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是夕阳西斜了。
绚烂的夕阳汹涌而来,落在我头发和肩膀上。
温度微凉。
我捧起河水洗了把脸,在这个几乎没有污染的世界,河水清冽而甘甜。
想起屋中还有伤者,我站起身来向屋里走去。
刚到院子里,就听到什么翻倒的声音。
我猛地推开门,却见黑发青年无力的倒在地上,手脚还在微微抽搐。
本以为他会一直昏迷到明天早上,没想到现在却醒了。
“别动。”我快步上前,用被子裹住他赤裸的身体,把他轻轻放在床上。
松开手时,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他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脸上的表情凌厉而危险,微弱而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是谁?”
“放手,你不要命了。”身体这么虚弱却依然能使出这样的力量。我挣了两下,竟然没有挣开。
……“你是谁?”依旧不依不饶的追问,似乎我不回答,他就不会松手似的。
“我是草药师,在附近的河里发现你的。”
……
似乎听到了答案,手腕依旧被紧紧抓住,人却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
我轻叹口气,掰开他的手,这个人即使在这个时候也依旧警惕,不知以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忽然我的目光停留在他的手上,饱满的指甲被染成了墨色,一只写着“朱”字的戒指牢牢套在右手无名指上。
一个名字倏地浮现在脑中。
是他吗?从这个时间看,他应该已经死在那里了吧,那场兄弟对决中。
他是我到这里见过的第一个主要剧情人物。
他原来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现在不过是我的病人而已。
忽然想起刚刚他睁开眼的瞬间,漆黑的眸子凌厉而茫然,瞳孔毫无焦距。
他的眼睛看不见了。
我翻开他的眼皮,角质层还完好,微微输入自然之力,发现他眼部的脉络已经枯竭,也就是所谓的生气耗尽了。
我是草药师而不是医生。因为他的身份我隐隐猜到他失明的原因,治疗的方法我还要好好想一想。
我拉开被子,发现因为刚刚的用力,他身上有的伤口重新裂开了,不得不再次拿出伤药。
瓶子里药量所剩不多了,我想,我又要出去采药了。
而且他的病也需要大量草药进行调养。
睡了一下午,我的精神很好。
吃完晚饭,我到后面的小屋取出几种草药,按计量放在翁中,手中淡淡绿光冒起,按照配方用德鲁伊秘术开始制药。
大量的草药在绿光中消失,化为粘稠的黑色汁液。
这种药能加速他外伤的愈合速度。
我抬起头一看,已经月上中天了。
把它收集到碗里,兑上水端入屋中。
屋里的青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听到我进来,却只是睁着无神的双眼,静静躺在床上,显得异常安静。
月光如水般洒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脸上鲜明凌厉的轮廓。
“你醒了。”我把药端过来,扶起他:“正好起来喝药。”
“刚才,对不起了。”
“没关系。”环住他的腰,把药碗递到他手上。
似乎不习惯与人接触,在碰到他的刹那,我感到他浑身肌肉僵硬,似乎马上就要攻击。
下一刻他明显压住了这种本能。他的手捧着碗却良久不动,我低头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你的体力透支的厉害,手脚抽搐是正常的。”我接过碗递到他嘴边。
这种德鲁伊草药味道极苦,甚至超过了原来世界的中药。黑发青年神情漠然的喝下黑色的药汁,却只是眉头微蹙。
似乎是完全习惯了隐忍的人。
我从旁边拿出常备的糖果,塞到他嘴里。
他似乎有些吃惊,微挑的眉毛冲淡了他脸上的冷漠,似乎浮现了一个隐隐的笑容。
良久才说:“你说你是草药师?”
“是的。”
“谢谢,但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你本来就不认识我。”我淡淡开口道,忽然一个想法冒出来,他为什么不问我是谁,而说他不记得我了。
我放他平躺下,忽然开口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沉默良久,脸上露出痛苦而挣扎的神色,无神的眼中流露出罕少的茫然。
“不记得了么?”
……
“是的。”
“这样吗?我知道了。”检查他眼睛的时候,我就在他脑中发现了一个血块,大脑神经受到压迫极有可能产生失忆症状。
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可能更好吧,那种记忆,不过是负担而已。
“我以前不认识你?”
“是的。”我开火热粥,“我是在河边捞起你的,那时你受了重伤。我不认识你,但听说过你。”
“……”
“你叫宇智波鼬,曾经是一名很有名的叛忍。”
……
“下边呢?”
“没有了。”我露出一个笑容,“我只知道这些。不过你似乎有很多敌人。”
他轻喘了口气,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半响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夜苍茫。”这个名字是我原先游戏中的名字,在这里我一直使用这个称呼。
“很少见的名字。”
我不置可否。
盛好粥,端到他面前,我低下头望着他,“起来,吃点东西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捂住胸口,嘴唇泛白,微微颤抖。
“病发了?”我沉吟了一下,掀开被子,把手放在他胸口上,缓缓输入自然之力。这种力量虽然不能治病,却能够暂时减轻他的症状。
良久,他平静下来,微微喘息着,肌肤上已经布了一层薄汗,
“谢谢。”
“恩。”再次端起碗,“吃点东西,你就先睡吧。”
刚要扶起他来,手却被挥开了。
我疑惑的望着他。
他别过头去,良久才开口:“我能不能先穿上衣服。”
我楞了一下,看了他良久,忽然有点想笑。
原来他也会在意这些事情。不过毕竟在这里他不是动漫中的人物,而是一个鲜活存在的人。
“其实我的草药不宜包扎,”我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的浴衣,“不过算了,你先穿我的吧,我们身高差不多。”
我掀开被子,把他扶起来。
陡然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他苍白汗湿的肌肤上顿时起了一层小疙瘩。
因为他基本用不上力,我单手扶着他,小心避开他的伤口,艰难的给他套上衣袖,手臂放在他双腿下,抬起他的臀 部,把衣服拉下来。
衣袖擦着他的肌肤而过,他微微颤抖着,身体越发僵硬。
拉上左右两边的衣襟,从腰前系上腰带,抬眼看他,却见他双目紧闭,嘴唇微抿,神情依旧默然,但苍白的脸颊布上了一层红润,似乎对自己身体的反应极为陌生。
忽然想到他虽然老成沉稳,其实年龄比我小了许多岁。
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大学校园中肆无忌惮的挥霍着自己的青春,他却不得不在肩上压上无数的重担。
村子的和平和弟弟的生命。
有些看不得他这样隐忍的样子,我淡淡开口:“没关系,你伤口上的顶级伤药有微弱的催情成分。这只是你身体的正常反应。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反应,才真的不正常呢。”
他没有睁眼,似乎不打算说话的样子,知道他心中尴尬,我把粥碗塞在他手中,转身出屋。
夜凉如水。
平复了一下有些燥热的身体,我开始为明天的采药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