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龙小石欲言又止。
龙十三自然知晓他想说什么,“是不是关于左光先等人如何处置的事”
“是的”
“他们自己的态度如何”
“周遇吉完全没有可能,他是被马匹撞倒后受伤被俘的,牛成虎父子很有可能,牛成虎本就是义军出身,无非是反反复复罢了,左光先则是迫于形势,当时彼等已经饿了一天一夜,若不是马上投降,身上便会多处几个窟窿”
“嗯,先不说这些人,先说那些普通俘虏吧”
“大当家,这次一共俘虏了约莫半是左光先从神机营带出来的,一半则是在延绥镇招募的”
“一一询问了吗家世背景什么的”
“询问过了,绝大部分都是贫苦出身,但也有一百多是京城勋贵子弟,本是准备跟着左光先在围剿我等中立下功勋的,结果”
“你觉得这些人会实心跟着我等吗”
“肯定不会”
“悉数杀了”
“,是。还有,牛成虎、左光先的家丁还俘获了近三百”
“这还用问,出身贫寒者悉数纳入我军骑兵,他们在明军里也就拿着二两的薪饷,这一点我等也不是付不起”
“大当家,你以前遇到家丁多半都是一刀杀了,为何眼下”
“唉”,龙十三叹了一口气,“我部几日功夫,便连续击败颇希牧、牛成虎、左光先三部人马,又拿下了州城霍州,明廷就算再轻视我等的也会打起精神来应付”
“从现在开始,估计他们会将我当成高迎祥、张孟存、王自用那样的人物了”
“大围剿估计马上就要展开了,我也必须尽量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大当家,周遇吉的团练兵都是穷苦出身,还是他在霍州及其所属县精挑细选的,在之前的战斗中损伤了一部分,还剩下三百多”
“全部纳入我军,另外,立即开仓放粮,在县城展开招募,我军眼下有五百骑兵、两千步军、三百火器营,接近三千人马”
“接纳左光先火铳兵后,就有了一千左右火铳兵,对了,既然多出来十二门虎蹲炮,就将以前的十人一门改成五人一门”
“我军现在有多余战马七八百,得到张妙手、映山红、白九儿的人马约莫四百,全部纳入骑兵序列,这就是八百骑”
“加上左部、牛部的家丁,凑够一千骑吧”
“剩余的战马当做备份”
“牛成虎部投降的步军挑选五百,周遇吉的团练兵三百,加起来就是两千八百人了”
“开仓放粮后再在霍州招募一千二百人,凑够四千”
“如此一来,我军就有一千骑兵,一千一百火器营,四千步军,堪堪能够应付马上就要到来的大围剿,不过,希望在那之前,我军能够获得喘息的机会”
“那牛、左、周三人”
龙十三沉默不语。
“这三人,对于大明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悍将,不过对于我等来说却是厉害的对手,一刀杀了最是妥当,不过如今我营留下了这么多俘虏,若是杀戮太甚,势必在营里造成不安”
“留下牛一麒、左瓖,将左光先、牛成虎、周遇吉等放了吧”
龙十三的举动收到了效果,当将左光先等人放走后,他又将俘获的知州、同知等人全部放了。
完成开仓放粮,镇压土豪劣绅,收缴钱粮后,龙十三又开始了新一轮练兵,眼下他手下的人马达到了六千之巨,再称呼“小强营”就不大妥当了,于是他便将自己营头的名字改成“小强旅”。
收编、招募全部完成后,他将队伍进行了重组:
将骑兵以两百人为一营,自己亲领一营,贺金龙、李占春、武大定、俄木布各领一营。
自己亲领火器营,以左瓖、龙小石为副,各统领五百人。
四千步军,以一千人为一营,依旧以白文选、袁宗第各统领一千人,自己亲领一千人,不过以新投靠的牛成虎之子牛一麒为副,以高迎祥以前的部下白九儿统领一部。
白九儿,原本也是三十六家之一,生得骨瘦如柴却力大无穷,正是一丈二尺长重型长枪的绝佳人选。
龙十三让贺金龙、俄木布、袁宗第三人镇守灵石县,自己带着剩余人员镇守霍州,没多久,从北到灵石口关,南到霍州城,新一轮大练兵开始了。
龙十三的运气不错,估计是知晓了他的消息,正在向东部霍山进军的高迎祥部受到了鼓舞,一举拿下了霍山西麓城池岳阳县后世古县,这让在霍州失陷后正惶惶不可终日的宣大总督张宗衡顾此失彼。
他只得让李卑、白安两部前进到紧邻霍州的赵城县驻守,让虎大威部进驻汾西县城,继续让左良玉、贺人龙两部追击高迎祥。
由于龙十三在短时间击败了左光先等三部,张宗衡自然意识到光凭追击这点人马是不足以对流贼形成威胁的,便上书朝廷自请责罚。
当然了,这之前,原本在太原城的曹文诏部已经进抵到介休县,依旧将小强旅紧紧围在灵石县霍州一线。
而在此时,由于龙十三的强力出世,已经让历史的进程有了一定的改变。
原本从井陉道东出北直隶的李自成、高杰、张天琳三部刚刚进入到真定府后就被卢象升、尤世禄驱赶到南边,但有了龙十三的牵制,这三部面临的敌人便只有卢象升一部了,因为此时尤世禄部已经开到辽州,正在从北面围堵紫金梁等部。
虽然龙十三杀伤力最大,但架不住李自成等到了京畿一带,于是,朝廷的重兵便优先放在那个方向。
一个月后,朝廷的最新命令才下达。
龙十三接到这个消息已经是一个半月以后了,在这个一个半月里,他的军队已经结结实实练了一阵子。
“朝廷在泽州、潞州成立了泽潞巡抚,降以前的宣大总督张宗衡为泽潞巡抚,让其在南路困住紫金梁等”
“而让原本在潞州驻扎的洪承畴带着陕西总兵王承恩、甘肃总兵杨嘉漠来到了平阳府城”
时间已经来到盛夏了。
龙十三刚从大校场参与骑兵训练回来。
有了新鲜血液加入后,他对骑兵训练又有了新的想法。
一千骑中,真正有骑战经验者约莫一半,此时,若再让这些人拿着较短的骑枪刺向敌人的战马就有些浪费了战马,无论在何时都是一种稀缺资源。
于是,他将每营两百骑一分为二:
一百骑突前,每人还是弓箭、三支标枪、骑刀,不过骑枪变成了正常的三米长的上好骑枪,那种多半用柞木涂有甲片的骑枪,枪刃也大多是马槊状,训练时依然以疾刺为主。
既然是“刺”,一来要讲究力度、速度,二来嘛,就是要求锋刃锋利,以便其能很好透入敌人身体。
另外一百骑在后面,他们多半是从骑马步军,甚至连骑马都不会的步军里挑选出来的,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后只是掌握了基本的“骑兵”技巧,比如马术、在马上舞动兵器、骑射,等等。
但如果谈到骑战,他们还不行。
不过,他们都经历过战事,刺杀过马匹,体验过残酷的两军对垒、血脉贲张的战斗洗礼,再历练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他们排在后面,注重弓箭的训练,以为前面真正的骑战骑兵做好掩护,一旦接敌,依旧用两杆较短一些的骑枪,以刺杀地方战马为主。
当然了,到了此时,完全用一刀切的命令来约束他们只能刺杀战马也是行不通的,于是,龙十三又有命令。
“再给你等三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若是认为自己已经强大到能够与敌交战者,可以提前提出申请”
“其二,若是有两人配合作战,可以不击杀马匹”
“否则,只能刺杀战马,违者,严惩不贷”
每一个准骑兵都得来不易,龙十三可不想在他们的“膨胀”中轻易丢了性命,因为在此时的明军中,几乎所有的骑兵都是军中精锐,都是精于骑战者,须臾马虎不得。
至于火炮,由于只是几十斤可以由一个炮兵扛着走的虎蹲炮,射程也与弓箭差不多,故此,需要的专业知识并不多,无非是训练装填、清理、指挥罢了,故此,到了此时,龙十三已经从中拣拔了一个叫做郭兆麟的少年成了炮兵营的把总。
对于龙十三自己,他还是照常参加各项军事训练,一大早起来,他会与长枪兵们一起在大校场里跑圈,还一直是领圈的人物。
下午,傍晚时分,他会带着骑兵出城,在城外专门辟出来的一大片旷野里进行骑兵列队、抛射、投掷标枪、冲锋的训练,训练完毕后,自然会亲自给战马洗刷、喂食,连晚上给战马卸鞍、解辔这种繁琐的工作也会亲自来完成,以便增强自己于战马的感情。
另外,有了更多的长枪兵和火铳兵后,他就有条件进行西班牙大方阵的训练了。
为了做好这个训练,他专门写了一个小册子,说明在何时何地,长枪兵列成阵势时边长排多少人最合适,排成几个横阵最合适,等等,这样就要用到平方根。
龙十三自然不可能做到十分精确,不过西班牙大方阵为的就是为了在遭遇战中对付骑兵,一个最大两百人再宽就失去意义,最小五十人再小就无法充分利用火铳的火力密度以及长枪的覆盖密度,然后在其间挑选数字就成了选择。
如果是在狭窄的道路上,任何一个哨总都会将长枪兵放在前面,火铳兵放在后面,只要稍加训练即可。
王自用、李自成、高迎祥掩护了龙十三,反过来说,龙十三也掩护了他们,而在此时,大明的精锐,或者说最精锐的关宁铁骑依旧被牵制在登州。
在经过一年多的历练后,龙十三的小强旅已经成了流贼中最精锐的部队,而其它各家动辄都是至少三家凑在一起,便胜在人多。
故此,官军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将流贼们赶尽杀绝。
但这只是时间问题,留给龙十三们只有半年时间,一旦孔有德东去投靠皇太极,然后就是大量关宁铁骑进入中原战场的时候。
祖大乐、祖宽就要登场了。
故此,龙十三不敢有丝毫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