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密拉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睡得很沉,整夜都没有做梦,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被走廊上沉闷的撞击声吵醒的。他皱着眉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但那撞击声一声接着一声,持续不断,还伴随着嘀嘀咕咕的絮叨声。
“怎么了?外面在吵什么?”他用手背抵着额头,不是很情愿地睁开眼睛,蓝色的眼睛里犹带着一层雾气。
“早安,诺密拉大人。是多拉在外面,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直用头撞地板……”小伊嘟着嘴支着腮坐在床头柜的边沿,一双纤细白皙的脚无聊地荡来荡去,看起来已经被吵醒很久了。
诺密拉倾耳静来听门外的动静,一直絮絮叨叨的果然是多拉,声音压得很低,凭着他灵敏的耳力也只能隐约听见一些模糊不清的句子:“……多拉坏……菜难吃……女主人……不需要多拉……”这几天玛丽娜似乎很有当厨娘的兴致,一手包揽了拜兰家的一日三餐亲手和点心,显然这让他们家这个能干的家养小精灵产生恐慌了。
看看窗外的天色还早,但外面沉闷的撞击声一直持续着,让人难以入睡。
“小伊,爸爸妈妈起床了吗?”
“我去看看。”元素精灵飞舞着翅膀从敞开的窗口窜了出去,不一会儿又从同一个地方钻了回来:“大人,拜兰爸爸和拜兰妈妈还在睡哦!”
诺密拉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阵,确定自己很难再睡着了,起身道:“小伊,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小伊好奇地看着他:“大人要去哪里?”
诺密拉笑盈盈地并不回答,只是走到自己从霍格沃茨带回来的那包行李前翻找了一阵,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水晶瓶。这是萨拉查的作品,一瓶赠龄剂。萨拉查在有求必应室制作了不少魔药,将其中一部分留给了他备用,这是其中之一。
他不认为将萨拉查请来家里做客是一个好主意,何况这个圣诞节他们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安排,但是圣诞节的礼物却是必不可少的。作为一个十一岁的小巫师,没有人期待他可以送出什么有价值的礼物,但萨拉查并不相同,作为唯一知道彼此秘密的朋友,他不想随便送出一份敷衍而简陋的礼物。为了准备这份礼物,他需要去一趟对角巷,甚至翻倒巷,寻找一些材料。这瓶增龄剂足够让他长大十岁,以完全不同的样貌前往那些地方而不被人注意。
诺密拉将魔药一口气喝下,不禁对那股不是那么美好的味道微微皱眉。很快,一阵炙热从腹部传来,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然后他的视角慢慢改变了,似乎离地面的距离远了许多。
“诺密拉大人?”小伊有些迷糊地看着变了样子的诺密拉,不确定地问着。
“不用担心,只是一瓶魔药而已。”诺密拉走到镜子前,有些意外地打量着镜子里的人。
镜子里的人有着修长优美的成人身体,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披散的及膝长发是漂亮的银色,泛着微微的柔光,藏在发间的是彰显着精灵身份的尖尖耳朵,只有湛蓝的眼睛依然空灵清澈……喝下增龄剂的自己看起来异常熟悉,就像和在遗忘森林时一模一样……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身体里的魔力在逐渐恢复,也许只需要十年,或者不需要十年,他就可以重新恢复精灵之身?
“大人,一点都不像原来的大人了……”小伊有些不安地蹭到他的脖子边,让自己尽量靠近这熟悉的气息。
原来的他吗?诺密拉无奈地笑笑,伸出手指揉了揉她的头。不管如何,完全不同的样貌对他这趟出行很有利……
诺密拉穿上小伊找来的属于爸爸的衣服,和一件带兜帽的斗篷,悄悄离开了拜兰家。
破釜酒吧不远处的小巷里,一个全身包裹在斗篷里的修长男子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空中,徐徐飘下。
“我用了多少个空间魔法?”斗篷下的声音有些低哑。
“用了四个,大人。你还好吗?”一个细微的少女的声音不知道从哪来传来。
男子轻笑了一下:“是我太托大了,果然魔力还是不足吗……不过在霍格沃茨外使用魔杖的话就会被魔法部发现,在家里使用飞路粉会被发现的,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靠在巷子的墙壁上休息了一阵,往破釜酒吧走去。
这是一间很狭小肮脏的酒吧,过往的行人很少,没有人朝这边多看一眼,或许拿些没有魔力的麻瓜们根本看不到这间酒吧。
男子推门进去,里面也依然又破又脏,一个头发几乎已经掉光、长得跟瘪胡桃似的老头正在吧台后面无聊地轻轻敲击着吧台桌面。酒吧角落里趴着几个人影,酒味熏得整个房子都是。
“先生,你来得可真早啊!”酒吧老板和进门的男子打着招呼。
男子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径自穿过吧台,来到四周有围墙的小天井,敲了敲墙上的一块砖头。墙上的砖头开始移动,让出了一条宽敞拱道。拱道那边是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的鹅卵石铺砌的街道。街道两边是各种各样的店铺。
巫师跟麻瓜们一样不爱早起,街道上的人寥寥无几,但几乎所有的店门都已经敞开了。
男子沿着街道往前走,时不时走进店铺,买些东西。但是他似乎一直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一直不停地往前走。走到一个巷口的时候,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从这里转弯过去就可以到翻倒巷了。那里的东西有些这里没有的东西,但是并不是十分安全。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边上一家草药店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家草药店的门口放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盆子,里面长了一株歪歪扭扭的小藤,枝叶有些泛黄,似乎快要枯死了。
男子在破盆前蹲下,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藤叶,沉声道:“老板,我要买这个。”声音里有着别人难以理解的惊喜和怅然。
荀魔藤,遗忘森林极常见的藤蔓,居然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