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装潢果真非以下楼层附庸风雅之流可比。包厢内的每一处布局饶是连书玉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正要在心里赞上几句,然而待看清小案后的两人,书玉不禁心尖一跳,登时什么好情绪也没有了。
小案后,坐着两个男人,俱是风华万千的人物。左边那位尤其勾住了书玉的心神,那一眉一眼并面部的轮廓,无一不是书玉最爱的模样。
那男人面前跪坐着一位美丽的伶女,正惊诧地瞪着破门而入的书玉,双眸水色一片。
书玉心里一梗,劈手便夺下了伶女将要敬给左边那个男人的酒,仰头便喝下。喝完后道:“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佳酿嘛。”再看一眼泫然欲泣的伶女,“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明月姑娘?也不过尔尔。”还没有方蹇生得好看。
那女伶险些被书玉的气场吓得落下泪来:“我……我不是……明月。”
诶?书玉的大脑慢了一拍。
坐于左手边的男人看到书玉喝下酒后,面色沉得难看。他霍地站了起来,夺下她手里的酒盏摔向地毯。
纵然厚厚的地毯也抵不过他的力道。酒盏瞬间四分五裂。
他箍住她的腰,目光里满是戾气:“谁带你来这里的?”
她忿忿,他还有理了?!
他却不看她眸中渐生的怒意,转头看向小案后的另一个男人。
纵淡然如贺子峘也在辜尨要杀人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心虚地别开了视线,同时心里暗骂贺子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依然被他锁在怀中,又气又恼,还有几分委屈。她的冷静自制在见到他的瞬间早就分崩离析。
突然,她觉得一股燥热从下腹处升起,挠得她头昏脑胀。眼前的辜尨似乎俞显得眉目英挺,阳刚诱人。
诱人?她被自己脑中蹦出的词汇吓了一跳,手却已先于大脑抚向了男人的脸。
她这才觉察出不对来。
酒里有药。难怪辜尨那么生气。
她却更生气。
蓦地附上他的耳,她咬牙切齿道:“你……你明知酒里有药,是准备喝下去让那伶女给你解么?”真是气死她了。
他满腔怒火被她这一句话尽数浇灭,再开口已满是无奈:“我怎么可能着了别人的道?只有你这个笨手笨脚的小东西才会冒冒失失被人算计。”
她浑身已难受极了,残存的理智迫她推开他。
谁知,他却将她揽得更紧。
“你还来撩拨我?!”她怒。
“不然?”他云淡风轻,“等你失去理智去撩拨别的男人?”
她气结。
地上的伶女过来扯辜尨的衣摆:“先……先生……”却被他随手一惯再度跌倒在地。
贺子峘知辜尨对除了书玉以外的女人向来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于是以眼示意伶女速速退下。
伶女鞠了一把泪,走到门边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辜尨,却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
再不敢做半点肖想。
辜尨脱下外套裹在书玉肩头,打横将她抱起。
贺子峘拿上外套,紧随其后。
三人下至第三层楼时,走廊上的一间包厢内鱼贯而出几人。为首的两人之一赫然是贺子池。
贺子峘抚额,连招呼也不想跟自家弟弟打了,只丢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赶紧跟上,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贺子池迅速读懂了兄长眼中的鄙视,冲斜后方一人说了几句话后,便默默向他们走来。
贺子池这一动便将他遮住了的那人完全展露在辜尨等人眼前。
高大而阴鹜的男人,如鹰般的目光劈开人群,直直对上走廊尽头的辜尨。
辜尨抬眸,与那道目光相对。一个阴鹜狠辣,一个沉稳内敛;一个剑拔弩张,一个云淡风轻。
许久,那个男人开了口:“辜尨,久违。”
辜尨嘴角一勾:“韩擎,你还是老样子。”
“不向我引荐一下这位?”韩擎的目光扫向了辜尨怀里的女人。
书玉从辜尨的外套中探出了半个脑袋。她的视线已经模糊,隐约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但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脑仁一跳一跳地疼。想不起便不去想了,反正是无关紧要的人物。
辜尨眸色一深,抿了抿唇,吐出一句:“内子。”却连姓名也不愿意多介绍了。
韩擎笑了:“我以为你这辈子不会看女人一眼,却不想你竟早早娶了妻。”
辜尨不答。
将要转身离去之际,却又听韩擎道:“辜尨。”
辜尨回头,便见韩擎笑得高深莫测:“好福气。”
韩擎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了已昏得神志不清的书玉身上。
辜尨蹙眉,冷冷地看着韩擎:“谢谢。”
不欢而散。
众人先后离去,走廊又恢复了寂静。
又过了许久,三楼靠近走廊尽头的包厢传来门开启又落锁的喀拉声。
紧接着,是悉悉索索的衣料子摩擦声,以及衣物落地的轻微声响。很快,有女子压抑的颤栗声自门内传出,销魂蚀骨。
“药是你下的?”阴柔的声音响起,说不出的冷媚。
女子止住了低吟,微喘道:“……是。”
“哪一只手下的?”阴柔的声音循循善诱。
女子似被蛊惑:“左手。”
“如此,”依旧是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那便把左手剁了吧。”
女子一愣,方才如梦初醒:“姑娘我错了……姑娘我错了,饶了我,我不该对那个男人起心思……”
女子求饶的声音很快便消失在了走廊中。
喀拉。原本锁住的包厢再度开启。
上一刻如情人般温存的阴柔声音此刻却冰冷得毫无一丝感情:“抬出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