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不公平啊,一群人在咖啡厅的包厢里打麻将,我一个人在旁边带着耳机写文……
aa,我删了你的评论,请勿发表带有攻击性的语言。多谢! 虽说楚老四等人信心十足,但是,车队还是无形中笼上了一层紧张的气氛。
在沈离歌的坚持下,楚老四不得不派了一个人到前面探路。
饶是隔着车厢,苏慕雪也能感觉到沈离歌身上不同寻常的紧张和戒备。
他一反前几天的散漫,提着缰绳,打马跑到车队前面,警惕地频频四顾,像某种机警而灵敏的动物。
苏慕雪抱着膝盖默默坐在车里,视线却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她有些困惑于自己此时的感觉,按理说,自己本该也跟着紧张不安的,但奇怪的是,她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安宁,心情像和煦春风轻抚下的湖水,缓缓地慵懒地荡漾。她沉浸在这份莫名的情绪里,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嘴角不知何时已经噙上了一抹柔美至极的微笑。
另一旁,玉儿用一种近乎恐惧的表情瞪视着小姐。
她还从未在小姐的脸上看到过这种朦胧如梦的神情,美得让人心跳,美得让人窒息。但是,凭直觉,她也知道,这表情隐含着某种非比寻常的意味。
她望望小姐,再望望沈离歌,眉头慢慢拧了起来,只觉心中的忧虑越来越浓。
“报郡主----”楚老四派出去的探子飞马奔了回来,跑到第二辆马车前,翻身下马,高声报道:“前方并未发现异常。”
楚芸茹蹙眉问道:“可有发现方才那人的踪迹?”
探子摇摇头:“没有。”
楚芸茹的帘子赌气似的刷地拉上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楚老四咳嗽一声,摆摆手招呼大家继续前行。
他策马跑到沈离歌身边,对他扬扬头,笑道:“沈老弟,放心吧。虽说江州地带有惯匪,但他们瞧见咱们的阵势,准得绕弯避着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跟沈离歌称兄道弟起来。
沈离歌并未有放松的意思,谨慎地说:“楚大哥,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还是警惕点。”
楚老四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又好奇问道:“对了,沈老弟,你昨天提到的那门暗器,叫什么……什么枪的,真的比弓箭还要厉害吗?”
沈离歌心不在焉,敷衍地点点头:“不错,它的速度和射程都比普通弓箭厉害几百倍……”
“不是,这怎么可能?”楚老四不相信地摸着后脑。
沈离歌忽然顿住了缰绳,他深思地望着前方,低声说道:“楚大哥,你看看前面这个地方,是不是就是书里说的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
楚老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前方两侧峭壁骤然对拢,挤靠向中间,只余一条狭长的小路,楚王府的马车宽大,那条路也只容堪堪通过。
楚老四神色一凛:“六子,过去看看……”
探子拍马向前,跑了一个来回,回来报道:“四哥,没什么异常啊。”
楚老四松了口气,笑道:“沈老弟是做生意的,未免过于谨慎了些,走吧。”
沈离歌神色踯躅,忽然转身,吩咐赶车的车夫:“拉下车帘。”
车帘子哗地垂下。
苏慕雪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沈离歌略显凝重的脸。
帘子拉下后,看不到外面的情景,耳边只听到车轮碾过地面的吱吱声。
苏慕雪还默默地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光线突然间暗了下来,似是被什么遮住了。
也许是光线的问题,苏慕雪的心中蓦地也跟着笼罩了一层阴影。莫名的,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那是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坐直了身子,撩开车窗帘,两边的石壁豁然压到眼前,近得触手可及。
苏慕雪惊叹之余,正要伸手出去触摸,眼前却一亮,视野豁然开朗,原来马车已经过了通道。
苏慕雪不禁松了口气,不料车子突然一个急刹,停住了。
正诧异间,忽听前面有人喊了一句:“车里的女人留下,其他男的给我绑了!”
“大胆!你们可知车上的是什么人?这可是楚王府的……”楚老四的声音有些掩饰不住的慌张。
一个满不在乎的声音冷冷吼道:“闭嘴!咱们劫的就是楚王府的人!”
苏慕雪闻声大吃一惊,难道真被那人说中,他们真的遇到劫匪了?而且,这劫匪指名道姓就是冲着楚王府的车队来的?
正惊疑间,玉儿战战兢兢地扒开帘子偷眼瞧了一眼,惊慌失色地回头,脸色发白,声音发抖:“糟,糟了,小姐,咱们,咱们遇到土匪了!”
苏慕雪的冷汗冒了出来,对她来说,土匪强盗只活在那些恐怖的传言里面,但她也知道这些人绝非善类。
“等等!”外面又传来沈离歌强作镇定的声音,“各位大哥,大家做生意也不过是求财,请当家的开个价,我绝不还价!”
对方果然停了动静。
苏慕雪和玉儿瑟瑟发抖地缩在一起,祈祷那些劫匪能够答应沈离歌的条件,让大家逃过这一劫。
但是,随即响起的话打碎了她们的期望。
“你是哪根葱啊!大爷凭什么相信你?!少废话,我们大当家的说了,就要第一辆车里的女人!你们要是听话,大家相安无事,你们要是不听话,哼哼……”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苏慕雪大脑一片空白,第一辆车里的女人,怎么是冲自己来的?
外面还在争论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了,直到一声惨叫传来,她才猛地回过神来,一颗心忽的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玉儿哆嗦着,捂着嘴含泪道:“楚老四被箭射了……”
那接下来岂不是沈离歌?!
苏慕雪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拉起了车帘,一躬身钻出了车厢,冷声道:“住手!”
她一袭白衣,脸色雪白,眼眸漆黑,紧抿着嘴唇,冰雕一般伫立在车头,车外登时一片安静。
她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心中一寒。
迎面是三匹体格健壮的好马,马背上端坐着的三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在他们的身后,足有二十几个五短打扮的精壮汉子。除此之外,两侧的山坡上,还各自排布了五六名箭在弦上的弓箭手。
在两队人马的中间,楚老四中箭跌落马下,沈离歌正蹲在他身边查看伤势。
听到苏慕雪的声音,沈离歌身子一震,他放下楚老四,猛地站起身来,回过身来,惊惧地望着苏慕雪,失声叫道:“慕雪——”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显然是极不希望苏慕雪这时候出面。
对面的人终于醒过神来,马上的汉子打了个呼哨,怪声怪气地喊道:“哈哈,楚王府的郡主果然不一样啊,长得就是标致!”
他的话一出,几个人神色俱是一变。
苏慕雪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冲着楚芸茹来的!只不过,楚芸茹身着男装,他们把自己当成了楚芸茹。现在怎么办?要把真相说出来吗?
没等她拿定主意,沈离歌已经脱口道:“什么,你们要找的是楚王府的郡主?”
为首的汉子只管盯着苏慕雪,看也不看沈离歌,闻言嘴里哼道:“是又如何?叫那楚王爷拿十万两黄金来赎人……不过,要是咱们当家的看上了郡主,收了做压寨夫人,那赎金也就免了……哈哈!”
苏慕雪在沈离歌脸上看到了动摇和挣扎,便知道他和自己一样犹豫,要不要把郡主推出去。
但是,这个决定是艰难的,既有感情的也有理性的。
楚老四看出沈离歌的心思,一把攥住了他的裤脚,厉声道:“沈离歌……”
苏慕雪心念一转,便已分出轻重。
如果此时把楚芸茹供出去,这群土匪也未必会放过自己;就算自己侥幸躲过此劫,自己的良心也难得安宁;更何况,若是将郡主交出去,所有的人都无法对楚王府交代,车队的每一个人都会受到牵连。但若相反……
苏慕雪不觉露出一丝苦笑,然后,她看到了沈离歌惊慌的表情。
是的,他一定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决定。
她不等沈离歌开口,便扬声缓缓道:“是不是我跟你们走,你们就放了其他所有的人?”
为首的汉子摄于她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不觉端正了神色,沉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小姐——”玉儿哇地哭了出来。
楚老四也一脸震动地望着她。
“不……”沈离歌神色剧变,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镇定,眼神狂乱地大声喊了句,楚老四吓得再次攥紧了他的腿,乞求地望着他:“沈老弟……”
苏慕雪感觉双腿有些发软,她扶住车框,压低了声音,用命令的语气缓缓道:“沈……老板,烦劳你扶我下车。”
沈离歌不吭声,深深低着头,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显然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当他抬头时,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仿佛拖着千斤重的脚镣,一步步走到车前,抬起头,向苏慕雪伸出手去。
苏慕雪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白色的身影盈盈倒立在那双浸泡在泪水里漆黑的眸子上。她在沈离歌的眼睛里看到了掩饰不住担忧和痛楚。她想笑,却又怆然欲泪。
缓缓伸出手去,轻轻触到迎接她的那只手。
那只手猛地攥紧了她的,仿佛要将她的深深嵌入自己的,永不分开。
手上传来那人克制不住的颤抖,苏慕雪也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她沉默着战栗着,缓缓下了车。
沈离歌仍不肯放手,紧紧攥着她,哀求地望着她,悲哀地低唤:“慕雪……”
苏慕雪知道他还在挣扎犹豫,低声道:“你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我只求……”她的眼泪涌了上来,“只求你好好照顾慕雪的家人……”
“喂,你们在干嘛呢?不许磨磨蹭蹭的,大爷还急着赶回山寨呢!”为首的汉子大吼一声,打断了他们的话。
“请稍等片刻!”苏慕雪咽下了眼泪,淡淡说了句,回头低声对沈离歌说道:“我还有两句话要对郡主说。”说完,轻轻挣开了沈离歌的手,沈离歌黯然松手。
苏慕雪走到被卡在窄道里面的第二辆马车前,隔着帘子低声道:“郡主可安好?”
帘子后传来楚芸茹颤抖的声音:“苏姐姐……”
苏慕雪颤声道:“民女一介草民,能为郡主赴汤蹈火,死得其所。但求郡主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放慕雪母亲和弟弟归乡。”
“苏姐姐……”楚芸茹哽咽道:“苏姐姐的救命之恩,芸茹没齿难忘。你放心,我一定会安顿好令堂和令弟。”
“多谢。”苏慕雪微微一福,转身望向沈离歌,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如此甚好。”
“慕雪!”沈离歌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
苏慕雪的心里一阵止不住地颤抖,她不能直视沈离歌悲怆的神情。她怕,怕自己会贪恋,怕自己会动摇,会退缩。
她闭一闭眼,一咬牙,擦过沈离歌的肩头,径直向对方阵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