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特他们大概已经得到消息了。
年轻的法老王如此想著,在瓢泼大雨中前进。
仅剩的两名侍卫艰难的用剑砍断枯枝蔓藤,为他们的王清理前进的道路。
蔓藤枝叶纠缠的山林,骑马几乎寸步难行,他们早已将马匹放在林外,徒步前进。
这天气找人实在困难,年轻的法老王便接受了侍卫的建议,试图在附近找个避雨的地方,等这阵暴雨过去再说。
恰好其中一名侍卫小时便生活在这附近,对这山尚算比较熟悉,仔细看了看四周後,便禀告少年王附近有避雨的山洞。
跨越一个满是蔓藤荆棘的斜坡,一个前探的壁崖陡然出现在眼前。
两边深深凹进去,造成一个自然形成的凹洞。
这个凹洞并不深,但是此刻天气昏暗,便觉得看过去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看不到头。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请少年王停下脚步,两人先一步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站在外面的少年王紧了紧裹住自己的厚实披风,侧头看向山谷深处。
只觉得那一颗颗粗大的绿树交织在雨中成了灰蒙蒙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
这麽大的雨……
那家夥身体本来就弱,也不知上次的伤好了没有。
年轻的法老王正想著,突然从凹洞深处传来一声惨叫。
他一回头,眼看著一个敏捷的身影跃出,几个呼吸之间就消失在丛林的远方。
少年王没动,他只是皱一皱眉。
将目光从那个陌生的背影消失的方向收回来,绯红的瞳孔仍是冷静非常。
他一把扯开裹著自己的厚实披风,任由瓢泼大雨打在自己身上。
年轻的法老王向凹洞走去,手握紧腰间的短剑。
因为光影的关系,远远看去这个凹洞似乎很幽深,但是走近了,便发现这个偌大的洞穴其实颇为宽敞浅显,光线也并不暗。
刚进去几步,少年王便看见了一名侍卫扑到在地上,他的背上插著一柄长剑,血淌了一地。
瞥那尸体一眼,少年王继续向前走。
再走了几步,便又看见另一名侍卫,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起来他的两名侍卫都遭了刚才那个黑影的毒手。
少年王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然後,他握著短剑的手更紧。因为在偏左的岩壁边上,他发现了一个人影。
这个凹洞极浅,一眼看去,光徒四壁,四周的岩壁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眼便看得清楚,除了死去的两名侍卫和法老王自己,这个黑影便是洞穴中最後一人。
绯红瞳孔一眨不眨地凝视著那个阴影中的人,握紧腰间短剑。
少年王又向前走了两步。
至始至终,他的脸色都是极为冷静的,即使看见自己的两名贴身侍卫死去也没有丝毫动容。
只是,这两步一落,他突然脸色一变。
手松开腰间的短剑,他快步向前奔去。
一把将那个靠在岩壁上的人拉进怀中,他绯红色的瞳孔在那一瞬露出一丝狰狞。
他屏住呼吸,双手在那个人身上迅速摸索著。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摸索著的指尖在伸向对方胸口要害处的那一瞬似乎抖了一抖。
什么也没有摸到,没有利器,没有伤痕。
他稍微冷静了一点。
这一静下来,他突然听到了。
在这个寂静得近乎无声的浅洞里,自己那不知何时疯狂摆动的心脏跃动声尤其刺耳。
年轻的法老王轻轻吐出一口气,让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缓和下来。
怀中那个与他有著一摸一样容貌的少年软软地倚在他怀中一动不动,但是却能感觉到轻微的呼吸声。
刚才摸索了一阵,也并未在少年身上发现任何伤口。
很明显他的王弟只是被人弄昏扔在了这里,没有大碍。
应该把这个只会闯祸的家夥揍醒。
少年王如此想著,他的手指轻轻抚摩著对方柔软的脸颊。
***
有人在拍打他的脸,让他从昏睡中醒来。
眼皮很重,抬不起来,他想著自己要不要跟妈妈撒娇好能多睡一会儿。
……其实大学翘一两节课也没什麽嘛。
摇晃他身子的人不依不饶。
好吧好吧,起来了起来了。
他勉力地、慢慢地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昏暗,他眨了好几次眼才渐渐将眼前的一切看清楚。
如火焰燃烧般绯红色的瞳孔……
真好看。
他有些迷糊地这麽想著,不仅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那漂亮的绯红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明显是因为他的举动而怔了一怔。
然後,那人没好气地抓住他乱摸的手。
他还睡得很糊涂,笑得很是傻气。
那人仿佛是无奈地松开他的手,摸一摸他的头。
“你在傻笑什麽?”
傻笑?
……头疼……
嗯?
……上学要迟到了……
……另一个我……
不对?
……这里是……
……这个人是……
法老王!
他猛然睁开半醒半睡的眼,他看见了这个暗淡而空旷的洞穴。
他想起来自己跟著那群人走了……
不知道克雅把塞西救走了没有。
然後,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就昏睡了过去……
再然後……
混乱的思绪突然间停摆。
他浅紫色的瞳孔猛然一缩。
越过紧紧搂著他的少年王的肩,他看见一个原本倒在地上的侍卫突然爬起来。
那个人从胸口抽出一柄匕首,迅速向背对著他的年轻法老王的後心猛刺下去。
那仿佛是一瞬间的慢动作。
冰冷的白色剑尖清晰地倒映在他紫罗兰色调的瞳孔之中。
越来越近——
来不及了。
他想。
绝对来不及了。
他在那一刻明明是那麽想的。
可是身体自己动了。
在锐利的匕首刺下来的一刹那──
他的手迎了上去。
他的双手越过年轻法老王的肩一把抓住那狠刺下来的白色剑刃。
剑割人体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异常清晰。
双手的肌肤被切割後飞溅出的血喷在他惨白的脸上。
痛到极致──
他只觉得他的双手仿佛都被剁成了两瓣。
他发抖的惨白唇角连抽气都已抽不出来。
他双手整个切开的血肉都被带得翻出来撑开狰狞的口子。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