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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碧血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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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苍术打量堂下站着的那少年,见他一身青布长袍,颇见落拓,但不亢不卑,举止有度,不由心生好感,便和颜悦色地问了他所持“五龙令”的来由。

少年尽数说了,言道其乃是江南夏氏,家曾祖曾意外救助一苗人老者,老者留了此令,说是日后若有所求,便可持令到云南五仙教中。不过因夏家乃书香之家,不欲掺合这江湖之事,此令便蒙尘多年。谁知飞来横祸,夏氏一家为奸臣所害,折转之下,只余他一人。少年想起这家中旧闻,便持令寻来云南,欲学一身武艺回去报仇。

何苍术本以为这夏氏少年是想以这令牌,求他五仙教为一家报仇,心里便有几分犹疑,虽然云南这边的确天高皇帝远,但杀朝中大官这种事还是麻烦得很。

不想少年却甚有志气,只想求得门路学身本事,自行报仇,何苍术就有些意动,又觉得他身世实在可怜,等派人查了其言属实,就亲收了这弟子也是无妨,便笑问道:“小兄弟既然有我教中五龙令,何某自是绝不推却,且安心在我教中住下。只是叙话这半天,却忘了问,小兄弟究竟当如何称呼?”

少年一抱拳,朗声道:“在下夏雪宜。”

何苍术拿着茶盏的手一顿,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惊愕不已,瞧着夏雪宜的眼光就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夏雪宜为报血海深仇,谋划整整二年,身世,令牌来历等等,俱都造得天衣无缝,便是诸般应对,也早做好了功夫,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五仙教教主前面尚好,一听自己名姓,就有了别样意思。

夏雪宜面上坦然自若,心中却大惑不解。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少年公子,肩膀上蹲着只玉雪可爱的红眼小貂,身侧跟着条十七八尺长的巨蟒,手里一根马鞭左摇右甩地笑着冲何苍术道:“哥哥,高泰明那傻小子跑马又输给了我,我早说他那滇马只跑得山道,他偏要跟我赛草场,这下子高老爷子又要吹胡子跳脚说自己的宝贝少一件了,哈哈哈哈。”

这少年公子边说着边在何苍术边上的椅子上坐下,一边接过旁边的茶盏,一边抬眼往堂下望去,见夏雪宜正朝他看过来,便露齿一笑:“你好呀。”

夏雪宜心念电转之间,已想到他此前打听,五仙教教主何苍术仅有一个爱逾性命的幼妹,被奉为教中圣女,他此行所图谋的那五仙教镇教三宝,便是由此女看守。

想到这节,夏雪宜往那少年公子的颊边微一注目,果然见到他耳垂上有一小点,若不细看,却也颇难察觉,便微微含笑向那打扮成少年公子模样的何红药拱了拱手:“在下夏雪宜,见过兄台。”

程西西晃着马鞭的手一顿,还未出声,原本盘在她脚边的巨蟒倏然弹身而起,能吞下一整只小水牛的蛇口大张,向夏雪宜合去。

原来这蟒蛇阿姆被豢养得极通人性,早些年间,何苍术在身侧无人时,常常抚着蟒首念叨“若日后阿姆你见着一个叫夏雪宜的人,便一口吞他下去”,这话过了这些年,连何苍术自己都忘了,阿姆却牢牢记了下来,才有这一出。

夏雪宜自家破以来,流落江湖,虽然学了点功夫,又哪里躲得过这被五仙教中灵药当糖豆吃般喂养多年的巨蟒,眼见腥气扑鼻,上头响起两声惊叫:“阿姆!”眼前一花,却被何苍术抓住了肩膀跃了开去。

阿姆半张着蛇口停在那里,两颗黄玉色的眼珠缓缓地朝何苍术这边转上一转,晃了晃脑袋,闭合了嘴游回到原处,将那颗箩筐大蛇首摆到程西西膝上,眼睑一合,竟然不再理会了。

那边何苍术已经笑道:“夏兄弟受惊了。”他居高位日久,且掌着五仙教这一算不上正道的江湖门派,并不很拿人命当回事,只是之前曾经动过些念头,如今看夏雪宜处变不惊,又年少英俊,心中却是真起了点惜才之意。

何苍术细想了一番后,定下主意,回头见妹子正一边抚着阿姆的头,一边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瞧着这边,便笑道:“红药,这夏兄弟祖上于我五仙教有恩,乃是贵客,你可好好招待了。”

程西西“咦”了一声,一时搞不清楚何苍术葫芦中卖的是什么药,但她对鼎鼎大名的“金蛇郎君”好奇许久,便应了下来,笑嘻嘻地拍拍蟒蛇的脑袋,站起身来,向夏雪宜笑道:“这是阿姆,爱欺生得很,你可别跟她计较呀。”说着走到他跟前:“你以前没来过云南吧?我带你去逛逛。”

夏雪宜略一犹豫,便笑着应了:“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程西西“哈”了一声,对着他上下瞧了瞧,脸上神色颇有几分古怪,却没说什么,便当头走了出去。

不过几日,何苍术等一行人便回转了总坛。

程西西已知夏雪宜这回拿着五龙令,是来求艺的,五仙教中教授有天资的教众之事本来是五,六,七这三位长老负责,却没想到何苍术竟然将他丢给了她,心中大惑不解,莫非何苍术这是看温家堡甚是不爽,于是要培养一个他们的灾星?

可这番筹谋也太过迂回了,程西西想之不通,暗道这哥哥自从当了教主后,行事愈发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不过能当名人的老师,这感觉也甚妙,就没有推拒。

夏雪宜天份极高,悟性惊人,不仅举一反三,甚而能循理导脉,比起程西西过去那个正经徒弟郭靖,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难怪当初黄药师看中了杨康,却看不上郭靖那傻小子。

只是不过数百年,大理段氏尚留着传闻,东海桃花岛却早已无人知晓,可见天底下聪明人虽多,像他们那般聪明绝顶绝顶聪明的,却实在难找。便是有,又哪里就遇得上,收得进门墙呢?

想了一晚心事,第二日程西西起得晚了,出了园子,正见夏雪宜在那林地中的梅花桩上起伏纵跃,疾若流星,额上微汗,显然已练了不少时辰,但身形不错,衣袂飘飘,颇有出尘之姿,不由心里赞叹,暗道如果是夏雪宜的话,却也并不辱没了那几门武学。

夏雪宜已瞧见她出来,那好大一条巨蟒,也由不得他看不见,便从桩上跃下,招呼道:“何姑娘。”

“早啊。”程西西随手从枝头摘了个橘子,剥开皮塞了大半个给阿姆,蟒蛇一口吞下去,摆摆脑袋,自行游进山林去觅食,她将剩下的几瓤放进嘴里,问道:“你来五仙教也有半年多了,可想好了要不要拜我为师?”

“这个……”夏雪宜微微迟疑。

他曾以为温家六老的武艺便已是江湖中一等一的了不起,便一心打着传闻中削铁如泥,无坚不摧的金蛇剑,金蛇锥的主意,只盼能谋夺了五仙教这镇教三宝,再学身功夫,回去就算是搏命,也要那温家满门尽数偿命。

可是哪知这五仙教教主兄妹,武艺之高,竟是远超想象,且说是要传他功夫,便也当真悉心相授,夏雪宜渐渐便熄了那偷盗三宝的主意。毕竟,宝剑再利,也不及身手高强。

如果夏雪宜此时仍打着谋夺宝物的念头,这个要求他自是会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他为人高傲自负,为了报仇却是什么都能忍得,便叫他人一声师父,又有什么了不起?

正是因为他心中对何家兄妹存了感激亲近之意,反倒拉不下这个面子,唤一年纪尚且比自己小上几分的少女作“师父”。

“你既然不肯,那便罢了,也没什么要紧。”程西西摆了摆手,想了一会,说道:“我原先教了你内功与轻功,今天便教你一门大大厉害的掌法。这掌法是我朋友所创,我先使一遍给你瞧瞧。”说着将肩上小貂往枝头一送,双手一错,施展开来。

只看她一身黄衫,便似只黄蝶般在林间蹁跹不定,姿势美妙之极,但却招招险恶,使到后来,竟似剑气千重,卷下枝头木芙蓉无数,却尽数被掌势笼住,无一朵坠落地面。

使了一遍,第二遍程西西便放得极慢,伴着口诀,每一招都细细解说,如此数遍之后,她收了手:“你使来给我看看。”

夏雪宜才智卓绝,又过目不忘,虽然用不出神髓,却也有些大致模样。

程西西赞叹着金蛇郎君的资质,笑道:“你真是聪明。他要是见到了,必定喜欢得很。”

夏雪宜使了几次,只觉这掌法端丽清奇,姿态飘逸之余却又凌厉如剑,不由对那创出掌法之人生出几分向往之心,便问道:“不知何姑娘那朋友如何称呼?这掌法又有什么说法?”

“这叫落英神剑掌。”程西西出了会神,却只答了后半句。

此后待夏雪宜将落英神剑掌练成,程西西又传了玉箫剑法,玉漏催银剑,兰花拂穴手,竟是将当年华山论剑之余,黄药师教的那几门桃花岛绝学尽数教了给他。

当初华山论剑那许多次,除却王重阳早逝,其后四十余年,来去不过他们数人而已,莫说是桃花岛绝学,便是白驼山□□功,也是五绝中人个个通晓。武功境界到了他们那一层次,早已是一理通百理明,门户之见又怎会放在眼中。

程西西原本极爱往外跑,但自从开始教夏雪宜武功后,便常住在五仙教总坛中。

何苍术一度以为果如原著般,自家妹子对夏雪宜情根深种,细看下来却绝非如此,倒是有些光风霁月的朋友交情,便熄了对温家堡下手的念头,只能叹句各人有各的缘法。

何苍术这番苦心,那两人却是半丝体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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