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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曹丽环特特画出鞋样子让做一双鞋,跟怀蕊一同选了配色,又让卉儿把鞋上的花样子描出来,限时限刻的让香兰赶工一双鞋。香兰埋头做鞋,连中饭晚饭都草草吃两口了事,夜里又点灯熬油的绣花样子,三天便将鞋子做得了。卉儿见了,一时说花样绣得不好看,一时说鞋面绷得不够平,然后在鞋口绣了一圈小花。

早上请安回来,曹丽环面带喜色,卉儿更大声嚷嚷道:“今儿在老太太跟前,姑娘可是露个大脸,姑娘把鞋一呈上去,说‘前几日老太太说脚有些肿,我这几天赶着做了一双鞋出来,老太太回头试试,看合不合脚。’妳们猜怎么着?老太太当场那么一试,还真合脚了,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当下赏了姑娘一对儿金丁香。”

曹丽环颇为得意,一边吃茶一边道:“可不是,东绫那死丫头脸都绿了,可是出了我胸口的一口恶气。”林东绫是二房嫡出小姐,素看不惯曹丽环,事事处处打压她,曹丽环提起来便咬牙切齿。

怀蕊讨巧道:“还是姑娘会讨老太太欢心,鞋样子就画了两天,斟酌来斟酌去,费了一番心血,怪道得了赏了。”

曹丽环含笑道:“哪是我,这鞋子上的花样子都是卉儿绣的,配色是妳,香兰也帮了不少忙,才把鞋做得了。”

卉儿乖觉道:“还是姑娘教得好。”

香兰脸上仍挂着笑,心里却冷冷地道:“好,好得很,三天熬得双眼通红做得的鞋,最后归成一句‘帮了不少忙’。”

曹丽环眼风一扫,看见香兰立在一旁,灵秀的一张鹅蛋脸清减了不少,且带憔悴之色,知她这些日子任劳任怨,便多夸了一句道:“我知道妳是个实在的孩子。”紧接着又捎上怀蕊:“妳这孩子也是,干活儿任劳任怨的。”

当下赏了香兰几个钱,却给了卉儿和怀蕊一人一枚小银簪子,然后打发香兰去做针线,对卉儿和怀蕊招了招手道:“妳们俩随我来。”便进了寝室。

香兰坐在软榻上拿着绷子发呆,心里十分委屈,见四下无人悄悄抹抹眼泪。她在府里无依无靠,像卉儿、怀蕊那般奴颜婢膝的溜须拍马,她又实在做不出来。本指望努力干活儿立住脚跟,又处处与人为善,忍辱无争,但不知怎么反倒处处被人欺负抢功,愈发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正用袖子抹眼泪的当儿,忽听窗口有人说道:“香兰,出来帮老婆子个忙。”

香兰慌忙回头,见刘婆子站在外头,从窗口跟她招手,香兰忙将泪眨回去,从屋里走出来,强笑道:“刘嬷嬷什么事?”

刘婆子道:“到茶房帮我拾掇拾掇。”

二人进了屋后的小茶房,刘婆子盯着香兰的脸看了片刻,叹口气道:“妳这孩子,也忒老实,连受气都背着人偷偷哭,难怪受她们几个欺负了。”

香兰勉强笑道:“倒不是哭,方才有灰迷了眼,使劲揉了揉……”待看到刘婆子一脸精明了然的神情,便讪讪的住了嘴,低下了头。

刘婆子拉了一张小马扎坐下,又拍了拍她旁边空着的马扎道:“闺女,坐这儿。”香兰便挨着刘婆子坐了,刘婆子长出一口气道:“妳初来乍到,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冷眼瞧着妳是个好的,不跟她们那些轻狂丫头似的。却只会一味傻干,好几次有心劝妳都没得着机会。今儿个瞧见那几个明摆着挤兑妳,我这老婆子实在看 不下去,妳天天当牛做马的,熬了三天做得一双鞋,我都知道,也都看在眼里了。”

香兰心中安慰,觉得委屈灭了一半。

刘婆子道:“妳这丫头,妳性子太软了,等被人欺负死,还要被骂窝囊废!那表姑娘哪是什么好东西!她外祖母不过是咱们老太爷的一个庶妹,因几十年前闹了龌龊,便再也不走动了,如今她倒巴巴的从豫州赶过来打秋风,老太爷、老太太本来也想着她父母双亡,着实不易,即便她外祖母有些不善不妥的地方,外孙女总没有什么错,她一张巧嘴也讨人喜欢,便将她留下了。老太太因她外祖母品性不好,却有些不放心,命二太太四处打听了一下,妳猜怎么着?”

香兰问道:“怎么着?”

“原来这环姑娘在家中横吃恶打,她爹娘一死,她便跟她哥连手夺了她两个庶姐妹的嫁妆和一个庶弟的家产,还出主意,把她庶姐嫁给又老又肥的盐商当填房,庶妹嫁给白胡子一把的七品芝麻官儿做妾。因为这两人都不要嫁妆,还能给他家一大笔银子!”

“啊?”香兰顿时惊呆了。

“二太太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当下把这事禀报了老太太。老太太起先还被表姑娘糊弄住了,让她跟绫姐儿住一处,没过两日两人便吵架,老太太便让这表姑娘搬出来,住了最远最偏的罗雪坞,还把自己屋里最不受待见的怀蕊给了她。”

“啊?”香兰目瞪口呆,怀蕊竟然是老太太屋里最不受待见的丫鬟!

“怀蕊她爹是老太爷跟前有头脸的管事,非要把闺女送府来,其实是打了当姨娘的算盘,可她闺女……啧啧,长相口齿能耐哪一样拿得出手?又好吃懒做,惯爱耍滑的,老太太只看在老太爷的面子上容忍了,把她塞给表姑娘,没想到他们倒是相投。”刘婆子冷冷一笑道:“我曾看见怀蕊偷偷塞给环姑娘一块银子,两块料子,环姑娘不动声色的收了。哎哟喂,真是天大的笑话,这年头素来只有小姐打赏下人,如今倒也有丫头给小姐送礼的了!”

香兰却微微一笑道:“难怪表姑娘不派活计给她,想来是那块银子和那两块料子的功劳。”

刘婆子叹了口气道:“可是环姑娘已进了府,再出去便没那么容易了,如今只好等她满了孝出嫁。环姑娘为了多捞些银子,让府里多给她添嫁妆,见天的巴结老 太太,老太太对她淡淡的,她还是不肯死心,偏老太爷对她还念几分旧情,总让老太太善待她,楼大奶奶跟她交好,这两人一起不知谋算了林家多少银子。”说着哼一声道:“眼见曾老太太就要蹬腿,到时候大房就要从京城回来奔丧,等大太太一回来,任他什么妖魔鬼怪都打回原形!”

香兰道:“大房太太真这么厉害?”

刘婆子笑道:“这要是二十年前,大太太还在这儿,府里面哪是这样的光景,后来大老爷高升,大房去了京城,只把楼大爷留在老太爷身边养着。二太太性子鲁 直,不是当家的好手,管了几年的家,便有些不象样。等楼大爷娶了妻,便由了楼大奶奶当家,愈发的不象样。那楼大奶奶只爱听奉承,谁马屁拍得响,谁往上孝敬的多,就提拔谁,府里面没几个人正经干活儿,一门心思的偷懒耍滑,往兜里捞钱。要说楼大爷,没有不赞的,人长得俊又有本事,不光考了秀才,还考了武状元,不光当了大官,还帮衬着家里做大买卖,赚的银子几辈子都花不完。可真真儿应了这句话‘好汉无好妻’,娶了这个东西,过了门儿五年还下不出个蛋,还管着不让大爷娶小老婆。”

香兰暗想道:“赵月婵也是个夜叉似的人物,跟曹丽环交好,也算物以类聚。”

那刘婆子显是憋屈已久,滔滔不绝道:“当年大太太在的时候,提拔我到帐房里算帐,也是风光了一阵,每笔钱银过手便没有错过的。后来二太太掌家,我虽不讨巧,但也算得用。这楼大奶奶一来,怕亏空银子的事儿做不了手脚,便将我打发到这地方来了,当了粗使婆子……”说到此处颇为怅然。

香兰安慰道:“嬷嬷别气馁,等大房太太回来了,念着旧情,也该给您另安排差事。”

刘婆子笑了笑道:“我已经这把年岁了,过两年就该回家养老,还求什么差事呢?妳却不同,生得这样好,性子也淳厚,不该跟着那坏到骨子里的贱人……唉,其实那表姑娘也是个可怜的,自小爹娘反目成仇,她爹的小妾便有五个,糟践过的丫头更不计数,只要略生得好些便往屋里拽,把她娘撵到庄子去住,她这也是可怜 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

香兰也叹了一声:“她原先花言巧语哄我一心卖命给她干活儿,一时说到大奶奶跟前给我美言,一时说没有她我便留不到这府里,指定让大奶奶撵出府去卖了……”

刘婆子瞪大双眼:“她说什么?没有她妳便被大奶奶撵出府?”

香兰点了点头。

刘婆子嗤笑道:“她当自己是谁?是太太还是老太太?竟敢说这样的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她跟大奶奶没有那样深的交情,妳大可放心在林家呆着,管她表姑娘是什么东西!”又叹口气摸摸香兰的头:“妳需记得,越能干的人活儿越多,旁人乐得清闲把活儿一股脑推给妳。妳这样干习惯了,到后来不干都不成了,反倒被别人嚼舌根子说妳偷懒。妳这孩子心眼太实,日后该油滑的时候要油滑,多张几个心眼罢!”

香兰笑道:“实在点是好事,我若不实在,刘嬷嬷也不会觉得我是个好的,专门来提点我了。”

刘婆子想再说两句,但见香兰笑得一脸娇憨可爱,心里一软,又闭上了嘴。

香兰脸上笑得虽憨,心中却有另一番计较,暗道:“这‘没心眼’、‘呆傻’的印象既已落下,倒也不是坏事。反正我也不是精于算计之辈,看着粗粗笨笨反比 那些拼命显弄聪明灵巧的妥当,但日后不能再让人随意拿捏,也要想法子离开表姑娘。”细细想了一回,又同刘婆子打听了些林府的情况,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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