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斯的生日过后,老爷子找我谈了一件大事情。西弗和卢修斯已经接受体能训练半年有余了,托比亚觉得是时候给孩子们进行强度大一点的训练了。那个时候美国已经开始有雇佣兵训练营这样的地方存在了,他想要把孩子们送到儿童训练营去训练,和那些孤儿一起,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让孩子们成长起来。他们是背着我商量的,因为我无法看着孩子们受苦,而老爷子和托比亚都是斯巴达教育的拥护者。
虽然西弗还只有5岁半,但是卢修斯已经9岁了,再有不到两年他就要去霍格沃兹上学,那时候想要集中安排课程就不大方便了,托比亚和老爷子商量要送他们俩去训练营那样的地方去训练搏击技巧。巫师们的决斗很大程度上要求身手好,可是关于身手方面的训练却没有什么体系,也没有什么固定方法,反而不擅长魔法的麻瓜对身手的要求更高些。那些擅长决斗的巫师不是身体条件好,自身的反应能力强,就是经过私下的苦练最终成为战斗力很强的巫师。
老爷子不知道从哪里联系到了在美国的一个巫师老朋友,这位老巫师很个性,他经营麻瓜一种最古老的产业之一——杀手。他名下有几个训练营,专门训练杀手。都是从世界各地寻找孤儿或是干脆直接把孩子拐走,然后把这些孩子投放到训练营里。训练营里条件很艰苦,除了食物符合身孩子体成长发育之外,这些孩子被训练着抹去人性的所有弱点,甚至双手染血。这个时候在杀手界,冷兵器和□□还处在并重的阶段,所以托比亚认为如果西弗和卢修斯去学习一段时间的话,会非常有收获。马尔福家主开始的时候对麻瓜的训练营抱有偏见,觉得那里不可能像托比亚说的那么有训练的成效,但在跟着托比亚去参观了一次以后就改变了想法,变成大力支持孩子们去训练。
所以,全部人员包括两个孩子事实上都早就知道了这次训练,并且做了详细的安排,他们瞒着的只是我一个人。要说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不震惊是不可能的,西弗只有五岁半,这样幼小的孩子居然要送去训练营里,而且他们三个大男人,还一本正经地告诉我这两个孩子将要真正动手杀人?!我当场就跳起来。
“我反对!这不可能,他们太小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尤其无法理解地看着托比亚,我以为他应该早一点告诉我,而不是单方面地通知,让我如此被动。
老爷子沉默地坐在椅子里,看着脚前面的那块地毯,仿佛那里突然长出了花,铂金美人也悠闲地端着茶杯喝着上等的锡兰红茶。托比亚叹了口气,走过来站到我面前,“亲爱的,冷静点。我们都知道现在的局势,这样的训练对他们有好处。”
“一点都不,让这样小的孩子去接受那样残酷的训练,我不觉得对他们有好处。这是揠苗助长,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为什么要把他们的成长压缩到这么短的时间?我们不是没有时间,我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想要干什么?害死他们?我不同意,我不要我的儿子去送死。谁想害我的孩子就要从我的尸体上迈过去!”我气得眼圈发红,看每个人都是要谋害我的孩子的样子,甚至开始对托比亚也抱有敌意。
“亲爱的,你真的觉得我们这里三个人有想要加害那两个孩子的意思么?我们爱他们,不比你少。他们也是我们的孩子。现在他们的训练也许残酷而苛刻,可是他们会在战争中存活下来,他们会流泪,也许还有一点血,可是他们会活着。这难道不是你要的么?你想要他们在战斗中死去,还是想要他们在训练中流汗?”托比亚用力地抓着我的肩膀,坚定地看进我的眼睛里。
“这么小,他们还这么小,他们怎么受得了?我代替他们去接受这样的训练好不好?好不好?我去,然后我就可以保护他们了。我是成年人,一定能行的,好不好?”我急切地问托比亚,摇晃着他的手臂,回头看老爷子,希望他们能够赞同我的提议。我可以去接受任何苦难,我可以24消失保护他们,我甚至可以为了西弗去刺杀魔王殿下。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就要疯了,想要毁掉能毁掉的一切。我从没像现在这样痛恨魔王殿下和校长大人,如果世界上没有他们该多好,我的孩子就不用受这样的苦。
“艾琳,你明白那不可能。你不可能永远在西弗身边,只有自己才能永远保护自己,你清楚地知道是不是?冷静下来,你都知道,道理也不需要我们来说。你需要一点时间接受,喝杯咖啡好不好?”托比亚叹息着把我按在沙发上,在我手中塞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在我身边,揽着我的肩膀。
我觉得非常无力,如果我能强大点,如果我像小说中写的主角那么万能该多好?我的孩子要被送去吃苦,还要双手染血,在五岁半的稚龄,这让一个母亲没办法不哭泣。我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虽然我也不赞成让孩子天真,也在试图为他的心灵做好准备,准备好接受这残酷的世界,可我不愿意他这么早接受那些血腥。那会伤害我的孩子,我无法想象。我都没哟杀人的觉悟,如果有人威胁我家人的生命,我当然会想方设法地想要他的命,可是我无法想象自己被训练着杀人。我下不去手,狠不下心,我是一个女人,可我的孩子也不见得会比我更心硬,他虽然是男孩子,但他只有五岁半。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再考虑考虑?再等两年?等他大一点,托比亚,他太小了,啊?”我把咖啡杯扔到茶几上,转身拉着托比亚的手,哽咽着乞求他们重新考虑,虽然我心里已经明白这结果已经无法改变。大事向来是丈夫拿主意的,一旦他决定了的事情,我从来都没办法改变。上辈子他也送儿子去军训,去吃苦。可那个时候我的孩子不用直面死亡,所以我还有足够的冷静可以默默地为他打点行囊。可现在,我只能乞求这些男人们可以慈悲一点。
“……”三个人都不说话,都默默地看着我,可是他们眼里的坚定是没有什么好解读错的。我的视线划过他们的脸,然后低下头,把脸深深埋在手里。绝望,像是行走在粘稠的液体里,被拖拽这所有的行动,而我越来越无力,只能放弃挣扎。又一次妥协,我恨透了这样的感觉,它让我想要拖着所有人去地狱。我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孩子们会被送去训练营,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苦。有什么是我这个无用的女人可以做的呢?这么失败,这么软弱,这么无力,这么苍白……
我站起身,离开。他们说得对,做得也对,他们爱那两个孩子,用跟我不同的方式。可我无法原谅他们。或者是我错了,可我不承认,让战争见鬼去吧,让魔王殿下和校长大人见鬼去吧。没有人有资格以这样的方式折磨一个母亲,哪怕是神也不行。可我无能,所以只能接受。还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呢?我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我整整一个星期不跟家里的两个男人说一个字,我怨恨他们,可我更怨恨自己。孩子们出发的那天,我要求喝缩龄剂,也去训练,跟西弗一起。
“艾琳,没有那样长效的缩龄剂,你知道。马上冷静过来,你在我这里正在持续减分。”老爷子皱着眉看着我。
“去你的减分,要么让我跟去,要么你杀了我。你们这些男人都是杂种,混蛋!”我一下子被点爆了,甚至在孩子们面前开始往外飙脏话。这是我两辈子加在一起第一次骂人,可我找不到什么词汇来形容我现在的感想。
“……”老爷子睁大眼睛看着我,似乎从来没见过我一样。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说脏话,当着西弗的面。
“艾琳,别这样。孩子们在看。”托比亚伸手拉我。
“你也去死,你也是杂种。”我开始无差别攻击。
托比亚也阴沉着脸,马尔福家主饶有兴趣地靠在门边上,身前站着卢修斯,他把手放在他儿子的肩上,看着我跳脚咒骂另外两个男人。而两个孩子多少有点被吓住了,他们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激动。西弗憋着小嘴,要哭不哭的样子。他许久没见识过父母吵架了,而父母之间的争吵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他非常怕又回到那段可怕的日子。
“艾琳,你吓到西弗了,你看看他,你在干什么?”托比亚小声在我耳边低喝。
我回过头,看到西弗苦着一张小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想要过来又有点不敢。我的确吓到他了。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突然泄气了。那些愤怒,那些想要和这些臭男人鱼死网破的冲动一下子被放空了。我无力地蹲下来,冲我的孩子伸出双手,看着他向我跑过来,然后狠狠地把他搂在怀里。孩子,你如果不会长大多好,我就可以永远把你抱在怀里,就可以不看着你去吃苦受罪。我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掉下来,只能拼命忍住声音,不让自己失声痛哭。
老爷子的朋友亲自来把两个孩子接走了,老爷子跟他一起去,而我们则被留下来。我亲吻西弗的小脸蛋,用手捧着他的脸,像捧着这世界上最最珍贵的宝物。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我看着壁炉里绿色的火光窜起,带走了我的孩子,然后招呼都没打就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我坐在扶手椅子上,整个白天和晚上。当黎明到来的时候,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要变得更强大,这种妥协和无力我再也不要。我会杀人,我会遗弃所有的良心,我只要我的孩子好好地活着。
当我打开房门,看到托比亚眼睛红红地坐在我门外的沙发上,我在里面坐了多久,他就在这里守了我多久。我突然觉得心中很温暖,那些毫无道理的对他的怨恨也消失不见了。我知道他爱我,也爱孩子,而他今天让西弗接受的训练不会危及到西弗的生命安全。在我们不知道的背后,他一定给自己更严格和苛刻的计划,吃了更多的苦。如果他要求西弗付出一份努力,那他自己一定付出了十分。
我扑在他怀里,跟他道歉。“对不起,亲爱的,对不起。”
“别这么说,我只是担心你。你还好么?”他担忧地看着我有点惨白的脸。
“是的,我很好。我只是觉得很失败。亲爱的,也给我安排训练吧。我最少要比西弗更努力,付出更多。作为一个母亲,我不应该在孩子受苦的时候坐在家里享福,是不是?”
“好,我会安排。那么,你会保证好好的么?”
“是的,我保证。”我会好好的,好好的努力,好好的变强,然后努力保护我的孩子。我闭上眼睛,感受着托比亚落在我额头上的珍惜的亲吻,然后把重量都交给他。至少,我不是孤军奋战,我的战友,我的丈夫足够强大。
托比亚告诉我,其实出发之前老爷子偷偷给两个孩子头上和心脏部位施了强力保护咒,虽然孩子们不知情。老爷子一点也不比我们轻松。而且老爷子在孩子们的药箱里加入了很多的补血剂,白鲜等治疗外伤的药剂。这让我对老爷子的怨恨稍微缓解了一些,不过我还是觉得生他的气,直到西弗回来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