你们又继续进入了下一个房间?”
“奇洛教授离开后,那个房间里就空了,只要穿过去就能打开下一扇门,我们很像知道里面有些什么,所以……”诺密拉说到这里,有些担心地看着邓布利多,清澈的蓝色眼睛有着薄薄的雾气:“您能理解是吗,教授?”
“是的,未知总是充满诱惑。你们是怎么通过那个房间的?”邓布利多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我们猜出了那个小瓶子里装的可能是通过火焰的魔药,但是里面只有一个人的份量,我们又谁都不想放弃,所以塞缪尔他提议我们一起喝这瓶魔药,”诺密拉指着边上的萨拉查,“我们后来也确实是这样做的,然后就见到教授你了。”
听完他说的话,邓布利多微微眯起那双蓝色的小眼睛,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诺密拉偷偷瞥了萨拉查一眼,发现他微垂着眼睑,一副快睡着的样子,忍不住有些不满自己编故事编得这么辛苦,这人居然这么悠闲,坏心眼地伸出脚踢了他一下。
萨拉查似乎吃了一惊,飞快地抬起眼睑,然后白了他一眼。
邓布利多似乎已经回过神来,拆了一颗糖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这是一颗滋滋蜂蜜糖,他说话的时候,房间里都似乎弥漫着一股蜂蜜的甜味:“孩子们,你们说的这些给我带来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困惑……但是不要紧,相信我们迟早都会解决这些问题的。今晚发生的一切,可以作为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吗?”
“好的,教授。”诺密拉干脆地应了一声。
邓布利多看向一直没有吭声的萨拉查,问:“你呢,塞缪尔先生?愿意和我这个糟老头子共同拥有一个小小的秘密吗?”
“我没什么问题,教授。”萨拉查并不回避地迎上他的视线,眼神一如既往的犀利。
邓布利多镜框后的眼睛弯成一弯:“说起来,塞缪尔先生的名字非常有意思呢……”
“是的,据说和斯莱特林学院的创始人同名了。但是我的名字是我母亲取的,她是个对魔法一无所知的麻瓜,虽然这个名字让我学校里遇到了不少麻烦,但是我是绝对不会改掉它的!”萨拉查抿着唇,将声音提得很高,像极了一个在贵族学院受尽冷眼后的倔强的麻瓜少年。他完美的表演让诺密拉几乎要忍不住嗤笑出声。
“改名?不不,你怎么会这么想?”邓布利多的声音温和慈蔼,“这只是巧合的重名而已,这很常见,我们可以更平淡地来看待这件事。嗯……现在你们应该尽快回到自己的床上,让我来送你们回自己的宿舍吧。”
“邓布利多教授……”诺密拉犹豫地开口,“奇洛教授的那些奇怪的举动……您会注意的是吗?”
邓布利多对他眨着眼,蓝色的亮光像星星一样在眼镜后一闪一闪。
“是的,你应该相信教授们会很好地处理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