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木偶引发的事都是后话了,现在的方小鱼还有更关注的事情。
“辛苦你了。”方小鱼看了一下桌上的银两,将碎银放进锦袋递给银铃。“这些是你的。”
银铃一愣,连忙摆手,“小姐你这是干什么!这些都是小姐的钱,我不要。”
方小鱼还是将钱袋塞到了银铃手里,“这是你的辛苦钱,不仅要拿,还要拿得理直气壮!”
银铃看看手中的钱袋,又抬头看着眼前的小姐,小姐自从那夜寻过短见后,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让她经常会觉得怪怪的,不过看小姐的样子应该不会再想不开了,她才敢让金铃在阁里照顾小姐,自己帮小姐诶出府办事,只要小姐开开心心地活着,其他的,银铃才不管呢!既然小姐让她拿着,她拿着就好了!于是银铃也不再推辞的将钱袋收进怀里。
“这样才乖。今天出去有什么新消息吗?”方小鱼突然问道。
“嗯!今天我去了城东。”银铃从袖口掏出一个纸卷在方小鱼面前摊开。“这些都是城东大户人家今年行冠礼且生辰是在正月到仲夏这五个月内的男子名单。李媒婆说她保证不会有遗漏,但是我一问这些人有没有从小体弱多病的,李媒婆就立刻不说话了。”
方小鱼不禁莞尔,从来只见媒婆把人夸得天花乱坠,哪有说人半点不好的,银铃这么直接问,人家说不定以为她砸饭碗的呢。
方小鱼看了看几张纸上的名单,又从梳妆盒中拿出了一本小册,里面都是之前一个多月搜集的名册,加起来已经有好几百个了,现在要继续缩小范围。
她将桌上的银票又递给银铃。
“银铃,还是要辛苦你,这些钱你拿去多帮我去茶馆酒肆找小二打听打听,如果认识其他府上的下人也可以打点一下探听下情况,就算一个个排除也好,我要知道这些人当中那些是从小体弱多病的。”
“小姐,你到底在找什么人啊?”银铃很是疑惑。
“我在找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个人。”方小鱼平静地说着,抬眼看向窗外,不知是喜是悲。
茹府作为荣城的首富之家已有百年,百年来虽然丹国边疆屡有战事,但身处丹国腹地的荣城一向安宁富饶。以荣城为根基,茹家的丝绸和染料生意做遍了整个丹国,几乎丹国各大城镇均有茹家“精”字旗号的布庄和染坊。俗话说的好,无奸不商,所以这些豪商巨贾偶尔被“劫富济贫”一把实属正常,但是茹府一向乐善好施,民望极高,且府内守卫森严,众家奴家仆也都是小心谨慎,所以茹府不但从未遭过强人的洗掠,就连一些很难避免的小偷小摸行为也是从来没在茹府出现过的。呃……以前从来没出现过。
“小姐!不好了!金铃、金铃被带到出石堂了!”
银铃慌慌张张地冲进书房,而方小鱼正抱着本医书在窗旁翻阅。话说有一件事她是很后悔的,报大学填志愿的时候她本来是想学医的,但是又不想别人把她看做是“为帮助治疗体弱多病的哥哥而立志做个好医生的模范妹妹”,所以她选了一个在当时比较热门看似比较有钱途的专业——软件工程。
可是谁能告诉她,C++、Delphi、SQL这些知识带到古代能干啥?表面淡然的方小鱼,内心内牛满面……
“金铃怎么了?”方小鱼放下书卷问道。出石堂是茹府惩戒下人和动家法的地方,金铃被带去了一定没好事。
“二小姐说金铃偷了她的金钗!小姐怎么办?金铃怎么可能偷二小姐的东西呢!一定不会的!小姐!怎么办啊!金铃会被打死的。怎么办哪!怎么办哪!”银铃焦急地团团转,方小鱼在一边却连姿势都没有动一下。
根据记忆中茹雨对母亲茹岚的印象,茹岚向来赏罚分明不纵不枉,如同出石堂的名字,遇事总会查个水落石出证据确凿。如果金铃的确没偷,那她们根本不用为金铃担心,如果金铃真的偷了,后果也只能她自己承担。金铃既然从来没把茹雨放在眼里,方小鱼自然也没必要将这丫头放在心上。不过看银铃都快急哭了的样子,方小鱼还是决定去看看。
银铃一看方小鱼起身说要去出石堂,立刻眼睛一亮,对金铃的担心放下一半,不知道银铃自己有没有发现,如果说她以前只是因主仆关系对茹雨忠心耿耿,那么现在她对方小鱼绝对是言听计从。过去茹雨的沉默是郁郁寡欢,而如今方小鱼的沉默却是稳重沉着,可是……
“小姐……”银铃欲言又止。
“啊,我忘了,去帮我拿过来吧。”方小鱼回头看到银铃为难的表情才想起,茹雨是不能这么“抛头露面”的走出去的。
方小鱼接过纱笠戴上,将墨色的轻纱从笠沿上放下,遮住那张“精彩纷呈”的脸。正是因为这张脸,茹雨从小就被孤立在云雨阁,只有每年祭祖的时候她才会带着纱笠出现在他人面前。小时候还有个乳娘照顾她,但茹雨九岁的时候,茹岚便将那个乳娘遣走。方小鱼魂穿过来这么久,一直没出过云雨阁,一方面是因为她急着练习雕工和看书熟悉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另一方面就是她现在的这张脸实在是有着“吓退千军万马”之效,看惯了恐怖片的她第一次在水中看到倒影时也差点尖叫出声。
跟着银铃匆匆赶往出石堂,方小鱼有点喘,茹雨的身体底子真的不怎么样,可银铃救人心切,脚下越走越快,让方小鱼跟着很是吃力。一路上茹府的仆役下人见到方小鱼后都是先皱着眉一愣然后就表情骇然地跟见了鬼一样,让方小鱼看得有点不爽。
“夫人!这根金钗真的不是二小姐的!我没有偷二小姐的东西!我真的没有!”
“大胆!你这个狗奴才偷了东西居然还不承认!娘,这根金钗明明是昨儿我和雪儿在宝器阁买的,雪儿可以给我作证!”
“是的,娘。昨儿在宝器阁,是我为霜姐姐选的这根金钗,断然不会认错的。”
“……风儿,你怎么看。”
方小鱼在堂外正听得起劲,堂内却没了声响,然后刚刚进去通报的一个小厮走了出来,朝方小鱼低声说道:
“三小姐请。”
方小鱼让银铃先回云雨阁等着,她还并不清楚茹家这几个小姐的脾气,如果这次金铃的事没有处理好得罪了人,她不希望银铃受到牵连而被人暗地里欺负。
缓缓走进出石堂,方小鱼细心打量了一下,毕竟这可是她第一次“亲眼”见着茹府的这些个“亲人”。家主茹岚华贵逼人地坐在堂中,表情同茹雨记忆中一般冷漠,茹岚的右手边站着一位年约双十的典雅女子,从装扮来看,应该是已经纳了正夫的茹风。那么茹岚的左手边的两个少女自然是茹霜和茹雪了。丰容靓饰的茹霜比茹雨大两岁,不久前刚满十七,定的夫婿因为一直在皇城给太子伴读最近才返回荣城,婚事就被拖到了今年小阳春。而四姐妹中最小的茹雪今年也才十三岁,粉雕玉琢楚楚可人。
方小鱼在观察着众人,众人又何尝不在暗暗地瞧着她。而金铃见到方小鱼,非但没有喜色反倒更加慌乱,方小鱼暗道不妙。
“见过娘。”方小鱼屈膝一礼。
茹岚“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但也没多加理会,而是唤了一声她的长女茹风。
“风儿……”
茹风朝茹岚微点了一下头就向着金铃问道:“你说这根金钗不是二小姐的,那么它是谁的?又是如何到了你的手里?”说完,茹风还侧目看了看黑纱遮面的茹雨。
“这钗子、这钗子是我今早在宝器阁买的。”金铃懦懦地说。
“你买的?还宝器阁?宝器阁是你去的地方吗?”二小姐茹霜一听就火了,她本不是个小气的人,也不想把事闹到娘这儿来,偏偏这金铃居然睁眼说瞎话不愿还她钗子,她气得动了手才惊动了路过的娘。但是这金铃也太不知好歹了,宝器阁是荣城最奢华的珠宝老店,出入的都是荣城乃至丹国的名门夫人、望族小姐,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进去不被人赶出来怕都是看在茹府的面子上,还买金钗?要知道那只金钗可是她省了好几个月的月钱才攒够银子的!她金铃哪来的那么多银子?就算、就算是金铃的主子茹雨,就凭她那点月钱,还没有她三分之一多,攒上一年也买不起的!
“是真的,二小姐,真的是我买的!宝器阁的掌柜伙计可以给我作证的!”
“放肆!茹府出了家贼,你还想让全荣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丑事吗?看来不动家法你是不会认了,来人!”茹风厉声喝道。
方小鱼皱了一下眉,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茹岚,也保持了沉默。
“不要!大小姐饶命啊!夫人——啊!”金铃哭求。
四个家仆手持长棍逼近金铃,一人长棍一挥拍在金铃背上,金铃痛呼扑倒在地,两只长棍就从金铃腰旁伸入,半架起金铃的身子,另外两只长棍高高扬起,眼见就要狠狠落下。
“小姐救我!我是冤枉的!”金铃高声向方小鱼求救。
“慢!”掷地有声的一个字喝止了杖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