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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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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审判厅的秦洛被拦住了去路,近卫官威廉恭敬的行礼。

“非常抱歉打扰,请原谅,我们实在找不到执政官阁下,而这封急报又必须尽快呈送。”

秦洛一愣,随即醒悟,正值西尔一年一度的祭扫日,难怪最亲近的部下也找不到修纳。秦洛叹了一口气,接过信封钻进马车,扬声吩咐车夫。“去城郊的平民墓园。”

不论何时,墓园永远是那样安静。

这里埋葬的人太多,守墓者也不甚尽心,参差不齐的杂草遍生,看上去有几分荒凉。

有些墓碑相对精致,缀饰着色彩鲜丽的瓷像或青铜雕塑,有些则朴素得迹近寒酸,仅有石板勒记。这是属于逝者的世界,无论生前抱有怎样的遗憾,拥有怎样的声名地位,死亡都给予了永久的安眠。

秦洛走过一座座坟墓,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下。

一座朴素的墓前盛放着大簇纯白的蔷薇,立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年轻的执政官冷峻苍白,毫无笑容。

尽管处理事务仍与昔日一般利落高效,气息却日渐冰冷,仿佛对生活失去了热情。

他过得很规律,几乎将所有时间用在政务上,剩下的少量由睡眠与煅炼分割,机械而单调的日复一日。即使身居高位,他依然有煅炼的习惯,将力量与灵活性保持在巅峰。执政官的生活节制、冷漠、乏味,像机器般准确高效。

今天这架机器显然脱离了常轨,独自来到墓园,静静凝望着一块黑色的石碑。

空荡荡的石碑光可鉴人,上面没有名字,没有任何标志提示墓中人的身份。

秦洛很清楚它属于谁,这是伊兰为自己选的坟墓,在埋葬玛亚嬷嬷时一并买下,最后把她埋在这里的是穆法中将。

秦洛望了片刻,走过去陪着站了一阵,忽然开口。“其实她未必爱你。”

身边的人毫无反应,秦洛说出了埋藏多年的心语。“她是自杀,为了摆脱林公爵控制的一切。毁掉神之光才是她的目标,并不是为你而死,放弃毫无意义的愧疚吧。”

秦洛等待着暴怒、反驳、或又一次激动的挥拳,可什么也没发生。

“我知道。”修纳淡淡道,波澜不起的回答反而令秦洛错愕。

“她太善良,即使不爱也不会让我死在水牢里,委身与我或许是对公爵的叛逆,死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正因为如此,我更爱她。”修纳出乎意料的平静。“我爱她沉默又温柔的性情,爱她高贵而压抑的灵魂,爱她软弱的眼泪,隐忍的坚韧,骄傲而固守的内心,爱她所有的一切。”

静了许久才修纳再度开口,清冷的声音微微起伏。“可我从没说过,从没让她知道……”

隐秘的爱情像柔软的藤萝,在心底无声无息蔓生,最后却化成尖锐的荆棘,深深刺入心脏,每一根利刺下都流淌着鲜血。

显然修纳比预想中更清醒,秦洛心头一痛,再无法出声。

无言的静默中,墓园走道突然传来脚步。

一个挽着篮子的女人走近,看到秦洛后突然停下,清秀的脸庞掠过一丝恐慌。

秦洛认出来人,搜寻着记忆。“你是……安姬?”

安姬听说过当年的秦上校已经成了帝国位高权重的司法大臣,惨白着脸踉跄后退。

威廉先一步制住了几乎要逃跑的安姬,她是那样害怕,恐惧得全身发抖。

跌落的篮子里盛着鲜花和一盒香烟,秦洛把语气放柔,安抚几欲昏厥的女兵。“你来看望伊兰?”

“我……不是……只是路过……”安姬语无伦次,唯恐被仇恨林氏的民众以乱石砸死。

秦洛尽量显得亲切无害,示意威廉松开箝制。“真巧,我们也是。”

安姬扫过墓前的人,又望见大捧鲜花,终于想起秦洛曾是林伊兰的未婚夫,或许念着几分旧情。

“你退役了?目前在做什么?”没想到把安姬吓成这样,秦洛稍感愧疚。“你怎么知道伊兰埋在这。”

“……几年前退役……开了一间杂货店。”安姬余悸未平,不敢不回答。“我向钟斯中尉打听……”

“你常来看她?”

“……偶尔。”看不出秦洛是否可信,安姬觉得这个答案比较安全。

“谢谢,难得你能记住她,我想伊兰会很高兴。”秦洛真诚的致谢。

安姬终于稍稍轻松了一点。“应该的,长官以前对我很好。”

很好?好到让相处一年的部下宁愿强忍恐惧,冒着被视为林氏余党的风险扫墓?

秦洛目光打了个转,宛如闲话家常。“还有家人吗?也在帝都?”

“不,入伍后我就和家人没有来往,退役后自己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经营店铺会不会很辛苦?前一阵帝都很乱,希望不曾波及到你。”

安姬没发现试探,“还好,只是帮手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的损失。”

“哦?你是怎么挣到足够开店的钱?”秦洛疑惑更重,单凭底层士兵微薄的薪饷,无异于天方夜谭。

安姬再度紧张起来,眼神躲闪的游移。“我节省了一点积蓄。”

秦洛感慨。“能有一家请得起帮手的杂货店,你的积蓄真不少。”

醒悟到失言,安姬脸色瞬间雪白。

“告诉我是怎么攒下那些钱?”三两下套出破绽,秦洛不打算放过。“是碰巧拾到了神赐的钱袋,还是借助了别人的财物?那个倒霉的人是谁?你来拜祭究竟是因为念旧还是心虚?”

“没有!”安姬惊惶失措的否认。“我没有偷任何人的东西,真的!”

“或许该好好清查一下,也许到了法庭你会想起来。”秦洛轻描淡写的又加了一层压力。

司法大臣的威胁压垮了意志,安姬哭泣着坦白。“不,请相信我,钱是长官给我的,我没有偷。”

果然与伊兰有关,秦洛眼神一暗,声调冷下来。“你最好说实话。假如伊兰出事前给你,不可能逃过基地失火后的全面调查。”

“我当时什么也不知道……长官只是给了我一缕头发,托我放在隔壁墓穴的石板下。”安姬嘴唇发颤,努力替自己辩白。“退役后我到了帝都,打开石板才发现有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袋金币和一张字条,说是送给我的!”

给安姬

我已经用不上这些金币,但愿能对你有所帮助,祝一切安好。

林伊兰

字条很简洁,纤细优雅的字体微倾,与一簇束起的短发一起,成为伊兰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柔软的秀发上还带着光泽,仿佛仍残留着主人的芬芳,修纳凝视许久,灵魂似乎已去了远方。

秦洛暗自叹了一口气,丢过威廉送上的急件。“看看这东西。”

帝国执政官回过神,拆开密信掠了一眼。“利兹果然派出了间谍。”

秦洛接过信笺扫视。“看来对方可能偷到了部分晶石样品,不过他们注定失望,帝国六十年的研究成果没那么容易解构。”

“那个利兹间谍太心急了,既然之前无人怀疑,为什么不继续潜伏,如此仓惶的逃走,以后再有间谍想混进来必然困难重重。”修纳觉得事情有点怪异。

“或许利兹派了个生手,略有所得就急不可待。”秦洛嘲笑。

修纳沉思了一刻,“间谍的事先放在一边,现在要处理的是维肯与索伦。”

秦洛耸耸肩。“你打算先对谁下手?我建议维肯公爵暂缓,毕竟政变的时候他资助了你大笔金钱,下手太早容易惹起垢病。”

修纳十指交叠,仰望着天花板上的壁画缄默不语。

“我知道你想杀了他。”秦洛揉了揉额角,头疼的说服。“但现在时机不对,苏菲亚在执政府中又有一定的影响力,逼得太紧让维肯和索伦联手就麻烦了。毕竟现在局面才刚刚稳定,还有许多蠢蠢欲动的垃圾没清理干净。”

思考良久,修纳终于妥协。“好吧,从索伦开始,先让他吐出伊顿城这块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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